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失格型人间
“不要叫我小凛!而且我这也不是在帮你，只是在担心他而已！”她一改往日文静的形象，声音也不由大了起来，“你一定要仔细去想，一定一定，不要错失任何可能的地方。”
明知道她和自己一样在乎那个家伙。可她却无法对这个人产生很强的敌意。正是如此，她才会觉得格外烦躁的吧。
“放心吧。”
无论如何，在凛泉川对自己说已经找到他之前，她都会找下去..即使是漫无目的地奔走。
“那我就不废话了，分头行动。”说着凛泉川便用自己所能够跑的最快速度出了社团活动室。
“如果要是被我发现了他..非狠狠揍他一顿。”凛泉川用恶狠狠的口气自言自语着。可话刚说到一半，那种心情就被担心给替换了。
“..”
不，即便是被夜辉找到，自己也还是会狠狠地去揍他一顿的!无论怎么打都不会解气，这个害自己担心，害自己没办法去观看这种盛况的家伙..给我想办法弥补吧。
....
即将拉开帷幕的平安夜。就如同上一年的这一刻般，在众人都沉浸在欢度的气氛时。这一行人却仿佛是命运的安排一般，始终无法完整地度过这一晚。
可无论怎样都已经没有了所谓。对于社稷来说，这持续了将近一年的时光，给了他无限多的回忆，无论怎样的心情都好..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判断事情好坏的能力。
“....”
一直在思考，却一直得不出结论。他的大脑不断处理着疑惑，却仍旧得不到答案——如此循环往复，他根本无暇顾及手机的震动，也没有注意到远处即将开幕的文化展，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那熟悉的报幕声。
他的思绪回到了从前。
在他无意识里从家走到学校的过程里，在他无意识登上教学楼的层层楼梯时，在他趴在天台的栏杆上向远处眺望时。过去和她曾经经历过的一幕幕不断浮现着。
像是观看过去的片段一般，他静静地看着。却仍旧什么都无法改变。
时间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一天。
“...”
“出来玩吧——!”“一起来看云朵吧！”“我希望..”“我觉得应该是..”“你画的真好..”“那是..”“被你发现了吗？”“就是这样..”“...”
“....”
...
..
.
此时此刻的心意
在年级尚小的时候，任何人都会在心目中存在一个憧憬的对象。对世界的探究尚且不明了时，就会分不清现实与幻想的界限。期望自己能够成为某个作品中的英雄，期望能够拥有某种能力来摆脱现实对于自己的束缚，或者仅仅是去改变眼前的那些东西。
她总是不断望着天空感叹，因为在她眼中，能够去羡慕的东西实在太多。无论什么生物看起来都比她要自由很多。即使是完全无法移动的树木，也还是可以随着自己的性子去生长。该长叶子时就会生长，该枯萎时便凋谢。这在她的眼中便是确实的自由。
而她却感觉自己并不拥有这种权利。即便自己再怎么努力学习把成绩提高，作为监护人的父亲也根本不会因此而开心——他所在意的并不是她能够成为多优秀的人，而是能否让她作为介质，让不知处于何处的她的母亲感觉到心痛。
家暴和辱骂已经是家常便饭，可她却并没有反抗的力量。她一直在寻找，寻找能够去帮助她摆脱这一困境的人选。
而她也确实找到了那个人。
由于被怀疑作弊加上别人口中的脾气暴躁而被人疏远的人。在她看来却是相当自由自在的家伙——能够随意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能够不用担心任何后果地去做。这一点让她羡慕不已。
而更加让她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也并非是众人眼中的问题少年。只是不被人理解的，一个温柔的少年，拥有着单纯想要保护什么事物的少年。
我可以成为他所在意的人..然后被他所保护吗？
怀着这样的期望。或许可以说是奇迹，也可以说是命中注定，她与他就那样相遇了。并非是以双方皆不知情的前提，而是她主动的接触。
可无论起因如何都已经不重要。因为她已经成为了那个少年无法去遗忘的人了。
第十三话 此时此刻的心意
不断的叹息，可终究无法排遣内心的烦闷。
气温开始低下来了。可那只是物理意义上的，在文化展晚会正式开始的那一刻，全校学生的情绪顷刻便被点燃，而现在正是这股火苗绕少最为旺盛的时刻。众人的欢呼声以及喝彩声经过建筑物的反射在校园中不断回响，这也吸引了周围的住户以及外校学生赶来想要凑热闹。然而为了学生们的安全着想，外校的那些人是基本上没有办法进入的。也就是说，这是身处这个学校的学生才能够享受到的盛况。
然而，第一年的伊社稷却并没有参与。这一年也一样，无论他人经历的是何等快乐与繁华的境况，他也根本没有任何想去关注的意向。
“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藏在这里!”
仔细思考过后的凛泉川决定赌一下，当时自己为了逃避而逃到了天台，就是那个家伙来把她给找出来的。而此时此刻，事情的相似程度倒是让她有了那么一点头绪。
“...”
然而面对凛泉川叫喊，他也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根本没有回过头，只是趴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建筑，宛如一尊雕琢精细的塑像。
“喂，不要装作听不见!你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结果自己却躲在这里..这让人多担心你知道吗？我和夜辉都在担心你出了事。”说到这时她才忽然想到要给夜辉发去自己已经找到了他的信息，“那个家伙都不知道为了你跑了多少地方..回来的时候我看你要怎样面对她..”
“..”可他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我说你..”凛泉川被他这种态度彻底惹火了，径直走向前去照着他的脑袋用力敲了一下。可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喂，你没事吧！”见状有点慌了神的凛泉川急忙看了看他的正脸，发现他还能呼吸眨眼之后才慢慢放下心来，“..别吓我啊..你能够听见我说话吗？”
“..可以。”好像花费了很大力气一般，他终于对周围的情况产生了反应，“也不可以。”
“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的脑子很乱，所以根本不想，也没办法去处理听到的那些东西。”他没有转过头看凛泉川，而且那个声音听上去也有点沙哑，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
“哦啊，你这是怎么了？这种反应和你之前完全都不一样..”此时凛泉川的内心充满了疑惑，面对眼前这个平常都会和自己说笑的家伙，今天却如此冷漠，她自然会觉得不适应。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而已。”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如果有的话，你完全可以告诉我啊，自己一个人放在心里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何必要这样自我封闭。”
看着他此时的情况，她就像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原先的自己不去与人交流谈话，竟然是让身边的人感到如此难受的行为。
“..因为已经没有办法改变，所以才会这样。无论做什么都没办法挽回的，只能通过遗忘去缓解。可我已经受够了..我不能够去说服自己忘记，只能够面对。”
“到底是什么事。”这番根本无法称之为答案的解释让凛泉川更加一头雾水，“你这样云里雾里地..”
“..我杀死了一个人。”
“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凛泉川就像是被什么钝器打到了后脑一样，“..你，你说什么？”
“我说..自己之前的所为，就好像是亲手杀死了一个人一样。我因此而懊悔，因此而悲伤，因此而郁郁寡欢，内心无法释怀。”
“..这..也就是说，你没有亲手杀什么人对吧？”她声音颤抖着向那家伙询问着。
“..就算不是我亲手又怎样。对我来说，就是我造成了那样的结果，这一点根本没办法改变。”
虽然他说的语气那样坚定，可她却因此而放下了刚刚还悬着着的心。她明白社稷并不是会去夺走什么人性命的危险人物，而得知他是因为内心的心结而这样夸大自己的作为时，那种担忧的心情才稍微放了一点下来。
“..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吗？告诉我的话，说不定能让自己的心情好一点。”
“..心情好一点？”他反问了一句。终于开始缓缓回过头去，看向和他正在交谈的凛泉川，“我的心情不可能是好的..根本不可能。吐露有关的事情也只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烦恼，却并不能让别人分担任何痛苦。”
“..可是，这样什么都不说的话..你又要怎么办？”
“...”
要怎么办？
这对于社稷来说是非常难以得出答案的。对于他曾经做过的事情要如何弥补，就好像要时光倒流一样复杂而又不可完成。对于这一事实他自然是倍感绝望的，只能承受下内心所不断产生的痛苦，然后默默将其承受。可承受的阈值也不断被袭来的痛感所侵袭着，仿佛马上就要突破足够保持理智的范围。
“..也许只有一件事情可以解决..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对不会想要去做的。”他喃喃自语着，“你想知道吗？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为什么想要弄清楚呢？我应该不知道你担心才对，我这种被贬低也无法生气的家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可以引起你的关注呢？”
忽然掠过的寒风环绕在两人周围。也似乎吹开了凛泉川关于面前那个叫做伊社稷的家伙的思绪。
“..因为我很在意你的事情。只要是关于你的，不管是什么，我都相当相当在意..不希望你在意别的女生，也不希望你会讲感情放在除我之外的人身上。我对你就是这样的看法。”
“..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我？”
其实之前的他隐隐约约已经感受到了，可真正确认的时候，内心也不免有所触动。
“嗯。并不是作为普通的那种..而是想要和你在一起的那种。虽然我知道自己有这种心情很奇怪，可是..这不也都怪你非要主动接触我吗？如果一开始你没有在意我的话，只是把我当做一个烦人的家伙不去在意的话..”
“这是不可能的。”
他静静地回复着。
“...”
“如果我不去在意你的话..你会一直习惯孤单一个人。这对你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而你的性格也没法让我不去在意..或许从某种方面来讲，自己也是因为迷上了之前的你，所以才主动和你接近的吧。”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或者说类似告别的话，她自然是不知道如何回应的。
“可我的本意却并不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只是觉得能够和你说些什么，能够在烦闷的时候跟你交谈一下，你不怎么讨厌我，能够正常相处..这样的程度就已经足够了。”他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我现在内心非常混乱，真的..我不知道该怎样做。也不想要利用之前打下的关系来让你喜欢我..这种事情是不可以的，我是只会招来不幸的..”
“这些事我不在乎!”
“...”
“如果你因为什么而感觉到悲伤，感觉失落..那你就试着说出来吧。我会像你曾经帮过我那样，也去帮助你。即便自己做不到完美的程度，可还是会尽力去缓解..不关我喜欢不喜欢你这件事。只是作为一个离你很近的人，想要这样..帮你分担。”
面对她认真的眼神，社稷的内心稍微动摇了一下。
往事如烟
初夏的天空总是湛蓝而又晴朗。阳光没有那么刺眼且炽热，风也带着些许凉意，如果不去在意灰尘以及虫子的攀爬和叮咬，完全可以在这样的天气下躺在草地上安安静静睡一觉来消磨时间。那时的时间就如同湛蓝天空下偶然出现的云一样，漂浮地非常缓慢。
位于童年的孩子还未明白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的道理。只要你能让自己开心，只要觉得快乐和愉快，那去做就好了。没有忧愁，没有什么太大的烦恼，只要能够处于相同的天空下，能够畅快地交谈便已经足够。人生能够感觉到快乐的时间又有多长呢？
“你说..天有尽头吗？”
她的脑中总是充满了问题。不仅仅是没有人为她解答，更重要的一点还是她提出的问题普遍都很难解释清楚。即便能够让她觉得有道理，还是仍旧会冒出另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所以虽然她的成绩很不错，可老师为了避免麻烦，在课堂上尽量不去提问她。而下课之后也不会去解释她内心的困惑..因为完全脱离课本的问题根本没有回应的必要。
“应该..有的吧。”
和她一样大的他并不会去拒绝思考。和她一样处于喜欢思考的年纪，也对这世界充满了好奇心，以及内心埋藏着一缕说不清的忧郁。
“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
“因为我感觉天的颜色和之前去过的海边差不多..还有电视里说海底很深，可还是有底的。所以我推测天应该也是有高度的。”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而且，我新买的「十万个为什么」上说，天的尽头是宇宙来着。”
“哦豁..那宇宙又是什么?”她显然没有这个概念，“是什么地方吗？”
“..就是很大很大的空间..太阳还有月亮其实就在宇宙里。我们也在宇宙中的地球上。”
“这样啊。”其实她也并没有听懂，不过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并不妨碍她提出别的问题，“那你觉得天有眼吗？”
“..应该有吧。”
虽然这个问题他并没有从书上找到过什么答案，“不然为什么会下雨呢？肯定是看到地上的生物需要雨，所以才下雨的。”
“这样啊..那这么说来，天也是会哭的咯？”
“下暴雨的时候应该就是在哭吧。”
很多东西都可用经验来解释。即便并不符合那一套科学的解释，可在那个年纪的孩子中间，他们就好像是找到了什么真理一样。
“..可是哭又有什么用呢。”仿佛是带入了什么感情，她忽然感叹着，“只是流泪的话，果然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可难过时就一定是会哭的啊。”
“这个可不一定。”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停止了这个话题，“不过社稷你不也很少哭吗？”
“..因为男子汉是不能够流泪的。可你是女生啊，只要流泪的话就会有人来保护的。”
“..只要哭就会有人来保护..”她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随后便再次陷入了忧郁，“那是骗人的啦。如果根本没人愿意去保护我，那我就算哭又有什么用呢..”
即使自己一直想着奇迹能够发生。可还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她。
“不是还有我的吗？”
没有任何畏惧与开完笑的语气掺杂。他发自内心地将想法说了出来。
“..”某种意义上，她一直期待的就是从他的口中听到这句话，“那个..你的意思是？”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有人依仗自己的强势去欺负弱势的人。所以我看不惯有人受到欺负，无论被欺负的人是谁。所以只要你需要，我肯定会尽全力去保护你。”
就如同他一直憧憬的英雄一般。尽管自己并不强大，可还是想要尽全力去保护所在意的人。
面对他幼稚的承诺，她却不由地笑了起来。
她希望自己能够被他所保护。在她看来，这个世界上似乎已经没有别人能够为她提供庇护了。
“太好了..我从现在起，就等着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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