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虽然我蒙受的荣耀不如分娩圣子，但是从今以后，万代亦要称我有福！
“圣格雷恩”想通了这一点，便不再掩饰自己的狂喜，他笑容灿烂的像个二傻子。
看到这个笑容，玛格丽特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自己怎么跟这个白痴一般见识！冲这种傻子发脾气，只会让我自己看起来也像是傻子！
教会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样脑子有问题的人也能成为高层神职人员吗？
玛格丽特摇头失笑。
罗素一时摸不透格雷恩主教的路数。他不太理解格雷恩主教这种忽如其来的狂喜究竟从何而来。
你是这么好的人吗？急急忙忙的骑着马跑来问我要不要帮忙，听说我的马车修好了你就高兴成这样……
罗素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就是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是个老好人，还是极端利他的那种。
这让罗素对格雷恩主教的观感大好，他的笑容也不由得从礼貌转为真诚。
“哈哈哈哈，托您的福我才能那么快修好马车的，我叫罗素，请问该怎么称呼您？”罗素伸出了右手，想要与格雷恩主教握手。
这个男人的圣痕在右手上！
玛格丽特心头一紧，然后又瞬间放松下来。
哼，如果这僭越的神棍胆敢暗算吾主，那就让他见识一下吾主真正的力量吧。
想通了这一点，玛格丽特便心安理得的看起了笑话。
而听到罗素的名字，塞西莉亚同样恍然大悟，她眯起了眼睛。
哦，原来你就是奥克西塔尼亚的罗素啊……唉，我早该想到的，爸爸还特意叮嘱我说罗素身边好像有一个沃尔豪森家的女伴呢。
都怪我走入了你们一定会留在梅尔多夫的思维误区才没认出来。
不过你们不在梅尔多夫，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跟爸爸说你们想要拉拢骑士们，然后在教会和王室之间搞平衡捞好处可不一样啊……
哼，就让我看看格雷恩主教会怎么对付你吧。
塞西莉亚一边思索着罗素一行的用意，一边也摆出了看好戏的样子。
然而事情的发展与罗素、玛格丽特以及塞西莉亚的预想全都截然不同。
“我是格雷恩，一位牧羊人！”格雷恩谦卑的说道。
在格雷恩主教心中，对圣灵自称牧羊人自然是再恰当不过了。
可惜的是，这番话塞西莉亚听懂了，玛格丽特也听懂了，唯独罗素没听懂，他下意识的以为格雷恩主教是个真放羊的呢。
原来是牧羊人啊，果然还是底层才会出这种心地善良的人啊！
前世作为城市的小资产阶级，罗素跟卢梭一样，对底层人民的道德品质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因此，罗素的笑容越发的真诚了，他伸出的手也越发坚定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晚上还有一更。
184 圣礼
格雷恩主教见到“圣灵”向他坚定不移的伸出了手，他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先是颤抖着伸出手去，然后猛的收回手，在自己的长袍上狠狠的擦了擦，才第二次伸出了手。
你一个放羊的也不用这么卑微吧，我是看你人好，又不嫌你脏，唉，这世道把可怜的老好人压迫成什么样了，竟然如此的卑微。
想到牧牛人老恩斯特被阿德里安·海因里希一顿毒打，还要被污蔑杀害了阿德里安，又看看眼前这个“牧羊人格雷恩”，罗素心中感叹不已。
因此，罗素脸上的笑容越发和蔼了。
这种有些居高临下的笑容落在格雷恩主教眼中，那就恰好对上了主的仁慈和悲悯，有着无边的爱与包容。
格雷恩主教心中越发的感动和肃然了。
于是，格雷恩主教忽然回忆起了一些旧日的礼仪。
不、不对！二十多年前觐见教宗的时候可不是行握手礼啊。
激动的格雷恩主教立刻意识到了问题，于是他第二次把手收了回去。
哎？这人在搞什么？罗素脸上的笑容都有点绷不住了。
就在罗素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瞬间，格雷恩主教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抱住了罗素的右手，然后就要行吻手礼。
不是！你要干什么！
罗素一惊，如果是个美女跪在地上要吻他的手也就罢了，这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他可是敬谢不敏。
于是罗素下意识的，猛然把手抽了回去。
猝不及防的格雷恩主教险些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圣灵忽然拒绝了我？
格雷恩主教的眼中充满了迷惑，心中有着巨大的失落。
啊，难道是我有私生子的事，在我的双手接触圣灵的那一刹那被圣灵所知晓？
一想到这里，格雷恩主教完全蔫了。他整个人都被后悔所填满，我之前可不知道真的有圣灵降世这回事啊……那都是因为年轻而犯下的错误啊！
格雷恩主教在这一刻恨不得从未生过雷曼这个混小子。
不，我要忏悔，我要赎罪！我要洗清我的罪孽，我一定要得到圣灵的承认！
现在，格雷恩主教处于他一生中空前虔诚的时刻。
主教大人的心理建设在场的人谁都不知道。
罗素急匆匆抽回了手之后下意识的看向塞西莉亚修女，眼神中充满责怪。
罗素的眼神仿佛在说：就是你们这些压迫者，把一个好心的牧羊老汉给迫害成这个样子！让我跟他之间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
若不是担心“牧羊老汉格雷恩”在双方分别之后被他的大小姐找麻烦，罗素就要直接开喷了。
面对罗素指责的目光，塞西莉亚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格雷恩主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忽然发了疯？他不跟这罗素商讨如何处理黑公主的善后事宜就算了，怎么还突然跪下了？
他这是有把柄在这个罗素手里？不对啊，这个罗素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很显然他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啊……
还有那个罗素，你对我怒目而视干什么？这关我什么事啊！你刚才难道是暗中对格雷恩施压，才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也不对啊，格雷恩的私生子雷曼不是被他转移到宗教裁判所的老巢魏纳德农庄去了吗？
修女塞西莉亚如今满脑子问号，事态发展到了她完全看不懂的地步，她觉得自己缺少关键信息，所以对眼前这个一地鸡毛的局面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过格雷恩主教一反常态的表现让她警惕了起来。
塞西莉亚悄然攥住了右手，决定一个不对就立刻发动圣痕。
玛格丽特倒是心情舒畅多了。
呵，果然，这个神棍被吾主所感化，见识了真神，忍不住都要行吻手礼了！连圣痕都顾不上了！
玛格丽特倒是用她奇妙的理论错进错出的碰上了格雷恩主教的脑回路。
在见识了罗素只要一摸就能“让僭越的邪教徒皈依”的能力之后，玛格丽特倒是对她在乌瑟多姆传播信仰有了十足的信心。
哼，那个女神棍倒是顽固，见到自己的同伴已经投奔了真正的信仰，她却还试图顽抗！
玛格丽特见到塞西莉亚一副随时准备发动圣痕的样子，便也眯起眼，按住了剑，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教训这个女神棍一番了。
戒备中的塞西莉亚见到玛格丽特的行动，心中一紧，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严重了。
尤其是护国骑士家的女儿如果跟她这个克吕尼大主教的养女真的发生冲突，其中包含的政治信号实在是太糟糕了。
上当了！狡诈的弗雷德里希竟然派康拉德王太子做皇子，押了沉甸甸的一车金钱向反方向走去，而私下里却已经与罗素这一伙人谈好了交易！
哼，这个格雷恩主教恐怕早就被收买了，他是故意阵前反水的！
该死，弗雷德里希果然是条难对付的老狐狸！他们是要捉住我做人质来要挟爸爸！
塞西莉亚修女福至心灵，在电光石火之间将这一系列的反常都串连了起来。
护国骑士跟王室合流，宗教裁判所做了叛徒。
一想到如此恶劣的举目皆敌的环境，塞西莉亚修女的心完全的沉了下去。
说不得，只能亮出连爸爸都不知道的压箱底的本事了，唉，还想多藏几年的，哼，我说什么也要保护爸爸。
塞西莉亚咬着牙在心中发起狠来。
这时，躲得远远的正在吃瓜的埃莉诺和罗莎琳悄悄的咬着耳朵：“向主人下跪的那个是宗教裁判所的领袖，格雷恩主教。而那个一副想要拼命模样的修女是在格里茨堡很有名的塞西莉亚修女，格里茨堡不少上流人士都喜欢参加她主持的教友聚会呢。”
罗莎琳冷笑一声，讥讽道：“奇怪了。塞西莉亚修女那么漂亮，不应该是她跪下来吻罗素，而宗教裁判所的领袖咬牙切齿吗？怎么事情完全反过来了？”
罗莎琳敢因为嫉妒讥讽罗素，埃莉诺却完全没有讥讽主人的胆子。
埃莉诺相信，尽管现在罗莎琳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自己只要胆敢接她的话，说不得又要被吊一晚上“学学女奴的规矩”。
哼，我才不会再上你的当呢。埃莉诺不屑的想道。
不过口头上埃莉诺却是另一幅说辞：“哎呀，这位塞西莉亚修女很受爱戴的！得罪她等于得罪大半个格里茨堡上层人物呢！你快去劝劝主人吧！这件事可非你不可呢，罗莎琳姐姐！”
埃莉诺学着之前讨好自己的那些贵妇人的口吻去讨好罗莎琳，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听着那么顺耳的话，说起来却如此的恶心。
185 密探
罗素猛然收回手，在心中抱怨着“牧羊人”格雷恩的唐突，他刚要说些什么，却隐约感觉到了一股窥视的目光。
罗素不动声色的悄然转过视线，却只捕捉到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也许是什么动物吧？罗素并没怎么当回事。
而神经紧绷着防止罗素骤然发难的塞西莉亚注意到了罗素的视线变化。
是黑卫士！他监视被察觉所以遁走了。
塞西莉亚反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黑卫士的反应全盘推翻了之前她心中的猜测。
如果眼前这个叫罗素的男人真的跟弗雷德里希国王有所勾结，那么黑卫士被察觉到后的第一反应绝不是逃走。
莫非那些隐秘的传闻是真的？这个罗素真的是从灰雾外面来的？可是这个沃尔豪森家的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塞西莉亚目前仍然没有找到一个能够将她的一切疑惑都解释清楚的答案。
尽管如此，她还是悄然松了一口气，后背也不再像是刚才那样紧绷着，一副随时都要进入战斗状态的样子了。
塞西莉亚修女刚刚放松下来，罗莎琳就走了过来，她打起了圆场：“哎呀，这位先生，您何必对罗素行如此重的礼节呢，快，快请起来吧。”
有人递来了台阶，羞愧的不肯抬头的格雷恩主教松了一口气，连忙顺势站了起来。
只不过当格雷恩主教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一头蓝发和轻微闪动的魔法微光时，还是微微一怔。
维托洛斯的那些不肯敬神的悖逆终于改邪归正了吗？
这是格雷恩主教的第一反应。
果然啊，圣灵下届的恩泽无远弗届，就连这些极其邪恶的不信者都乖乖的皈依，侍奉在侧。
我也必须要殷勤的随侍在圣灵之侧，以期早日得到宽赦才行。我必须找机会向祂忏悔。
格雷恩主教如此的告诫自己。
不过碍于面子，他仍然不好意思当着如此多的人面公然忏悔自己的私生子问题，他希望能私下找到一个无人的机会聆听圣灵的教诲。
…………
另一边，一个黑卫士大步流星的在荒芜的原野上疾奔。
他是护送康拉德王太子的黑卫士，在护送的过程中发现了格雷恩主教和塞西莉亚修女。
很显然，这就是教会派往梅尔多夫安抚骑士们的人选了。
考虑到康拉德王太子这边的节外生枝，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教会的人一定会在王太子之前赶到梅尔多夫的。
于是黑卫士果断的跟上了他们。
结果这一跟上来不要紧，黑卫士有了个大发现。
那一向跋扈的负责宗教裁判所的格雷恩主教，竟然对一个年轻的奥克西塔尼亚人如此的卑躬屈膝，他竟然试图对那奥克西塔尼亚人行吻手礼，这可是克吕尼大主教都不曾享受过的礼遇。
错不了，那奥克西塔尼亚人一定是某位大人物！若不是他察觉了我的窥视，急忙收回了手，恐怕格里恩主教的吻手礼都要完成了！
一想到这里，黑卫士脚下跑得更快了，他急于将这样重要的情报送回王城格里茨堡，他顾不得疲惫，仿佛身后有人在追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