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如果不是我轻装简从的出巡，恐怕还看不到这隐藏在暗中的势力吧。
不，她如此的不加掩饰，忽然之间从暗处浮出水面，难道她是王室派出来的？
是的，一定是这样。王室是来破坏我与梅尔多夫的联络的，弗雷德里希那头阴险的秃鹫，终于伸出了他的邪恶的爪子！
哪有人修马车是钻进马车底的？这一定是某种邪恶的术式！
格雷恩主教越想面色越凝重。他悄悄的拽了拽袖子，掩住了手背的圣痕。
王室的走狗冲着我来不要紧，却休想把塞西莉亚修女牵连进来！
想到这里，格雷恩主教连忙回马，来到塞西莉亚修女的身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前方有劲敌拦路，请你们离得我更远些，如果我与他们发生冲突，你们立刻转身骑马便跑，我会尽量拖住他们的。”
这番话说完，格雷恩主教心中涌上一股豪情：哼，二十四年不见，我倒也想领教一下维托洛斯的魔法现如今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可是，那不就是马车坏了在修马车吗？”塞西莉亚却没有格雷恩主教预想的那样乖巧的点头，而是奇怪的指向前方的马车，不解的问道。
唉，塞西莉亚修女的确该外出历练一番，她实在是太缺乏经验了，不了解出门时的人心险恶。
格雷恩主教遗憾的想道。
“唉，我倒也希望他们是真的在修车。”格雷恩主教叹息道，“您看，我将他们的破绽一一说与您听。”
格雷恩主教遥遥的指着马车，他转过头去，正要讲话，却看到原本钻到马车底的男人傻笑着从车底又钻了出来。
那男人把马车推倒，让那个抬着马车脸都憋红了的可怜的农人去一旁休息，然后又俯身过去检查马车的底座了。
那男人代表奥克西塔尼亚人的亚麻色头发沾染了泥土，金发的刚刚在训话的女子没好气的替他清理起头发来。
格雷恩主教的嘴巴张的老大，他遥遥的指着那个奥克西塔尼亚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个奥克西塔尼亚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你这毫无旅行经验的样子岂不是让我显得很呆？
格雷恩主教如同定格的石像一样，整个人凝固了，哑口无言。
“格雷恩叔叔？您还没说破绽呢。”塞西莉亚修女适时的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格雷恩主教总觉得一脸严肃的塞西莉亚修女声音中洋溢着一股欢乐。
“呃，那个奥克西塔尼亚人——”格雷恩主教试着说些什么为自己挽尊。
等等，他是奥克西塔尼亚人？
还有仿佛忽然之间冒出来的来自维托洛斯的无信者女法师？
难道说，难道说？
格雷恩主教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请假
年末的事真的够多的，周末加了一整天班……
明日无更，请见谅
182 圣灵的考验
之前在公牛西格贝特主教和猫头鹰达米安主教的辩经中，格雷恩主教实际上已经被公牛的圣灵王国理论所说服。
所以格雷恩在脑海中对罗素是圣灵降临的说法向来是坚定不移的，甚至恳请克吕尼大主教派出他的养女塞西莉亚，也同样是希望能够让塞西莉亚得沐圣灵的荣光。
如今圣灵就在眼前，格雷恩主教的呼吸情不自禁的粗重起来。
在塞西莉亚眼里，格雷恩主教的表现就十分怪异了。
格雷恩主教话只说到一半就忽然呆住了，他的眼神迅速变得炽热，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啊呀，格雷恩他没问题吧？怪不得爸爸让我多当心他呢，看起来他似乎不是很正常啊……
塞西莉亚修女觉得这格雷恩主教还真是不靠谱，话说到一半他竟然自己呆住了。
“格雷恩阁下？格雷恩叔叔？”塞西莉亚试着唤醒神游天外的格雷恩主教。
此时格雷恩满脑子都是灰头土脸的罗素从马车底下钻出来，然后露出的那个憨笑。
可是，这位化名罗素的圣灵阁下看起来为什么如此的……嗯……平易近人？
不，圣父曾经试探亚伯拉罕的虔诚，要求他献上唯一的儿子以撒为祭品；圣子降临人世的时候也是混迹在平民之中播撒信仰拯救世人；那么圣灵如此做，一定也有他的用意……
是的，这很可能是圣灵对我们的试探！试探我们是否仁慈，是否乐于对他人伸出援手！
尽管对辩经并不擅长，但是作为职业教士，能够熟练的背诵乃至引用经文仍然是格雷恩主教的职业素养。
所以格雷恩主教迅速就说服了自己。
“塞西莉亚修女，他们的马车坏了，我们去帮忙吧！”格雷恩主教在想通了之后，激动的对塞西莉亚修女说道。
啊？刚才格雷恩主教还做好了战斗准备，叮嘱我快逃走，一副防备这几位先生女士突然袭击的样子……怎么话说到一半忽然就变成了一起去帮忙了？
格雷恩这么快就排除他们会袭击我们的可能性了？宗教裁判所的情报网如此发达吗？可是，执掌宗教裁判所的格雷恩主教是这么热心的人吗？
塞西莉亚用右手轻轻的掩住她因为惊讶而张开的檀口，用“你没事吧”的眼神看向格雷恩主教。
格雷恩主教完全没有在意塞西莉亚修女的眼神，不过他倒是一眼看到了塞西莉亚修女捂住嘴巴的手背上露出了属于她的圣痕。
所谓圣痕，就是有实力的神职人员会在身体的相同部位显现出类似圣子受难时的伤痕。
由于圣子受难时被钉在十字架上，因此修士们的圣痕主要出现在手部或者脚部。
偶尔有几位实力格外强大的修士，他们的圣痕出现在额头——那是圣子受难前头带荆冠时留下的痕迹。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位修士无一例外的全部成为了教宗。
看到塞西莉亚手背的圣痕，格雷恩主教下意识的就把自己遮住圣痕的袖子拉了起来。
他满脑子都是颇为功利的想法：一定要让圣灵知道吾等是虔信天主的！
在罗素那一边，玛格丽特简直要气炸了。
这两个小碧池大白天的就勾引吾主！甚至还因为搞的太激烈把马车给震坏了！
你罗莎琳的魔法就是这种水平的东西？真是什么都干不好，吃东西却从来没见你剩下过！
玛格丽特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碍于罗素，她又不好发作，仿佛如何指责这两个碧池都像是在指责她的主、
罗莎琳和埃莉诺倒是自知理亏，乖乖的站在一边，怂怂的。
罗素只好一边打着哈哈安抚玛格丽特，一边认真的维修起马车来。
自从被火焰俯身之后，罗素倒是一直很喜欢这种机械上的东西，他很快就乐在其中。
唔，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我把这里加固一下，然后这边再这样做防震处理……嗯，这样绝对比之前还要舒服，很好，马上就好了。
就在罗素快要大功告成之时，远远的就有马蹄声响起，一男三女四个修士打扮的人骑着马靠近了。
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笑的慈眉善目：“你们这是马车遇到的问题，需要帮助吗？”
玛格丽特听到有人好意发问，她把满肚子的火压了下去，扭过头来。
然后她瞳孔一缩，因为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手上有圣痕的修士。
好啊，还是两个能够调用圣痕的力量作战的高级教士！
玛格丽特本就怀疑父亲的死与教会有关，心中对教会的敌意有增无减——她复活时身上没有任何圣痕，这也让她坚信她的神明可不是教会中供奉的伪神，也同时坚信伪教会才是妄尊神明的僭越者。
如今两个手背带着圣痕的神职人员找上门来，玛格丽特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的同时，刚才一路上积攒的怒气终于也压抑不住，宣泄而出。
“不关你们的事！走远点！”
没有口出恶言已经是玛格丽特的教养发挥作用了。
但是笑脸相迎却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的格雷恩主教却怔住了。
格雷恩主教作为堂堂宗教裁判所的大总管可是能够止小儿夜啼的存在，旁人见了他往往只有唯唯诺诺的份，除了猫头鹰和公牛之外，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呢。
因此，养尊处优的格雷恩主教一瞬间就怒火中烧，他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不过紧接着他就把自己的火气给压抑住了。
这就是圣灵设下的考验吗？好险，我差一点就没能通过考验！
“亲爱的弟兄啊，我们应当彼此相爱，因为爱是从主来的。凡有爱心的，都是由主而生，并且认识主。没有爱心的，就不认识主，因为主就是爱。”
格雷恩主教迅速发挥了他作为主教的职业素养，从脑海中翻出了最适合用在这个场合的来自《约翰一书》的经文。
看看，我不但标榜了爱，还暗示了自己认识主。多么完美的应对啊！
格雷恩主教尽管面红耳赤，但是脸上仍然带着慈和的笑容，同时心中还对自己的应对感到颇为自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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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相识
原本心中有些生气的塞西莉亚这下被格雷恩主教给弄糊涂了。她对格雷恩主教开始刮目相看了。
果然传闻多不可靠啊……
传闻中都说执掌格雷恩主教飞扬跋扈、权势滔天，对人凶得很，他的名字能止小儿夜啼。
可是今天真的遇到突发状况一看，格雷恩主教明明是个脾气很好，待人很和气的人嘛！
那个女人如此的蛮横而不识好歹，格雷恩主教竟然还对她笑脸相迎，甚至还颇为得体的引用了一段经文，爸爸对他不甚虔诚的评价看起来也有些问题嘛。
等等，他这会不会是雇了人演戏给我看呢？想利用我在爸爸那边说好话？
塞西莉亚修女眼珠一转，迅速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不，不像。那个女子眼中出现的厌恶很显然不是表演出来的……嗯？她身上那是沃尔豪森家的纹章？
哈，格雷恩主教恐怕请不起如此身份的演员啊。
塞西莉亚修女对自己的识人之术很有自信，她很快就否决了演戏的这个猜测。
在确定格雷恩主教不是表演之后，塞西莉亚便开始觉得对面那沃尔豪森家的女子有些过分了。
哼，护国骑士家的大小姐，恐怕又是被惯坏了的刁蛮女子，看看，格雷恩主教明明好言以对，她竟然看起来更生气了。
塞西莉亚修女在心中觉得玛格丽特简直不知所谓。
格雷恩主教那番神棍发言落在玛格丽特耳中却简直如同火上浇油一般，令玛格丽特怒不可遏。
她气的浑身发抖，几乎要拔出剑把这个神棍斩成两截。
好在这时罗素握住了她的手。
被罗素这么一握，玛格丽特的只觉得自己满腔的火气一下子就消散了很多，她退后半步，侍立在罗素身后，不过手还是悄悄的塞在罗素的手里。
罗素彬彬有礼的微笑道：“啊，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把马车修好了，不必劳烦你们了，非常感谢。”
说到最后，罗素的语气已经有些诧异了，因为面前的那个中年男人忽然之间脸色涨红，脚下发软，看起来就像是喝多了似的。
罗素不知道的是，格雷恩主教心中确实是如同喝醉了酒一样飘飘然，若不是为了在圣灵面前保持矜持，他这个有儿子的中年人都要激动的跳起来了。
果然，我就知道！就像是经文中写的那样！我通过了圣灵的考验！
我撑住了圣灵门徒的恶语相迎！果然得到了圣灵的欢颜以对！
原来圣亚伯拉罕献上以撒之后是这样的心情吗？我今天已经达到了圣徒的境界！
嗯，以后的福音书中会怎样记载第一位蒙受圣灵恩典的圣徒呢？
冷静！你要冷静，圣格雷恩！不能在圣灵面前失礼！
格雷恩已经自顾自在心中的把自己称呼为“圣格雷恩”了，他由衷的感到喜悦。
不过这种喜悦并不是来自信仰上的，而是来自世俗的荣耀和经文中留名的喜悦——克吕尼大主教看得很准确，格雷恩确实是没什么信仰的世俗主义者。
“圣”格雷恩如今拼命地想要抑制住上扬的嘴角，想要让自己在圣灵面前保持严肃，却始终徒劳无功。
不，不能板着脸，圣格雷恩，你都见到圣灵了，沐浴在得见圣灵的喜悦中也是应该的！
《路加福音》中记载着圣母曾经说过的“我的灵魂尊主为大，我的心靠神我的救主快乐。因为他顾念他使女的卑微，从今以后，万代要称我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