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埔第四杰 第7章

作者:约翰留着长长的胡子

  “那太好了。”

  “但是文字太粗糙了点,写手功力还是有些不足。我上次就说过。”

  陈天衡:“文字粗糙没关系的,只要爽就行。”

  沈雁冰一看见陈天衡走进来,脑壳就开始痛。

  这种脑壳痛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两个月。

  他原来是在《小说月报》担任主编,陈独秀请他来当《故事会》的主编。故事会就故事会吧,茅盾一开始以为是比小说月报更通俗的通俗小说。

  结果拿到陈天衡给的细纲……这还是小说吗?这还是文学吗?

  可陈天衡的表现就是典型的无情的生意人,主打文章一定是要是这种模板的;接受的投稿也不要太玄虚太“文学性”的;不仅要白话文,还要限制生僻字的使用甚至禁用生冷字词和典故;短篇为主,但也要有长篇连载;……一番话全都是销量、受众、粘度等等概念,把茅盾绕晕了。

  茅盾发誓以后决不在《故事会》上发表任何文字,用笔名也不干。就纯做主编工作。

  “天衡,你小小年纪,却像个精明的生意人,”茅盾说,“你操持联合阅读集团,别的不好评价,赚钱是一定能赚的。”

  陈天衡:“上个月,共产国际四大通过了《东方问题总论》,强调中国共产党应与中国国民党及若干地方领导人妥协来组成统一战线,尤其是共产党员整体加入国民党,这一条他们认为是必须的。做这个决定的原因,在总论中也提到了,他们认为我们‘体质不良’,翻译过来就是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做实事的人少,务虚的人多。我们缺实操工人运动的人,缺做农运的人,缺做社会组织架构的人,缺做经济管理的人。……所以,我还想找几个人,充实联合阅读集团的管理人才。”

  茅盾:“你还要找?”

  “我们是集团公司,像《故事会》这样的杂志今后会不止一本,而且业务也不仅限于杂志。当然得多几个人。老沈,你在商务印书馆没多带几个人跳槽过来吗?”

  茅盾摇摇头:“不是说联合阅读赚钱为主,人员要精简高效吗,所以我就没有拉人。蒋先云则是仲甫先生说要留他在商务印书馆长见识。”

  陈天衡:“那我们再去一趟商务印书馆。”

  ……

  商务印书馆不只是出版书籍,也有杂志,茅盾以前所在的《小说月报》就是商务印书馆旗下的杂志。不止小说月报,商务印书馆更有名的杂志是《东方杂志》。

  商务印书馆自己有一个图书馆“涵芬楼”,这个图书馆是现在全上海最大的图书馆,比复旦大学图书馆还大,善本孤本古籍收藏更是全国遥遥领先,甚至收藏有21册永乐大典,数量仅次于俄罗斯国立图书馆(52册)。

  所以陈独秀给蒋先云和陈天衡预备的两个工作去处,就包含商务印书馆,在这也有书的海洋。

  在商务印书馆,陈天衡和茅盾又去了《小说月报》编辑部“叙旧”,顺便把一个老朋友挖了过来。这位杨实州不是编辑,他以前是做采买和发行的。

  “小廖,帮我把这批书送回涵芬楼。”一个老编辑喊了一句,角落的学徒工应了一声“哎”。

  陈天衡:“你是,陈云?”

  “陈是我以前用的姓,所以叫我陈云也行,廖陈云也行。”这个年纪和陈天衡相仿的学徒工答道。

  陈云两岁丧父,四岁丧母,因为父亲那一族亲戚也基本没了,陈云与胞姐陈星由外婆抚养,稍大一点后过继给舅舅廖文光,名字也改为廖陈云。

  陈天衡转头对茅盾说道:“老沈,我要再挖一个人。”

第11章

  复旦大学图书馆。

  “陈主任,书稿我看完了。”

  陈望道来到图书馆,陈天衡把一叠书稿从书桌下取出来交给他。是《资本论》的译稿,手写的二三十页稿子。

  “翻译了半年,完成量还不到全书的十分之一,太浩大的工程了,”陈望道接过自己的书稿,“现在启修也加入了翻译工作,但我们两人不知道哪年才能翻完。这有个书签?”

  陈天衡:“我看到那一页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小疑问,用书签标记了一下。陈主任,这个Wan-mao-in不是‘万卯寅’,应该是王茂荫。”

  陈望道:“哦?”

  书稿是翻译《资本论》第一卷《货币与商品流通》,其中有一段是“……Wan-mao-in向天子(咸丰)上了一个奏折,主张暗将官票宝钞改为可兑现的钞票。在1854年4月的大臣审议报告中,他受到严厉申斥。他是否因此受到笞刑,不得而知。”

  这是整部《资本论》中提到的唯一一个中国人名字。

  陈天衡:“王茂荫,字椿年,1832年的进士,咸丰元年升任御史,咸丰四年任户部右侍郎兼管钱法堂事务,与书中的这一段对得上。而万卯寅,当时清朝的高官序列中应该查无此人。”

  陈望道点点头:“太好了,我这回去就修订过来。天衡,你居然对清史也这么熟悉,真是意外啊……”

  “嗨,只是偶然看到的。……陈主任,现在借书的人很多,要不,晚上再细谈?”

  陈望道环顾借阅室,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得有四五十个女生等着还书。

  “好。回头见。”

  《共产党宣言》的第一版中文译者,现在在翻译《资本论》。这个浩大的工程最后是由陈启修、郭大力完成的,时间是十几年后。

  现在陈望道是复旦文科副主任、中文讲授,陈天衡能谋得复旦大学图书管理员的兼职,其实就是陈独秀托陈望道办到的。

  ……

  “这位同学,你不是复旦本校的吧?”

  打开借阅证看了看名字,陈天衡抬头对女生说了一句。

  “啊,我,我是平民女校的。不是,以前是平民女校的。现在上海大学和复旦旁听,不是,只要有借书证可以借书的吧。”

  “当然可以,”陈天衡打开借阅证登记,“平民女校关停了,挺可惜的。”

  平民女校是中国共产党办的第一座妇女学校,在南成都路辅德里,去年成立。上个月因为党中央经费拮据,不得不停办,李达和陈独秀安排里面的女生到上海大学、复旦大学旁听。

  (其实一共也就60多个学生)

  “从老家到长沙读书,后来周南女校竟然开始教三从四德了,就退学来到上海,读了半年学校没了。可我还是想读书。”

  “你还借过几本小说。”陈天衡看借阅证的借阅记录。

  “是啊是啊。不过我主要借的还是学习的书。”

  姓名:丁玲

  1922年9月,借阅《巴黎茶花女遗事》。10月,借阅《杜瑾讷夫之名著》。

  杜瑾讷夫,就是屠格涅夫。

  “小仲马和屠……杜瑾讷夫的小说你都看过,丁玲,你觉得各自风格有什么差异?”

  “茶花女的故事很勾引人读下去。杜瑾讷夫的小说差一点。我比较喜欢茶花女那本。当然这是我读这两本书时候的个人感受,不一定对。”

  陈天衡:“从文艺体系来说,小仲马的小说和剧本是法国文学由浪漫主义向现实主义过渡时期的产物,《茶花女》就是被视为法国现实主义戏剧开端。不过从普通读者的角度,小仲马的小说给人最深刻的印象是情节的曲折离奇。你的感觉挺对的。大小仲马的小说特点有共同点,都很能勾人读下去。”

  丁玲:“有时候我也想这样写文章,还试着写过。”

  “你现在就开始写小说啦?”

  陈天衡乐了。

  “可大概是我的生活过于平淡,没有曲折离奇吧,写出来总觉得不太好。”

  陈天衡:“正好我认识一个沈老板,他正在请人写小说。他呢,是有大作家给一部小说打好了提纲,然后再请小的没名气的作者,把提纲充实成小说出版。你有没有兴趣做这种按照提纲写小说的活?”

  “提纲?按提纲充实成小说是怎么充实的?”

  陈天衡:“就比如说,提纲里有这么一段。抬头是‘战斗’,然后是‘唐三对金鳄’,唐三和金鳄这两个人物或者动物的背景、战斗力等级,在这份提纲的前面会有介绍和设定。然后提纲里会写‘唐三胜’,然后提纲还会规定:这一段战斗,写500字。这就是细纲,不仅有整部小说的情节,还有这样的……类似于建筑物的图纸一样的东西。”

  丁玲听陈天衡说完,自己琢磨了一下:“好像挺简单的呀!这样写出来有稿费是吗?”

  陈天衡:“是有稿费的。只要写出来的稿子沈老板收了,稿费是每千字5角钱。”

  “千字五角?!那岂不是两千字就有一块钱?!”丁玲惊喜道,“这个沈老板给这么多?”

  陈天衡想,千字五角你就乐得要跳起来了,其实现在报刊稿酬最低的也有千字1~2元,张恨水的小说千字10元,鲁迅的稿费是千字6元起,最高20。

  “你要给这个沈老板写文字么?”

  “对对对。我不是吹牛啊,就千字五角的稿费,我能写到沈老板破产!”

  陈天衡给了沈雁冰/故事会编辑部的地址,又对丁玲说道:“等五点下班约个地方聊聊?我恰好也知道一点……”

  “不用了不用了,趁现在还在上班,我这就去那个地方找他。”

  在借阅室其他女生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中,丁玲一阵旋风飞奔出了借阅室。

  和一个图书管理员有啥好聊的,直接和沈大老板谈不比这有用多了?

  ……

  下班走在复旦校园里,陈天衡还在琢磨,让丁玲现在就成为快餐文学,不,预制菜文学的流水线码字员,会不会让她以后跑偏。

  “中国的文化不只是丑陋,而是卑贱!”

  校园的一片空地,刚栽下的树苗旁边,一个穿旧长衫的老哥站在自己带来的条凳上,在对路人演讲。

  “泰西现代文化的根本是什么?它是科学化的学术思想。”

  “它是求进的工业与农业。”

  “它是民主化的政治社会与组织。这三样宝贝,它织成了现今的世界文明。”

  “从古至今,中国文化均以官本位为主导。官本思想堂而皇之地录于典章、课于乡塾,士大夫所考究的无非是什么类型的官本政治相对‘好’一些。”

  “官府大儒曰‘以民为本’,笑话。这所谓的民本思想,不过是希望有个好官——从皇帝到七品‘父母官’,再到未入流的乡绅村官能为民作主。至今还有不少国人以为,当官的“为民作主”就是“民主”。可笑!”

  “我们要格外努力去采纳泰西的文化,诚心诚意的全盘接受他。而一切制度悉从泰西,须从一切文化唯泰西是效开始!”

  “我们要做的不是改良中国文化,而是将它灭亡!”

  “早灭亡一天,四万万中国人便可早被拯救一天!”

  他激昂的语调和丰富的肢体语言还真吸引了不少过路的学生。看看这个长衫哥带来的纸板框,上面写着的是“何崇伦:新民主政治派”“全盘学习西洋才是中国之出路”。

  不过,学生并不一定是赞同长衫哥的言论。

  “何教授。迷信的宗教,西洋何尝没有?过份的奢侈,西洋人又何尝少见?诲淫的婚姻与豪门家族,中国传统文化对其是斥责,西方却是不乏。全盘接受泰西,这些东西你也要提倡吗?”

  “泰西的宗教与迷信是两码事。奢侈诲淫,在西洋也并非不受斥责。豪门家族之事,泰西的豪门家族所追求的乃是进取,中国则是困兽。”长衫哥一一反驳。

  陈天衡忍不住也怼了一句:“何先生,看你板上的自我介绍和刚才的演说,你并未去过外国,甚至你也不懂洋文,你了解西洋吗?你知道西洋诸国的庙堂什么样,社会什么样,民众又是什么生活吗?你知道西洋诸国都有哪些国家吗?”

  “我不知道西洋世界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中国。”

  ……

  长衫哥这话让陈天衡大开眼界。

  三体就是一部星际中国近代史,刘慈欣诚不欺我也。

  “这样的演说,早几年在大学校园里更常见。”

  “新文化运动刚兴起的时候,校园里思想活跃、各种思潮此起彼伏,让人目不暇接。可惜五四之后,北洋抛出了公务员制度,从大学毕业生里选拔聘用公务员,上街的大学生消停了一大半。”

  “不过好消息是,剩下的还没有放弃的那一小半,现在基本上都投身革命了。”

  陈望道和陈天衡在校园里碰面,地方就离长衫哥演说的场地不远。

  陈天衡:“陈主任,您跟仲甫先生是怎么闹翻的?”

  陈天衡刚到上海时,陈独秀和陈望道还是好基友,陈望道甚至热心地帮联系复旦大学图书馆的兼职。但现在两人已经掰了。

  陈望道:“这是大人的事……哦不,总之,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与其他的没有关系。”

  陈天衡:“我过两个月要回湖南,湖南的省委书记毛润之一直在做农民运动,需要帮手。不过仲甫先生不太热心这些事,肯定不会离开上海,但是农运需要人。所以……陈主任,您能抽空去一趟湖南吗?有您加入,我们这边的队伍便又壮大了一点。”

  陈望道一时没法回答陈天衡。

  他不但和陈独秀闹掰了,甚至他现在还想退党呢。

第12章

  陈望道和陈独秀在1921年,一大召开前就发生过矛盾,当时是《新青年》的一笔费用支出问题起的争执。

  这次矛盾勉强平息后,陈独秀和陈望道见面或开会时就经常互相抬杠,前阵子陈独秀认为陈望道要夺他的权,写了一篇痛骂陈望道的文章并昭告天下(全党),彻底让两人分道扬镳。

  陈望道是不是要夺陈独秀的权?这个陈天衡不知道,原来读历史没读到,穿越回来后仍然没有找到答案。

  或许这个事的答案本来就不重要。

  总之现在的党中央醉心于马列理论的研究,翻译著作(这倒是应该的),然后翻来覆去地研究理论。研究理论就是攒经文,攒经文的过程中总免不了辩经,辩起来就没完没了,而且还容易急眼。

  全党大概只有毛润之和他的湖南省委在吭哧吭哧做实事。包括从湖南来上海的陈天衡、蒋先云,在上海这半年多,也张罗起来一个联合阅读集团。

  联合阅读赚钱是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陈天衡是想让现在的中央多干点事,积累各个领域的工作经验。这一个目的现在还不算成功,因为陈独秀没把联合阅读集团放进党组织里成为党产,而只是一个他名下的企业而已。

  早期的小知识分子文人气质可能也给了他的对手极深的刻板印象。国共合作、北伐期间,蒋介石以及一众国民党高官都看出了陈独秀为首的中央领导文人味儿太浓,而众所周知,流氓克文人。

  这个刻板印象在蒋介石眼里就这么固化了,1927年如此,1937年如此,甚至到了1945年重庆谈判,他还是认为共产党就是一群文人带着的暴民而已。

  什么,陈独秀不在了,瞿秋白也不在了,现在是毛润之话事?

  (老蒋拍拍桌上的《沁园春·雪》,震声)“毛润之不也是文人吗?!!”

  再过个两三年。什么,四个野战军?

  ……

  “我去哪里都可以,都是干革命。不过,我现在是上海市委第一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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