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第245章

作者:蓝薬

  或许是因为,她是世上第一个怀了自己骨肉的女子。

  哪怕他们仍是仇家。

  祝莪趴在他背上,随着他的身形在树梢之上起伏,她看得到陈易眸里的关切,心头时酸时暖。

  酸是因为他对秦青洛如此上心,暖是因为他对秦青洛竟能如此上心。

  她不由回想起,他给她们二人的簪子,对这侄女心里多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这世上会有两全法么?

  祝莪不知道,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三个人都好好的。

  已是四品武夫,更悟有讲究一个“快”字的杀人刀,犹记得那时,刚入四品的顶峰状态,连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通背神猿都追不上他的刀法,如今陈易早已能做到刀法身法融会贯通,在祝莪思绪之间,已骤然跃出极远,身形在林间时而消失,时而出现。

  待陈易终于赶到之后,便把祝莪放了下来,他看见那栋小楼,没有细思,大步便踏了进去。

  哪怕是在一楼,他也听得到急促的喘息声。

  而同样,二楼的卧房里的女子似是听到了什么。

  一声急迫的呼声传出:

  “别、别让他上来!”

  伴随着这道呼声,随之而来的便是身着飞鱼服的闵宁,她脸上写满了愧疚。

  当看见陈易之时,闵宁有些难言道:

  “她…她……”

  陈易大步踏上了楼梯,摆了摆手道:

  “别怕,我来了。”

  闵宁想起了女子王爷的叮嘱,后者毕竟待她也不薄,不由制止道:

  “她不让你上去。”

  陈易直接发问:“那你让不让?”

  闵宁滞涩了一下,她自然知道秦青洛中的是什么药,更从后者面上瞧出药性到底有多强,景仁宫给闵鸣的玉春膏,定然不是什么凡物,就这样拖着也不是事。

  但想到陈易一上去,便要做些什么,闵宁就没来由地满肚烦闷。

  更何况那女子王爷,同样英气十足。

  闵宁蹙着脆弱而英气的眉宇,一时无话,只是挡在楼梯口。

  而陈易当然知道怎么对付这少侠,道:

  “此药药性之强,若是王爷经脉撑裂,一切武艺烟消云散,沦为废人,那又该如何是好?”

  利用着闵宁的愧疚,陈易的嗓音悠悠。

  闵宁一滞,不觉让出半个身位。

  “他、他在…骗你,寡人撑得住…寡人…”

  秦青洛有一寸琉璃光护体,哪怕经脉断裂,亦能复原,更何况玉春膏药性纵使再强,也是外敷,绝不至于伤筋动骨。

  然而,闵宁不知道。

  当她听到这话时,陈易已经越过了她。

  接着,他推开了房门,

  便看见英武的脸庞上遍布潮红,那女子王爷强撑着身子爬起,威势汹涌,如同巨蟒盘踞高山,凶神恶煞,杀机尽显!

  而陈易默默关上房门,

  已经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第274章 给寡人上茶

  “你给我滚!滚!”

  秦青洛强撑起身子,愤恨低吼着,模样像是受伤的野兽。

  陈易反倒不急不缓,随手就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笑吟吟地看着高大女子。

  她双手支撑在床榻,半撑着身子,活像是巨蟒抬头、伺机而动,眉宇间更以杀机毕露,然而那通红的脸颊与挥之不去的英武气质,形成了一种格外让人想要征服的美感。

  蛇瞳里混沌迷离,失去了些执鞭南疆的威严,她嘴唇咬紧,衣裳凌乱,露出白腻腻的一大片,她骨架很大,因此这份冲击更是勾心动魄。

  秦青洛满目愤恨地盯着这深恶痛绝之人,他却回以玩味。

  陈易慢悠悠地捡起桌上的药瓶,打开一看,随后道:“玉春膏,啧啧,这种药膏,光是辅料,便需要天山雪莲、赤炼藤等等名贵药物,更需要一件唯有山上可见的天材地宝作为主料,用之起初效果不显,渐渐便会欲火焚身,这药…大概出自宫里。”

  秦青洛攥着床垫,沙哑着嗓音道:“我不管这药出自何处,你只需滚出去。”

  “都老夫老妻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陈易随意道。

  秦青洛眸光生火道:“你给我滚!”

  陈易笑了一声道:“差点忘了,你跟祝莪才是老夫老妻,至于我…我是隔壁老陈。”

  “我…杀了你!”

  秦青洛银牙欲碎,手臂上暴起了青筋,她一手撑着床榻,另一手轰出一拳。

  拳风凌厉,震得桌上的茶杯茶碗劈里啪啦地响,陈易身上的袖袍迎风鼓动,但他仍旧屹然不动。

  这一拳,看似凶蛮狠厉,但拳路已经乱了,来到陈易面前之时,袭杀而来的拳风顿时已经散在了天地间。

  与她眼中的杀机相较,这一拳跟给人挠痒差不多,不过这也能从中看出,秦青洛气机已经紊乱。

  陈易悠哉游哉地坐着椅子上,托起了脸,欣赏着这胭脂烈马的屈辱和不甘。

  他轻笑道:“是不是忍不住了?”

  话音落耳,剧烈喘气的秦青洛猛地寻回一丝理智,勾起嘴角,丝毫不退道:“呵…犹有余力。”

  “好定力。”陈易竖起一个大拇指。

  “自然是好定力…”秦青洛嘴唇颤颤,勉力笑着。

  陈易看了眼杯中茶水,接着便望见刀架上的雁翎刀,意识到这里是哪,怪不得他走进来时总有种熟悉感,原来是东宫若疏的闺房。

  当下,陈易也没了什么顾忌,从容地站起身,自柜子里找了一小块茶饼,掰碎出茶叶,随意地添入茶壶里头,取出随身火镰点起了火,泡起了茶水。

  “这西晋人跟我们大虞不同,不是点茶而是泡茶,茶水是冲出来的,色泽浓红,清澈见底,毫步骤极其简单,因此也常常被我们大虞骂做西蛮喝法。”

  陈易倒下一碗茶水,轻轻品茗,悠哉游哉地谈着茶道,

  “不过,这样的喝法,其实别有一番风味,这种茶水好解渴,而且发酵过后,清香爽口,不像点茶那般浓稠。”

  秦青洛脸庞上多了一抹晦暗,她看不穿陈易这番举动到底有何意义。

  陈易品过茶后,又倒了一碗茶水,双手捧过来道:

  “给你倒杯茶,降一降火。”

  秦青洛手成抓地探出,掌风凌冽,要将这茶碗连同陈易的手一并拍碎。

  在她抬掌之时,陈易已后退了半步,恰当好处地躲过了这凶悍一击,茶水摇曳,却一滴都未曾洒落。

  陈易冷笑道:“我好心给你递茶降火,你却如此已对,信不信之后有祝莪好受?”

  秦青洛脸色一僵,把身下的床单攥得更紧。

  陈易把茶往前捧了一捧,继续道:“你觉得我真有那么急色?如今仍在锦雅阁内,你觉得分不清轻重缓急?”

  秦青洛死死盯着他,眼中三分怀疑、三分犹豫,还有三分恨意。

  陈易一改之前的嬉笑,以认真的口吻道:“你忍得住,我自然就不会做什么,我如今好歹也是一位人物,断不会趁人之危。而以王爷的武道境界,忍住这小小的春药,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秦青洛面色阴晴不定,喑哑道:“那你为何要来。”

  “我只所以来此,不过是因为祝姨相求,她关心你,我拗不过她。”陈易说完之后,低低笑了声,大义凌然道:“我陈尊明好歹也是混江湖的,自然要讲情义,你我虽有血仇,她却不一样,我跟她…是真心的。”

  那最后几个字落下,秦青洛狠咬银牙,吐字道:“好。”

  陈易便将手中茶碗递了过去道:“放心,我刚刚过来,不会有毒。”

  秦青洛接到手中,豪爽地一饮而尽,一滴茶水顺着脖颈,滑落到清晰分明的锁骨里,接着又从锁骨之间的白窝滑落下去,流入了双龙戏珠的肚兜下。

  陈易眼观鼻鼻观心,十分发乎于礼地接回茶碗,又倒了一杯茶水。

  秦青洛再度接过,再度一饮而尽,她只是默默把茶碗递回去,连句道谢都无,而陈易也并不在意。

  自遇袭到现在已经数个时辰,期间她没喝过一滴水,再加上玉春膏致使气血翻涌,早已口干舌燥,一连五六碗茶水入肚,秦青洛才稍微解了些渴。

  当陈易倒了第七碗茶水之时,秦青洛也勉强适应住了药性,恢复了些许理智。

  只是她脸色仍泛红潮,接过茶水,凝望着陈易。

  那惯来急色之人,这一会倒像个知书达理的君子,定定地坐在椅子上,悠闲品茗。

  陈易见她缓了一些,便问道:“压住药劲了?”

  “自然。”女子王爷面露挑衅道:“并非人人都是如你一般的色中饿鬼。”

  陈易摆了摆手,眼眸里几乎没有邪念道:“若我真是色中饿鬼,只怕你已经遭殃了,我不是没有机会把你留在京城,我可以不救你,到那时候,你不也一样会落在我手里?”

  “……”他这番话说得不错,秦青洛一时无话,片刻后挑眉道:“你…另有图谋?”

  陈易没有回答,而是道:“先不论我是不是另有图谋,你该想想你为何又要这般孟浪行事?”

  秦青洛闻言稍稍愕然,接着笑了起来,玩味道:“陈尊明,你这是关心我?”

  陈易看着她发间的簪子,随意道:“世上少了一匹胭脂烈马,还是让人惋惜的。”

  秦青洛注意到他的目光所在,骇然从发间夺出簪子,手腕拧动一掷!

  簌!

  破空的爆鸣下,金簪似电般掠去,随后穿过陈易的发梢,重重地钉入墙壁之中,以其为圆心,泛起一条条狰狞裂痕。

  陈易面无表情。

  而女子王爷一字一句道:

  “寡人之所以留这簪子,只待有朝一日,用来杀你。”

  陈易转过身去,将金簪从墙壁中拔了出来,吹干净上面的灰尘,缓步靠了过去。

  “那就好好留着,这施凤轩的金簪子,几百两一根。”

  陈易左手捻着簪子,慢悠悠地插回她的发间。

  而他的右手则平放在腹部之前,秦青洛半撑着身子,金黄的蛇瞳亦是半垂,她定定地让陈易戴上簪子,双手撑着一动不动。

  整个过程很平缓。

  秦青洛的双手压着床单,她的头是微探着的,如巨蟒捕食般伺机而动,只需陈易稍有松懈,便骤然捕杀,而陈易从走过来到戴上簪子一共六个动作,呼吸平稳、手腕稳定,而且是单手戴上簪子。

  硕人一直在寻觅良机,待陈易退后半步,似要欣赏之时,她的指尖也微微离开了床单,其中藏着精妙变化。

  然而,陈易的那只手,仍放在腹部之前,而且还抬起了一寸。

  这就意味着,陈易将她的每个动作都了然于心,将每个动作都锁死了。

  只要她一动,他就会随之一动,噼啪的骨裂声下,折断她杀他的那只手。

  武功的境界,在于大便捉对厮杀,在于小则暗流涌动。

  你不知那一招会取你性命。

  陈易取走她那喝干净的茶碗,给她再度倒了小半碗茶,

  “你还没跟我说,你何苦要如此孟浪行事?”

  秦青洛接过茶水,靠着这些清苦的滋味分散注意,压着药劲,淡淡道:“一个‘争’字而已。”

  “你这又是在火中取栗。”陈易道。

  “不争不赌,何来天下可言?汉高祖如此,宋武帝亦如此。”

  陈易摇了摇头:“你没他们的能耐,又何必去争去赌?”

  秦青洛则是淡然:“我不争不赌,又怎会有他们的能耐?”

  陈易倏地抬眸,直直地看着秦青洛,后者傲然地仰起脸,撑着床柱,回以居高临下的睥睨。

  这妄图以蟒吞龙的女子王爷,哪怕如何折辱,也仍有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