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第199章

作者:蓝薬

  安后也微微勾起了嘴角,却并未笑,而是唤一位宫女斟酒。

  秀发间滴着酒液的闵鸣俏脸红得通透,她方才的话,是青楼女子私下惯常的口花花。

  待楼内笑音过去之后,闵鸣耳畔又传来声音。

  “本宫方才的话,你有不满么?”安后平静问道。

  闵鸣一滞,摇了摇头道:“不敢不满。”

  安后又蹙起眉道:“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你却没有?”

  闵鸣不知如何回答,天家在前,她脑子仍有些发懵,不知自己哪里又说错了话。

  安后见此,叹了口气道:

  “你除了那多出的几两肉,其他的都差之一截。”

  “陛下教训的是…”

  “不要总说本宫教训的是,你要辩上一两句,才知教训的是不是。”

  “……”

  闵鸣不知如何作答,她沦落贱籍,连碰见寻常大家闺秀都会低上一头,更何况如今直面大虞太后,如今连番训斥,她又怎么承受。

  安后见这女子又回去了,又落入自轻自贱里头,冷声喝问:

  “你生一副好皮囊,内里就这般见风使舵?”

  闵鸣畏之如虎,又颤了起来,这一回倒聪明了一些,弱弱驳了一句道:

  “陛下,小女本青楼女子,如今见陛下圣颜,自惭形秽,便是能回话,就已经是天大的胆。”

  安后这会总算稍微满意,只是内里仍有失望,原因无他,这闵鸣与她一开始的期望相差太大,这样一个自轻自贱的女子,即便是入了那人的府邸,又如何能说得上一句话?只怕平白辜负了她的谋划。

  而安后也看得出来,闵鸣的自轻自贱是深入到骨子里了。

  若非如此,这清倌女子那时也不会被陈易的话吓到,更不会抱着一种自毁的倾向想迎接陈易报复,甚至连带着轻视了自己的妹妹闵宁。

  “宫里赎了你出来,你再不是贱籍了。”安后淡淡道。

  闵鸣怔愣了一下,还来不及跪谢浩荡天恩。

  安后便走到了她的面前,冷冷道:

  “坐着,外人不在,不必跪。”

  闵鸣双膝发软,下意识有种想要跪谢“不必跪”的冲动,臀儿都离了椅子

  “烂泥扶不上墙!”

  安后似终究忍无可忍,这数日来,她让此女随从身侧,为的就是化解闵鸣心头的天威。

  她一巴掌甩在了闵鸣苍白的俏脸上,啪的一生,脸颊通红。

  啪!

  痛感席卷而来,闵鸣被打懵了,呆呆地看着那双凤眸。

  “本宫如何欺你、辱你,你敢不敢爆发出来?”

  闵鸣看见那张居高临下的凤颜,已是愠怒,

  “你敢吗?敢不敢?

  待那人似今日这般欺你、辱你,你又敢不敢爆发出来?!”

  一番话语落下,闵鸣脸苍白得可怕,眼眶忍不住地落了泪水,她颤颤发抖,始终没有回话。

  安后的耐心似已被耗尽了,侧脸吩咐道:

  “来人,扒了她衣服,点了穴道绑起来就丢到陈千户院子里去,等那人回来,是了,那闵宁也一并扒了吧。两人都下好药。”

  提及妹妹,闵鸣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嘶哑道:

  “敢、敢!小女敢!

  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仇寇!陛下如今欺我、辱我,小女便唯有把陛下视同仇寇!”

  那贵不可言的妇人此刻侧过脸来,抬手止住了上前的宫女,

  “那么,这药就给你自己来下,下在哪里,你自行定夺。”

  闵鸣垂着头,喃喃应道:

  “小女遵旨。”

  她自然明白,那是什么药。

  安后缓步而去,轻轻抚上她俏脸上通红的掌印,把她垂下的头扶了起来,

  “这一巴掌,

  留着,忍着,

  有本事,你就还了。”

  感觉一章不够,所以今晚应该还有一章,不过会晚点,可能十点

第223章 始知我命不由天

  赵白照着湖水,便见脸色惨白。

  慈悲之相的比丘尼站立在他身后,低声吩咐着一个个安排,

  “到时你便在那出现,待那姓陈的一刀把你结果了,也不必多废话,这样能求个痛快。

  在这之后,我便为你做超度,你的魂魄便会在此小世界轮回转世,待你到下一世,也能在此求个清净。”

  微风拂过湖面,在这离鱼涌城不远的地方,赵白看着这湖水,那面色真是越照越白。

  良久后,他强装镇定,脸色却掩盖不住的惨淡:

  “就这样要我…死了?

  我不是还得…不是还得活到…魔主波旬肆虐之时?”

  比丘尼语气略带惋惜道:

  “人算不如天算,我们也不曾想过,那人如此执意要杀你。若果可以,把你留到我来的时候,又未尝不可。”

  比丘尼口中的“我”自然并非指作为至慧禅师的比丘尼自己。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

  她口中的这个“我”,指的是远在灵山的药上菩萨本尊。这一点,赵白比谁都清楚。

  “那何不…把我留到你来的时候?”赵白似寻到一丝生机,颤着嗓音问。

  比丘尼仍是菩萨低眉:

  “把你留到我来的时候,与你又有何干呢?”

  赵白兀然一滞,浑身血液都似是堵住,喉咙已发不出声音。

  水面的倒影里,他看得到,身后的比丘尼永远都是菩萨低眉相,不曾看过他哪怕一眼!

  “不必介怀,生死终有命,你什么时候悟了,什么时候便明白我为何作此抉择。”

  比丘尼说完之后,身影已隐匿到空处,消失不见。

  赵白骤然跌坐在地,他瞪大着眼睛,呆呆地坐在湖畔。

  他就这样坐,不知坐了多久。

  良久之后,他才有一句:

  “我就要…死了?”

  湖面波澜不惊,映照着他那一张俊美又惨白的脸庞。

  “就这样…死了?”

  赵白呆呆地自问,随后自答道:

  “对,就这样死了。”

  话音落下之时,轰地一声像是有雷霆在脑海里炸鸣。

  他们就这样让我死了?

  赵白已攥紧拳头,脸庞涨得通红,眼睛里满是血丝,他狰狞地站起了身,心境如掀起惊涛骇浪。

  他丝毫没注意到,湖面上已有波涛。

  一艘小舟,正缓缓欺进。

  他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就这样死了,就这样死了?!”

  此前所有的谋划,都付诸东流,赵白绷紧青筋,少年的手竟有几分骨节分明,

  “连功夫都没传下去,就死了…好,好得很!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要我死,我就要死?凭什么你们说到下一世,那就到下一世?!凭什么你们两三句就想定我生死?!”

  赵白身体紧绷,骤然爆发出一声声地嘶吼。

  他不想死,不能就这么死了,他得活……

  当他颤抖的身躯渐渐平缓下来时,忽地抬头望见,一艘小舟,不知从何而来,缓缓递进到面前。

  赵白颤颤抬头,便见一只手掌,沿着手掌往上看去,便发现那是一位道人。

  没人知道这位道人从何而来,又为何会在此时出现。

  赵白只看见,手掌之上,有一粒金丹。

  那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已来不及分辨,只因那道人淡淡一句:

  “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

  陈易再遇见那两位僧人时,没曾想他们浑身衣裳湿漉,狼狈不堪。

  问过了来龙去脉之后,陈易便知道,这西域高僧与疯经师先前都着了秦青洛的道,两位都修佛法,便被身负琉璃光且跨入四品的秦青洛轻易击溃。

  “不知那女子王爷…如今身在何处?可否再战?”

  疯经师犹不服气道:

  “我还不够疯,待我再疯几分,又岂会被一个女子压胜?”

  听闻这句话,陈易并没有什么表情。

  他自然不会说秦青洛究竟经历了什么,也不会提及她的下落。

  一段时间之前,他坐在茶馆里,亲眼看着那高大女子与祝莪的身影走过。

  二人都已换好了衣衫,陈易就在那边坐着看着,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在秦青洛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算算时间,她们大抵已离开了这座佛塔。

  见疯经师的抱怨喋喋不休,陈易便主动转移话题道:

  “不知两位高僧,是如何回来的?”

  “实不相瞒,贫僧二人被一位摇橹的道人所救,此人自称姓张名伯端。”出家人不打诳语,西域高僧如实相告。

  疯经师也旋即道:“我们两个还跟他谈了一会,想不到这牛鼻子,说起佛法来也说得有模有样。”

  陈易从没听过这个名字,而熟知道门的殷惟郢听了,站了起来。

  “紫阳真人张伯端?”

  女冠惊奇道:

  “那南宗始祖张伯端?他不是…去了蓬莱么?”

  什么紫阳真人、南宗始祖,陈易没听到,但听殷惟郢提及“蓬莱”二字时,眉宇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