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哈，之前还说的全都合情合理，到了最后简直是一派胡言！
格雷恩主教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你说的这个圣灵降世，他是怎么降世的啊，哪来的圣灵——
格雷恩主教忽然愣住了，他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忽然间想起了他儿子雷曼把罗素和弗里德曼当做异端时说的话。
是啊，雷曼是编不出这样的谎言的，我还奇怪难道他去敲了半年钟人居然傻了……难道说、难道说？
格雷恩主教的嘴越长越大。他被自己那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惊呆了。
接下来公牛和猫头鹰之间似乎还经历了激烈的辩论，不过一个字也没能传到格雷恩主教的耳朵里去。他全部的思绪都被可能的圣灵降世所夺走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写教士辩经的内容。总觉得教士的争吵如果没有辩经就味道不够，但是那些晦涩拗口也与我们没什么关系的辩经读起来想必非常无聊。
但是思来想去，教士们关于王权和教权相争的内容实在是不能全砍掉，所以决定用这种形式简单的写一写。
也不知道大家看起来会不会觉得枯燥乏味，如果有什么意见欢迎通过留言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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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塞西莉亚
在克吕尼大主教的招呼之下，格雷恩主教才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这时，他才发现公牛和猫头鹰都已经离开了。
克吕尼大主教笑容依然温和：“怎么了，格雷恩卿，你发了那么久的呆。”
格雷恩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向大主教冕下解释。
梅尔多夫真的有圣灵降世这种念头在格雷恩主教自己看来简直荒唐极了，更荒唐的是他甚至无法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我是看着圣痕才迸发这种思想的，难道，难道这就是我难得的灵性迸发？这是天启？
格雷恩主教一个恍惚间又走神了，然后他就反应过来克吕尼大主教正在找他问话呢。
于是格雷恩主教立刻摇了摇头：“不，没什么，冕下，我来找您，是想要向您禀报，我接下来想要前去梅尔多夫，介入王室和黑公主事件。”
圣灵这种事，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禀报大主教，那实在是太草率了，我必须亲眼确认那罗素是不是圣灵才行！
格雷恩主教打定了主意。
克吕尼大主教拈着长长的白胡子，点了点头：“唔，也好，我听说了在梅尔多夫发生了不幸的变故，你去处理，倒也不坏。”
克吕尼大主教误以为格雷恩主教之前连续的走神是操心梅尔多夫的事情呢。
雷曼是格雷恩主教的私生子这种事自然是瞒不住克吕尼大主教的。
大主教还以为格雷恩主教的心不在焉是出于担心儿子惹出祸端被自己追责呢。
见到大主教没有追究，格雷恩还是松了口气，于是他将自己之前的腹案拿了出来：“那么，我来说说我此行的计划，请您指点……”
大主教听得连连颔首，直到最后才问道：“唔，你希望塞西莉亚修女与你同行？这是为何？”
“我通过我的情报网得知，梅尔多夫有一位来自奥克西塔尼亚的贵族罗素，这位罗素阁下乃是这次事件的核心人物。”
说到“我的情报网”时，看着大主教似笑非笑的目光，格雷恩主教心中一虚，硬着头皮才继续向下说道。
“而塞西莉亚修女正是来自奥克西塔尼亚的修女……”
“塞西莉亚卿是父母殁于大撤退之役，自幼被修道院收养的，今年方才二十五岁，最是纯洁无暇，从来没有男人近身过。”
大主教的视线有些不善，他开始怀疑格雷恩主教是不是想要假公济私，尤其是考虑这家伙有私生子的前科……
你小子想拱我的养女？
感受到大主教冕下的眼神中带上了凶恶，格雷恩主教连忙辩解道：“冕下！塞西莉亚修女如今却是奥克西塔尼亚遗民在格里茨堡的社交核心！那些来自奥克西塔尼亚的夫人们都与她关系融洽，卢泰西亚沙龙可是奥克西塔尼亚移民的社交中心啊！”
谁不知道是您把塞西莉亚修女当女儿养大的啊，给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打她的主意啊！
“塞西莉亚修女在社交上令人如沐春风的特长想来一定能够对摸清这位罗素阁下的底细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
这种时候就无脑夸就对了，塞西莉亚身为大主教的“养女”，只要不给人甩脸子，那自然是人人如沐春风了。
不过格雷恩主教这也不算是乱夸，因为大主教冕下确实把塞西莉亚教育的教养极好，待人接物也确实颇有水准。
作为乌瑟多姆的那些奥克西塔尼亚难民的交际中心，这话说的其实一点都不为过。
不过，格雷恩主教本来是想要带几个年纪大的在大撤退发生时旅居乌瑟多姆的奥克西塔尼亚贵族去见罗素的，是在潜意识中认定了罗素是圣灵之后才临时改变了主意。
但是想要向大主教报恩，所以才带着大主教冕下的养女去见见圣灵，这种话格雷恩主教一开始没能说出来，现在自然是无法说出口了。
克吕尼大主教眼神狐疑，仔细打量了格雷恩主教好一会之后，才终于松口道：“也好，让塞西莉亚去见识见识真正的世界也不错，我准了。就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格雷恩卿也早点休息吧。”
看着如蒙大赦一溜烟跑走的格雷恩主教，克吕尼大主教无奈的摇了摇头。
克吕尼大主教觉得自己的年纪也不小了，也必须到了安排接班人的时候了。
脾气暴躁的西格贝特尽管宣扬积极传教，但本质上仍然专注修炼，西格贝特希望把世俗的事情全部交给国王，教士专注传教和精神修炼。把大主教的位置交给他，只会导致教会丧失自主性。
而主教中个人实力最为强大的达米安一味隐修避世，专注灵修。尽管他希望保持教会的自主性，但是以他的性格，最终俗务仍然会全部落到国王的手里，与西格贝特是异曲同工。
这两位都是杰出的神学家，但绝不是合格的教会领袖。
至于唯一像个政治家样子的格雷恩，他内心深处根本就不信教！尽管他把经文背的滚瓜烂熟，但是那不过是主教的基本操守罢了。难道要把教会交到根本不信仰天主的人手里吗？这是亵渎！
“主啊，请您宽恕格雷恩，请您点化格雷恩，请您保佑格雷恩。”
克吕尼大主教眉头紧锁的祈祷道。
他对接班人问题简直是一筹莫展，也只能祈祷圣灵尽快让格雷恩开悟了。
眼下大主教手中的人才凋零，也只有格雷恩有可能从弗雷德里希陛下手中保卫教会的独立性了。
随着乌瑟多姆与其他诸国的陆路断绝二十几年，弗雷德里希陛下恐怕也要急着谋求后路了。
如今大主教和国王仍然称得上平起平坐，但是一旦弗雷德里希国王去世，他的继承人加冕时可没有教宗冕下亲自涂油的荣耀了。
如果弗雷德里希不能控制教会，那么王室恐怕将不得不低于教会一头了，这是弗雷德里希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结果。
所以弗雷德里希现在的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不遮掩……
一想到乌瑟多姆内部的问题在教会和王室换代后几乎必然会迎来一场总爆发，克吕尼大主教就十分无奈。
“主啊，请指导我。”
克吕尼大主教发出了悠长的叹息。
这时，吱呀的一声，门开了。
“听说您希望我协助格雷恩阁下前往梅尔多夫？”一个黑袍蒙纱的修女走了进来。
尽管她的言语十分恭谨，但是脸上却眉飞色舞，十分俏皮。
“啊，你来了，塞西莉亚。”
看到自己的养女二十五岁了还像小女孩一样活泼，这令克吕尼大主教心情好了不少。
“您跟个老头子一样老气横秋的叹什么气啊？”塞西莉亚随手把修女的头巾一扔，笑嘻嘻的问道。
格里茨堡这整座王城里，也几乎只有大主教冕下的房间里可以让塞西莉亚露出她被压抑已久的天性，重新恢复她活泼好动的本性了。
“我就是个老头子，老的都快要蒙主召宠了。”克吕尼大主教谆谆教导起来，“塞西莉亚，你难得有一次出城的机会，你要注意……”
啊、啊，老头子这里也好无聊啊。
塞西莉亚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她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自己的双手，忍耐着养父滔滔不绝的唠叨。
166 出发前夜
塞西莉亚强忍着无聊，听着克吕尼大主教的耳提面命。
与此同时，一切都收拾停当的罗莎琳抱着弗朗辛的灵魂匣回到了单独的房间中。
她换了一身宽松的睡袍，任由蓝色的头发披洒下来，她打了个呵欠，准备就寝了。
这时，弗朗辛却忽然出声道：“姐姐！”
“嗯，怎么了，弗朗辛？不是说好要早点休息吗？”
“你不是一向与玛格丽特关系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赞同直接赶去魏纳德农庄呢？”弗朗辛的声音充满了不解，甚至还隐隐有些怒气。
罗莎琳一怔：“呃，我与玛格丽特的关系也没有那么不好……”
罗莎琳还想细细解释，弗朗辛就毫不客气的说道：“可是，你们从来都没有一起上过罗素的床啊！”
“你究竟是怎么理解‘关系好’这个词的？”罗莎琳被气笑了，她掐起了腰，笑眯眯的看向弗朗辛的灵魂匣。
罗莎琳的怒气不仅仅是冲着弗朗辛，甚至还有一部分是冲着死去的父亲。
爸爸！你是怎么把弗朗辛教育成这个样子的！
不过罗莎琳这就错怪她的父亲雷纳图斯·卡提乌斯了。
实际上雷纳图斯在用布罗夏尔的残魂拼凑出弗朗辛之后，没过多久，他的灵魂就与布罗夏尔剩下的大部分灵魂纠缠在一起了，他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去教导女儿。
在遇到罗素一行之前，弗朗辛的心智其实更接近小女孩，是在罗莎琳的教导下才飞速成长的。
而弗朗辛唯一能够观摩的人际关系，几乎就是罗素、玛格丽特以及罗莎琳这个奇怪而混乱的三角形了——当然，现在又加上了埃莉诺。
罗莎琳不知道的是，她对妹妹的影响可比父亲要大得多。
罗莎琳只觉得自己的脸蛋火辣辣的，这不仅仅是由于对胡说八道的妹妹的气愤，同样也出于羞涩。
这位女法师实际上也搞不清楚她与罗素与玛格丽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关系。
是关系微妙的三角恋？是施救者与被救者？是神明和他的信徒？是一同对抗恶魔的战友？
罗莎琳自己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她只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混乱而又错综复杂，十分难以定义，但是她出乎意料的并不怎么讨厌这种混乱。
“可是、可是、可是你看，姐姐！埃莉诺就跟你们两个关系都挺好，她可是既跟你一起上过罗素的床，又跟玛格丽特一起上过罗素的床呢！”
仍然有些懵懂的弗朗辛可是了半天，举出了另一个让罗莎琳脸蛋更加灼热的例子。
“你可是个姑娘家！弗朗辛！要矜持，懂吗，要矜持！”罗莎琳终于爆发了。
“啊啊啊啊啊！姐姐，下手轻点！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弗朗辛鬼哭狼嚎的求饶起来。
在惩戒过弗朗辛之后，罗莎琳又抓着弗朗辛说了一堆大道理，弗朗辛唯唯诺诺的答应下来之后，罗莎琳才放过了她，躺上了床。
躺在床上的罗莎琳闭上了眼，在黑暗中轻叹了一口气。
弗朗辛在晚饭时都主动试探起埃莉诺身体的事情了，可见她现在对有一具身体有多么的渴望。
既然乌瑟多姆的教会有“领受圣体”这种秘密技术，那么我这个做姐姐的说什么也要替弗朗辛弄到一具。
我在维托洛斯的时候舅舅说过，法师喜欢用地牢中的重犯做魔法实验，想来乌瑟多姆的教会也应该差不多吧？
既然魏纳德农庄实际上是宗教裁判所的秘密监狱，那里多半会有领受圣体的实验吧。
就算恶魔的灵魂与所谓神圣的身体不能兼顾，姐姐我也一定会替弗朗辛想到办法的。
罗莎琳下定了决心。
事实上，正如弗朗辛想象的那样，罗莎琳与玛格丽特之间总是多少有些隔阂在。
罗莎琳之所以支持去魏纳德农庄，尽管也有支持玛格丽特的原因，但主要还是为了替弗朗辛寻找一具身体。
定定的望着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的沉默的灵魂匣，罗莎琳终于缓缓的入睡，她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悠长。
而灵魂匣中的弗朗辛也同样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姐姐她实在是太迟钝了！她都没发现埃莉诺更加亲近玛格丽特！她也没意识到最近她陪罗素的时间比玛格丽特少了不少呢！
这样下去，姐姐可是会失宠的！我必须要想个办法帮助姐姐才行！
如果我有了身体，我就也来帮助姐姐！一定要比埃莉诺帮玛格丽特还要多！哼，这下可就是二对二了！
弗朗辛认真的想道。
如果罗莎琳知道弗朗辛在想什么，她一定会睡不着觉的。
在另一间房中，玛格丽特拉开了大门，看着一脸委屈的埃莉诺，冷笑道：“被吾主赶出来了吧？吾主说过要早些安睡，为接下来的赶路养精蓄锐，你这骚蹄子还试图去邀宠献媚。”
埃莉诺唯唯诺诺不敢说话。她可没想到以往在夜间总会化身野兽的主人今夜居然如此强硬的把她赶了出来，一股仿佛即将失宠的大祸临头的不祥预感笼罩了她。
埃莉诺害怕极了，这许多天的时间下来，她现在已经无法想象晚上没有依偎在主人那个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该怎么入睡了。
委屈的埃莉诺觉得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来的，她又不想被玛格丽特看了笑话，于是只好强忍着走进了房间，闷着头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