作者：怀世
“说了那么多，我的意思是，希洛小妹妹看上去还未成年，境界却已经到了七重大圆满。而七重升八重恰好是要外出游历的……您该明白的吧，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只是为了外出游历才来的御西城，并不是自由身。哪怕她愿意来御西城，她背后的势力也不可能轻易放她走的。而她背后的人，说实话……我们都惹不起。”
“也就是说，重点不是在希洛身上，而是在她身后的势力身上吗？”
看着长青点头，我笑着说：
“那种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好吧。”
“诶？”
“怎么说呢……就是你去挖别人的墙脚，总要小心别人报复回来吧。既然打算好要这么做，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我就大致有了计较。看看吧，如果真的是没办法应对的东西，我会放弃的。只是……”
我眯起眼睛，没有说完。
如果希洛对他们真的那么重要的话，他们又会放任希洛死在御西城吗？
说白了，希洛对他们来说只是工具而已，工具是可以量化的，是可以交易的。
无非只是利益的多少罢了。
长青无奈地说道：
“关于御西城暗部的组建，并非一日之功。我虽然做了计划，但推进并不顺利。”
我问道：
“不是给你开了文件么？御西城内随便你找人，我这边会配合的。”
长青说道：
“不是。坦率来说，很多事我也在摸索。我虽然在暗部做过事，熟悉里面的体制，但以前担任的毕竟不是管理职位。哈……不然也不会被派到这个地方来了。现在突然转型成管理层，很多地方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说起来，御西城一直都算比较顺利的。
菲丽塔的守城，河月的内政，方十三的军事，再加上白凰的巡查，每个人做的都是自己擅长的事，而且做的都相当优秀。虽然也有一些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总体来说并不影响，他们自己就可以解决。
但不是每个人都像那几位一样。
把整个暗部组织的建立，交给一个沧州领地遗留下来的暗棋，这么做其实本透露着深深的无奈，是因为我身边实在没有这样的人才。长青是个好人，也有心做事，但他能力确实有限，很多事并不是努力就能解决的。菲丽塔、河月、方十三，甚至包括白凰，这些人在自己的领域内都算得上是顶尖的天才。菲丽塔小时候自己就能看懂魔法书，河月没领过内政就能读懂天下大势，方十三目盲腿瘸一样号令三军。
长青的话，靠的更多的是努力和经验。
如果努力有用的话，还要天才做什么。
看着长青那无奈又有些羞愧的目光，我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有些困难，不过……勉为其难吧。之后我会尽力去找人帮你，不过目前阶段，你能把体制框架建立起来就行，至于这个体制能不能很好地运转起来，先不用管。我答应你的是帮你的上司平反，你答应的是目前帮我做事，至于做到哪一阶段，不要紧。你把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了，达不到的那部分，我找人帮你就好。”
长青松了口气，说道：
“多谢城主大人。”
长青走的时候，我揉了揉眉心。
……头疼，真的头疼。
48.我的好东西都给你
和长青离别之后，我回去仔细想了这个问题。
加上前段时间一直在外面逗希洛玩，已经引起了阿莱雅和河月她们的怀疑。因此接下来的几天我也没有外出，闭门思考着御西城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前两天河月送来消息，虽然冬天工程进展明显要慢一些，但北方工业基地还是建成了。说是“工业基地”，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厂房，类似于试验田那样。里面的机器并不复杂，不过最大的突破就是可以将菲丽塔使用的火系魔法转换成持久稳定的电流。而且还造出了一套化学实验的设备来。
至于这个工业基地的作用是什么，河月没有问，我也没有说。
在河月看来，这个厂房多半就像是我的个人爱好，一个玩具一样。她对这些设备并不能很好的理解原理，虽然觉得那些轴承履带转起来“挺有意思的”，但并未太过重视它们。对河月来说，我建造这些东西，和很多领主大肆修建华美的宫殿，本质差不多，都是一种烧钱的方式。不过我这个花销更少，而且说不定哪天还可以派上用场，所以他容许了这部分的支出。
不过目前阶段，倒也确实如此。
我需要考察一下，再决定之后这个厂房用来生产什么。开工至少要等到明年开春，冰雪消融的时候，那时候商人来往更加活跃，生产加工出来的成品才能第一时间卖掉。
至于暗部组织，大言不惭地说，长青做不到的事情，其实我轻而易举就能做到，我对这个要更加轻车熟路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遗传的原因。
其实这种人事组织的建立工作，丢给河月，估计两三天就能做出个雏形来。但我不希望河月插手这边，一方面河月现在的压力已经够大了，另一方面既然是暗部组织，那么曝光度自然越低越好。在我很少露面之后，河月已经成为了御西城摆在台面上的谋划者，每天都要接触大量的人。让他去做这件事，很难做到完全保密，一不小心就可能泄露出去。
还有就是，在我的想法中，希望御西城的暗部和河月那边不要有过多的牵扯，互不统属是最好的。让河月去找人的话，她对那些人会有一种提拔之恩，之后很难避嫌。
我一个人在办公处干坐了几天，但其实写下来的东西寥寥无几。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想事。
结果大概过了三天的时间，有一天我在托着脸颊发呆，忽然间一根绳索垂落到我身前。紧接着倒挂着的希洛一点点滑到我身前。因为是白天的原因，她没有穿一身夜行衣，仍旧是布衣布裙的打扮。
她两只眼睛看着我，没说话。
我笑着问道：
“不刺一刀试试？”
希洛软绵绵地刺了一刀，被我轻轻挡开。
她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把刀收起来，以陈述的语气询问道：
“你最近都没有来。”
我向后挪了挪坐垫，希洛的身子灵巧地在空中翻转了一百八十度，坐在了我眼前的桌子上，然后收起了绳索。她盯着我，一副想要个回答的样子，又像是有些寂寞的感觉。不过这些都是我的臆测，她神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我笑着说道：
“最近比较忙啊。下次陪你一起钓鱼，新钓上来的鱼料理好，剁碎，伴着和谁，直接熬汤喝。奶白色的汤，大块的鱼肉，咕嘟咕嘟下肚，呵一口热气，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你有空的话可以捉一点金须虫，就是那种躲在树根下泥土中的小虫子，亮闪闪的，用作钓饵很合适。”
希洛轻轻点了点头，两只小脚轻轻晃着，小声说：
“也要烤鱼。”
我自然应允。
希洛两只手叠在一起，放在两腿之间，在我面前坐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递给我。我接过来，发现里面是一个温热的肉包子。我说怎么今天看她有点不对劲，还以为是青春期到了胸部发育比较快，没想到是暗藏玄机。
希洛固执地说道：
“给你吃。”
“我又不……会不吃。多谢。”
我本来想说自己不饿，但看到希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还是大口大口地吃了下去。温热的包子没有刚刚出锅那么好吃，不过我倒是不怎么挑。吃完之后，我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油水，问道：
“你特地来给我送这个？”
希洛乖巧地点点头。
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起来的时候发现一旁有两个铜币。就买了这个。”
估计是有人看她小小年纪风餐露宿，有些看不下去了吧。
我回忆了一下，两个铜币差不多就是买一个包子的钱，于是问道：
“你自己没吃吗？”
希洛摇了摇头。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
“那你等一下，我做点东西给你吃。”
到厨房的时候发现剩下的东西不多，我炒了一碗饭，但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发现希洛已经不在了。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圈，确定她没有藏在某个角落里之后，把饭放在桌子上。这个时候恰好白凰推门进来，问道：
“啊，你刚刚跑哪去了？”
我随手指了一下桌上的炒饭，回答道：
“饿了啊，做点东西吃。”
白凰“哦”了一声，对我说道：
“最近你要是没事就别出去瞎逛了啊，有人貌似看到刺客的踪迹了。现在城内在大搜查呢，赫吉我带走了，留阿莱雅和菲丽塔保护你。你最近就像那些深闺小姐学习学习，呆在家里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是最好的，外面的事交给我就行。”
我随口问道：
“怎么发现的啊。不是说那刺客有两把刷子吗？”
白凰说道：
“不知道，说是在外面买包子的时候被人看见了。真的奇怪，你说她一个刺客大白天的跑到闹市去买包子干什么，不是等于自首吗？悬赏金那么高，城里的每个人最近都盯紧了周围，像她这样的……真没意思。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总觉得我还没用力，她就不行了。算啦，反正抓到她也就太平了呗。你忙吧，等我好消息就行！”
49.匆忙赴约
第二天晚上，我特地又制作了一根钓竿，打算送给希洛作为礼物。
不过，在与她约好的当天，怎么溜出去却成了一个问题。
原因就在于寸步不离的这两位。
我坐在平时办公的地方，阿莱雅坐在我左边的位置上，长剑【游龙】已经提前出鞘，散发着寒意，被她紧紧地握在手中。菲丽塔手里则是那个骚气十足的法杖【摇滚骷髅】，她靠在我身边，肩膀贴着我的肩膀，不断地四下环顾，虽然这个动作除了让她的白发一直抽打着我的脖子外没有任何用处。
白凰已经开始全城搜查刺客了，她如约带走了赫吉，让阿莱雅与菲丽塔压力山大。
“菲丽塔。”
我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菲丽塔马上紧握着法杖，法杖的顶端电光乱闪，她警惕地问道：
“在，在哪？刺客在哪？”
我无奈地说道：
“没事。就是叫你一声。”
菲丽塔拍了拍丰满乱颤的胸部，紧张地说道：
“别，别吓我……符咒还没有反应呢，应该没事。”
事实上，现在房间内也贴满了菲丽塔画的触发式符咒。她昨天熬夜画了超级多的符咒，今天贴满了整个屋子，用她的话说，虽然这些东西对刺客很可能没什么用，但看着满屋子的符咒，就会多多少少心安一些。
我很清楚希洛今天绝对不会来这里刺杀我，因为她正在城外等我呢。
但问题是，这件事是没办法说出来的。
钓竿已经被我提前藏在了城主府外，只要我自己能溜出去就行。但这一点也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望了一眼外面已经日上三竿，我试着挣扎了一下：
“那个，我出去一下哈。”
说着，我尝试着站起来，不过阿莱雅与菲丽塔已经先一步站起来。阿莱雅握着剑，问道：
“少爷……容阿莱雅问一句，您要去哪里？”
我眼珠一转，回答道：
“上厕所。”
两个人完全没有坐下的打算。我挠了挠头，怕她们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我要！上厕所！”
阿莱雅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木桶。
我把木桶又放回了她身后，说道：
“不至于到这样的程度吧！”
菲丽塔小声说道：
“那，由我……”
我一跺脚，生气地说道：
“行了！不就是上个厕所吗！我还不信那刺客会躲在茅房里对我动手，我去去就来！”
其结果，就是阿莱雅堵在厕所的门口，菲丽塔堵在厕所的窗口，我在厕所中插翅难逃。不但如此，平均每过十秒钟，阿莱雅就会问一句：
“少爷，你还在吗？”
我站在厕所中，一边思考人生，一边无奈地回答一句：
“在的。”
然后菲丽塔就紧接着问一句：
“没事吗？刺客来了吗？”
我再回答一句：
“没事，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