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第273章

作者:蓝薬

  好一会后,陈易隐约察觉周依棠的蹙眉,便松了开来,师尊从来不多话,而他早就学会从这些小动作里,体察周依棠的心境。

  离了山洞,陈易跟她又在路上走,一边走,一边随意聊着。

  不觉间已经接近山林边缘,拨开树叶,便见大片大片的旷野平原,这个时候,天边下起了雪。

  正值冬季,正是动不动就下雪的时候,飘渺天际上,远处传来兵马整备的声音。

  陈易遥遥眺望,便见浩浩荡荡而去的大军,像是一条细细黑线般掠过旷野。

  安南王,真的要走了。

  不知从此一别,何日时才能再相见,甚至不知还能不能再见。

  陈易没想到过,自己的心境竟会有些复杂。

  飞絮似的细雪缓缓落下,身旁的独臂女子道:

  “夫妻宫太阳化忌,婚姻有实无名。”

  陈易回过头,不知她为何提起这事,

  “那句谶语,怎么了吗?”

  祝莪所遇的道姑是由周依棠假扮,陈易给秦青洛布了一个小小的局,而这句谶语正是关键。

  周依棠继而道:

  “这个‘实’,不是你想的那般。”

  不是我想的那般…

  陈易起初不解,随之愕然。

  自己所想的“实”自然指的是孩子。

  可若是“实”不是自己想的那般,那又是什么?

  见徒弟困惑不解,师傅终究泄露了些天机道:

  “你记不记得,赵白于琉璃光中留下的那一缕业障?”

  陈易回过神来道:“自然记得。”

  业障有许多,有情,有怒、有怨……

  但周依棠此前没有说给他,

  “那是一缕情障。”

  语毕,她阖上了眼眸。

  陈易像是被定住般定了好一会,思绪纷繁,还没有理清时,自己就已经冲了出去,闯入到了白茫茫的天地间。

  情障,世人因情所困,不得超脱成佛,顾名思义为“情障”,如果那一缕业障是情障的话,那么秦青洛对自己.他兀然记起,她走火入魔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朵白花。

  那就意味着,她对他….

  莫名其妙地,他忽然好想把她拦下来。

  或许凡夫俗子,从来就不喜欢分别。

  一粒身影,出现在天地之间,出现在安南王大军的视野里。

  安南王身着重甲,高头大马领在全军最前,有她坐镇,众将士并未因这一回的撤退而士气衰竭。

  不远处有斥候策马而来。

  “禀报王爷,前面有人站着,要去驱赶吗?”斥候问道。

  盯起那人影,安南王没有多言,而是策马上前,远远越过行伍,像成千上百次一般,手握劲弓,拉起弓弦,弯弓如满月。

  她远远地对准那人影。

  那人影一动不动地站立着,时而眺望北方,时而眺望南方,直至察觉…

  身后似有杀机。

  陈易回过头,再看了一眼那马背上弯弓搭箭高大女子,她一身戎装,身后金戈铁马,如有陷阵之势,远看上去仍是何等威武。

  陈易失了神,这样一个女子,竟是这一世里怀了自己骨肉的人。

  真是…造化弄人。

  哗!

  箭风呼啸而过。

  掠过陈易耳畔,穿碎了发梢。

  陈易回过神来,把那一箭抓入手心,那飞箭之上,别有银色的发簪。

  高大女子负弓扬鞭,马蹄震如雷霆,她英武的身姿径直掠过了陈易,不曾看上一眼,便朝远方而去。

  金戈铁马,踏着飞絮细雪,涉过急湍河流,伴随甲声阵阵,消失在天涯荒草间。

  男子掌心里,是那警告的一箭。

  两人还是仇家,也就没能说声“再见”。

  ………………

  天地间,陈易看着那金戈铁马消逝,如孤影般站立了许久,脑海里回荡着那句谶语,直到许多年后,他负剑入南疆时,再见到她,才真正明白了那话的意思,

  夫妻宫太阳化忌,婚姻有实无名……

  等二人来日南疆重逢,又是如何画面呢?

  ps:本来还想写半章的师尊毙杀道士的,但这样写,感觉情绪会断掉,所以就直接一笔带过了。

第299章 那是金丹

  陈易走过旷野中,看着手里的箭矢,一步步折返着。

  周依棠看着他慢慢走来,只见他拆下箭上的银簪,收入怀中。

  “感觉如何?”周依棠问。

  她的嗓音平淡,不是妻子问丈夫,而是师傅问徒弟。

  陈易心中五味杂陈,面色化不开的复杂,他按了按怀里的银簪,轻声道:

  “不是什么很好的感觉,我只觉得,我更想去南疆见她。”

  说完之后,陈易低头看了下自己。

  半晌后,他苦笑道:

  “不过以我如今的能耐,哪怕有祝莪协助,贸然入南疆就有些不自量力了。

  且不论魔教会不会盯上自己这个想当明尊的人物,更何况进了南疆就在安南王府的地盘上,到时秦青洛哪怕不杀他,也自会有人杀他。

  “南疆鬼神繁多,比起武道,更靠道法。”周依棠如此说道。

  陈易如何听不懂其中暗示意味,拢了拢手道:

  “我自然要学。”

  周依棠转身而行。

  陈易快步地跟了上去。

  二人穿梭于林间,一路走过拨开不知多少树梢,小雪笼在树冠之上,积了薄薄一层,周依棠走在他前面,身上纤尘不染。

  隐隐可听见流水之声,待她停下之时,陈易发现已经来到了溪流旁,汇入到水潭之中,岸边奇石陡生,水质清冽,然潭水有细小的游鱼,常言水至清则无鱼,可这么清的水,游鱼却不少见。

  四处的树木交错,跟脚生有野花,蒙络摇缀,参差披拂,其境清幽至极。

  周依棠领着他来这里,大概是因环境安静,无人打扰。

  但她想做什么,陈易还是没弄清楚。

  幽静的环境里,她回过头来,忽地开口道:

  “你是天眼通。”

  陈易不明就里,不知她为什么提起此事,道:

  “所以呢?”

  陈易第一回得知自己是天眼通,是在药上寺外,由至慧禅师亲口告知,陈易那时不置可否,也并未被因此轻易度化。

  对于他而言,无论过去如何,现在他都已经完全融入到这世界之中,过多纠结一些有的没的,于眼下的自已来说毫无意义。

  而此刻,周依棠的语气是肯定,而并非疑惑或是否定,也就是说在她的眼里,自己确实是天眼通。

  独臂女子继续道:

  “你可以描述出天眼通的能耐么?”

  陈易挠了挠脑袋,继续道:

  “淡银色的面板、名叫《天外天》的游戏、攻略……这些算吗?还有能看到别人的情绪,觉察到别人的心思。”

  陈易大体说了一遍,而周依棠则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天眼通显化给我的,而不是它真正的能耐?”

  陈易见状,与周依棠相处已久的他,立刻就明白了她的心绪。

  “不错。”周依棠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陈易心里有些惊奇但也没那么新奇。

  新奇在于,换句话说,自己的天眼通的能力并没有得到完全的开发。

  至于没那么新奇,便是因为其实道佛六神通者,大概都不一定知道自己有这神通,譬如说殷听雪,她虽然能听到很多东西,但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是天耳通。

  打个比方,就是人有绘画的天赋,但是那个人却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天赋,或者不知道自己绘画的天赋到底有多高。

  正如同千里马只知道自己跑得快,不知道自己是千里马。

  而眼前的独臂女子,无疑是要引他上修行路的伯乐。

  虽然这师尊,从来都有一些似有若无的计算。

  陈易抬起头,同她笑道:

  “我确实有些想修行了。”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该卖的关子也卖完了,该吊的胃口也吊够了,再说不想修行,那就是假的。

  陈易不求长生,前提是不想学那拎不清的殷惟郢,像石头一样长生,但要是单纯的长生不老,又怎会不想要?

  更何况仙佛的点化层出不穷,今日若不是周依棠在暗处出手,毙杀了那道士,自己哪怕不遭殃,也要被恶心一通。

  如今不去修道,虽说不至于是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但总要处处掣肘,陈易不喜欢,他更想浩瀚天地任我行,又或者抱着几个老婆热炕头过完一辈子。

  “直面身中天眼,”她的语气理所当然,“我教你,你学着。”

  陈易反问道:

  “也就是说从内视已身,内视天眼通开始?”

  周依棠微微颔首。

  陈易随后在水潭边上盘腿打坐。

  他口诵内视咒法,进入到内视己身的状态。

  这么长时间,陈易也不是完全没有学过道法,其中的破执之法,便是用得最多,只不过学到的道法委实不多,而且也没有系统性地去学。

  严格来说,陈易的这种情况,就跟那些自行修炼、无门无派的山泽野修差不了多少。

  只不过身为天眼通,修行起来极快。

  周依棠来到他的身后,而后那仅剩的一只手,贴到他天灵盖上。

  陈易感觉到,她的意识在下沉,逐渐进入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慢慢沉入到丹田洞府,陈易便“看”到了她,她身影飘渺,似在细细打量这修道之人的根基。

  修道一共有十境,为练气、筑基、结丹、金丹、炼神、元婴等等一类,与佛教分大中小乘不同,修道的境界是比较统一的,毕竟无论是南派还是北派,都是同出一脉。

  丹田洞府之中,雾霭升腾,元炁弥漫,凝华成湍湍溪水,在名为“心湖”的湖水中汇入又流出,周而复始。

  周依棠环视了洞府一圈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