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失格型人间
“哦，接得很不错嘛～”距离她越来越远，这也就意味着我和她传球的距离也逐渐远了起来。因此，每次我传给她或者她给我传球被顺利接到之后，她就会很开心地说这句话。或者说「哦，扔得不错啊」。
可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甚至在心底里产生了无聊和厌烦的感觉。
“学姐，你肚子饿了吗？”我实在不想再这样浪费时间了。
“哦，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她此时刚刚接到我传去的球，回应我之后便顺势将球往篮筐里投去。
只见那个篮球在空中划了一道不算优美的弧线，随即撞到篮筐边弹了出去，然后掉到了地上。弹起，落地，弹起，落地...而她又跑步去把球给捡了回来。
“怎么了，难道你要请我吃饭吗？”
像是瞄准了篮筐，她再次将篮球用力投了出去。而这次也并没有比第一次投出去时要好，还是撞到了边框就弹走了。
“...可以哦。”
看来她并不擅长篮球。而我也不想再看她这样经历失败，于是就随性答应了请客。反正我也差不多习惯了请客吃饭。
“竟然答应了。看来学弟你很有钱嘛～”她说着再次将手里的球投了出去，可并不是投向篮筐，而是一旁正在打篮球的几个人。从他们强健的臂膀就能看出是经常打篮球的人...然而之后能否凭借这一点吃上饭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为我经常运动，饭量比较大...身边的人几乎都不怎么请我吃饭。没想到你竟然还主动要请我，怎么说呢，真是让我感动。”
“....”然而我却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感动的表情。只是那种笑脸像是印刻到了我的脑海里一般，根本忘不掉。
“学姐你要去吃什么？”
“这种天气当然是火锅啊！热气腾腾的，还可以挑自己喜欢的东西来煮。”看起来毫不犹豫，应该是已经盘算很久了。
“...嘛，我是没意见。”比起完全没有任何想法的自己，她能有主可真是太好了。
........
像学姐这样整天乐呵呵的人应该已经找到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了吧。
身边一起走的白琼学姐正在哼着我完全没有听过的曲子。不过旋律倒是很欢快...像她这样的人应该也不会喜欢那种婉转或者忧伤的曲调吧。
“学姐你之后要成为运动员吗？”
“嗯？我吗？并不想啊…”她对于我的猜测似乎很奇怪，“为什么你会产生这种想法。”
“...因为学姐你总是在运动，看起来身体很好，也很擅长这一点的样子。所以我才觉得你可能会做跟运动有关的事情。”
“...那个只是兴趣啦。”她想了想，“其实我个人还是挺喜欢漫画之类的东西。想要成为一个漫画家，当然是话运动类的漫画。毕竟自己高中时间已经取材了很多运动项目嘛，所以行动起来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漫画家？”我怎么觉得这个职业跟如今的她貌似八竿子打不着，“你平时画过漫画？”
“没有哦。不过我可以学嘛。”她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认真思考过的样子，“只要能够考上这方面的大学，到时候再学应该也不晚。”
“...那为什么不索性走艺术的道路？”
“都已经这样了，再怎么说都已经晚了。马上就面临毕业了哦。”她笑着摆了摆手，“我也知道没接触过的话再学起来有点困难，可只要去做就好了。万事开头难嘛。”
“....”
搞不懂她的想法...
“而且这也不是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事情，又何必为了我而担心呢？”
。。。。。。。
完全不考虑节省时间的方式，不会制定计划，即便有目标却没有向目标方向努力，总觉得事情都有相应的办法应对，过分到不行的乐观。
我是不会相信自己曾经就是用这样的态度来生活的。这完全不符合我的思维方式。然而这样生活确实会活得比较快乐——因为这样就可以忽略很多事情。然后这些被忽略掉的事之后就会变得更加麻烦，然后反过来再纠缠着你。
我是一定会避免出现这种事的。
“不好意思啊，让你破费了～”
“都是小事...”说这种话的人一般根本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而她自然不用说，当然不会对我怀有任何的感激之心。
“学弟你怎么还是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说这种话真的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关心，“可能是我感觉不到情感的时间有点多吧。”
“话说你怎么忽然问我快乐的理由起来了...难道你最近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也不算烦心事。只是有人说我比起之前看起来不怎么快乐。”
“我倒是觉得你没有什么变化。”她仔细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会不会是那个人看错了。”
“...这种事情还有看错的余地？”我不禁对此产生了怀疑。
“当然有啦。这种事情就像是吃饭一样。”
“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而且我还是第一次听人用吃饭来举例子。
“嘛，比如说你非常非常饿，饿到前胸贴到后背上的时候。这时候吃到的饭即便只是稍微有味道一点，甚至根本不好吃，可还是会觉得那顿饭吃起来非常美味。”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将锅里的食材给捞了出来，“可如果说自己已经饱了，再吃之前想同的饭，就没有之前那么香。然后就自然而然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店啊，这家店是不是换了厨师什么的。”
“....嗯。”我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那个人和你什么关系？”她提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什么关系...”这时我才注意到了这一点，“说起来，我之前是帮过她的。”
“这不就对了嘛。”她仿佛破案了一样激动地打着响指，“在没有你帮忙之前，她可不就是个挨饿的人吗？没有人帮，她就觉得周围的人根本是不存在一样。而你一出现，她对你的第一印象当然是特别好，好的不得了，简直就是...完美的人。”
“这说法也太夸张了点吧。”不过竟然还真的有那么一点道理在里面，“也就是说，现在她已经不用我帮助，再和我交谈的时候就觉得我缺了点什么...其实我还是我自己？”
“完全正确呀～你看我就不觉得你缺了什么。”
我倒是觉得这是跟她交情太短的缘故。
“...”虽然这个结论产生的有点主观，不过貌似也可以解释得过去。
“既然这样，那我也确实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地方了。”
当然，是在自己究竟快乐还是不快乐方面。这一点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怎么重要。我只是因为好奇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才这么执着要去探究的。而且最让我感到有意思的是，每个人对于我的改变都有不同的看法。
“说起来，上一年你也请过我吃饭呢。”她这时才想起我对她的好。
“是啊，多亏了你我才能打起精神来。”虽然自己已经忘记自己是为什么而消沉的了。
“哦，那么...最后那个人找到了吗？”她无意中的问题就像是触动了我心中的某个弱点一样。感觉就像是被电流遍级全身一般。
“找...人？”
等等，等一下...我好像确实弄错过什么。
“对啊。你不是说自己忘记了什么人嘛。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已经忘记了？”她这时候倒是挺无奈的对我叹着气，“你的记性还真是差啊。这样真的可以背好课文嘛？知识点什么的...”
“当时的事情能再说的具体一点吗？”
“....”我的表情一定是相当急切。因为就连什么都不害怕的白琼学姐都不禁愣住了。“这事情应该怪你。”
对于这句上来就推卸责任的话我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当初我问你具体是什么出了什么事，你只是说自己有一个记不清楚的朋友。把那个人的经历和别人搞混了之类的。然后就不肯再对我说别的事情了...而我能够对你说的也就只有...不要把任何事情都交给时间去处理这一点。”
“明明说了无论如何都不算虚度光阴这种话...”
“把困难烦恼交个时间去处理不过是逃避的方法而已。而那些无所谓的事情呢？虽然看起来确实没办法给之后的自己带来什么，可我觉得只要做了，大部分人都不会去后悔。”
“....”
“而逃避的话就一定是会后悔的。”
“...逃避...”
“难道你就没有逃避过什么事情吗？”
我知道她根本不清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那只是她随口一说，随便一问的问题而已...可是，这个问题却切切实实地扎根在了我的心中。
“....”
很久之前的叶谨曾经问我我这个问题。虽然我说了自己根本没有能够拿来后悔的事情，可我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
“当然逃避过...不仅逃避了，而且还觉得后悔。”那股悔恨一直萦绕在心头。想要通过很多事情去弥补，可无论做了多少事情，还是根本无法将其冲淡哪怕一点点。
“没关系，我也有这种事...不仅仅是我们，其实世界上很多人都有一两件，甚至更多后悔的事情。”
“...”
听着她的安慰，我只是机械地点着头。其实完全没有听进去她之后的话。
.........
去日苦多。
过去的日子即便过去了，可留存下的痛苦还存在着。我是这样理解这句话的，不知对不对。可即便被人明确告知那句话正确的意思不是这个...我也不会改变对过去日子的看法。
苦尽甘来，甘尽又苦。
对我而言，苦涩的日子总是那么多。
无论是孤独的童年，还是逐渐察觉到自己无力的少年时期，或者是逐渐对世界麻木的青年期。无论遇到的是遭遇不幸童年的人，还是被显露的黑暗面摧残吞噬的人，或者是为自己的私欲随意伤害他人的行为...这些事情为我带来的苦涩并非一点幸福就能够冲淡。
况且我现在真的幸福吗？或许并非如此。
“你觉得什么是幸福啊。学姐。”忽然提出这个问题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吧。可我还是忍不住要问别人这个问题，因为不同的人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幸福吗...像这样可以每天都吃饱就好了。”
果然是这样吗...跟她的风格还真是搭。
“才怪啊，我觉得幸福是可以不受束缚地做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无论什么样的束缚都没有...”
她这样轻轻呢喃着。脸上很罕见地停滞了笑容。那是落寞而又充满了寂寞的表情。正是如此，我才明白过来，之前她对我说自己并不是快乐的人并非是自我谦虚。
“那个...我觉得学姐你其实也不是真的喜欢笑吧。”
在最后和她分别的时候，我忽然提出了自己对她的看法。
“....”她只是稍微愣了一下，还是照常露出了自己的笑容，“被你发现了吗？看来是我自己没有忍住，然后就被你给观察到了。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啊～你说的没错，我并不是真的喜欢笑。...可我只能这样去笑。”
“....”
我很想知道她笑容背后究竟有怎样的故事。可我还是尽力克制住了。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那学姐，我还是...”
正当我准备对她挥手告别的时候，她却主动对我说了话。
“你其实很好奇我为什么这样爱笑，而并不觉得我快乐...是这样吧。”路灯下的她背对着我，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我能够确定，肯定是她之前没有让人看到过的表情，“那个，今天我说过那句..不是吗？人在笑的时候...其实并不一定和心情挂钩。”
“...嗯。”
“不过抱歉，对此我也和你的秘密一样，不能透露给别人太多。”
我想也是...毕竟和过去的经历挂钩。
“不过稍微一点点提示也是可以给你的。毕竟你也对我说了自己的事情...还请我吃了两顿饭，不回报点什么也过意不去。”在我准备掉头离开的时候，她仍旧站在路灯下，“别看我这样，其实还是背过不少诗词的。”
别看我这样...看来她好像也知道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啊。
“其中一首我印象深刻，始终没有忘记过...”她清了清嗓子，缓缓背诵了出来，“桃在露井上，李树在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
“...这个是...”
“啊啊～时间也不早了。再次多谢你的款待！”
在我想要询问些什么时，她便打断了我的话，径直跑向了道路昏暗的方向。我就那样目送着她，直至冷风吹在我的脸上。
看来她也在承受着很多压力。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远远超出了我所能够承受的范围。
“...希望你之后可以如表现的那样快乐。”
这样默默祝福着，我也迎着夜幕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将很多话说与你听
这短短的一生终于也趋近尾声，而我现在的愿望仅此而已。无论生死，我只想要无比坚强而不受束缚的灵魂。
这句话出自著名作家艾米莉.勃朗特之口...当然，也可能出自手写。不过这对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能够让我产生好奇心的一点是，她所期望的「坚强而不受束缚的灵魂」究竟要怎么样做才能够拥有。
其实我并不对人所拥有灵魂这一理论抱有怀疑。相反，我很确定人拥有灵魂。只不过这种东西很难用一个标准去衡量，就像很难用一个标准去衡量现实中的人一样。
“我去上学了——”这样喊着，我便出了家门。
如果时间放在前几年的话我是不会这样做的，因为家里根本没有人听到我出去。所以仔细想来，自己年幼时的成长环境也并没有那么好。也就是说，自己还是有成长为不良少年这种可能性的。时至今日，能够走到这一步究竟是拜什么所赐，因为影响我的东西实在太多，实在不好去一一分辨，所以便索性将其一股脑归功于运气。
可能是命中注定我一生平凡，所以才没有变成一个坏人或者英雄。再者说，就算是走上了邪路，可能也只会成为一个普通意义上的坏人吧。如果实在要去回忆自己做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估计也就是让所谓的不良少年们各个势力因为矛盾而互相争斗起来。
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难，只要肯下定决心并且花一点时间去调查就可以做到。而之所以我要下定决心去做那样的事情，也并非是为了正义...只是这样可以减少自己的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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