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哼，当初我就不怎么相信教会。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圣痕的力量不提也罢。有那么多修士，乌瑟多姆不是一样被占领了大半国土，面对恶魔时，他们的力量不值一提。”
说到后面，玛格丽特的情绪甚至有些激动起来。
于是罗素便将她拥在怀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
靠在熟悉而安心的胸膛里，玛格丽特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吾主果然值得依赖，想要在乌瑟多姆传播吾主的信仰，就要拉拢更多的神职人员才行，比如那个大主教的养女塞西莉亚……
情绪平静下来的玛格丽特开始思考着该如何将塞西莉亚拉下水了。
…………
而全程都在状况外的塞西莉亚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过于莫名其妙了。
路上遇到了莫名其妙的人，同行的格雷恩主教干着莫名其妙的事，还掺合着莫名其妙的国王探子。
好不容易，趁着傍晚，马车在一处村庄安顿下来，塞西莉亚找到机会质问格雷恩。
“格雷恩阁下，今天这一切，包括你的所作所为，包括你谄媚的那位罗素，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我都需要一个解释。”塞莉西亚义正辞严的提出交涉。
格雷恩主教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了优越感。
原来大主教阁下的养女竟然如此愚钝，以至于感受不到圣灵的光辉。
尽管我与她的圣痕都是大主教阁下祝圣而来，果然我在灵性上还是远远的超过了她啊。
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样，女人是缺乏灵性的，那么也就没什么威胁，我就认真的告诉她圣灵的真实身份吧，也算是报了克吕尼大主教的恩情。
塞西莉亚修女从未觉得格雷恩主教高深莫测的笑容如此欠揍过。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在爸爸的熟人圈子中的安静典雅的淑女形象，塞西莉亚恐怕真的一拳头揍上去了。
就在塞西莉亚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格雷恩主教才终于神神秘秘的说道：“啊，那位，化名罗素的那一位。”
“哦，化名？”塞西莉亚一挑眉。
只是一瞬间，塞西莉亚就把听说过的青年才俊全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可是客居乌瑟多姆的奥克西塔尼亚人实在是没有符合罗素形象的。
作为奥克西塔尼亚圈子的核心人物之一——尽管她年纪轻轻，但是地位高啊，毕竟有个好养父嘛——塞西莉亚可真不觉得乌瑟多姆有她认不出的奥克西塔尼亚人。
难道是，难道是教廷的人终于穿过了灰雾，跟乌瑟多姆联络上了？
嗯，错不了，格雷恩主教对那罗素如此的礼遇，想来也只有教廷来的大人物能够令他如此了。
那可太好了，爸爸一直担心跟教廷失去联络之后乌瑟多姆的教会会失控，会不可避免的因为远离教廷而变成异端，也担心王室借机对教会下手。
塞西莉亚不由得有些激动起来。而且她并不仅仅是替养父克吕尼大主教感到高兴，她同样也有个小小的心愿。
塞西莉亚无数次幻想过那个奥克西塔尼亚王国会是什么样子，她在儿时曾经有过小小的誓言，想要回到奥克西塔尼亚去看一看。
随着年龄的增长，小时候天真的愿望已经逐渐被她抛到脑后了，但是如今看来，事情竟然有了转机。
哦？塞西莉亚修女她激动起来了，看来她的灵性还可以，对圣灵多少还是有些感知的嘛！
格雷恩主教感受到塞西莉亚的情绪，他微微一笑：“没错，就是化名，其实那位神圣的阁下——”
哦哦，果然是教廷来的大人物，神圣的阁下，难道是教宗冕下吗？
塞西莉亚微笑起来，她在等待格雷恩主教揭晓最后的谜题。
“那位神圣的阁下，其实就是主亲身降临了，所谓圣父之国、圣子之国、圣灵之国，如今就是圣灵降临，第三王国即将到来……”
格雷恩主教滔滔不绝的向塞西莉亚分享他“独立思考”得出的结论。
他却浑然没注意到，塞西莉亚修女的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漆黑的如同浓重的夜色。
188 试探
塞西莉亚没有立即发作，之前对格雷恩主教种下的怀疑再一次浮上她的心头。
这让塞西莉亚修女下意识的怀疑格雷恩主教是用这种一听就十分不着边际的言论来为他的真实目的打掩护。
为此，塞西莉亚耐着性子听格雷恩主教说了好一会二手经。
塞西莉亚修女由于被克吕尼大主教收养的缘故，她自幼对奥克西塔尼亚表现出好奇，便开始尝试接触那些奥克西塔尼亚移民。
很快，塞西莉亚凭借她出色的社交技巧就成为了奥克西塔尼亚移民在乌瑟多姆的社交圈子中的核心。
她能够巧妙地照顾好每一位落魄者那可怜的自尊心，会用他们最为自豪的事迹来安抚和夸奖他们，也会使用他们早已作废的头衔来称呼他们。
这极大的满足了奥克西塔尼亚人的虚荣心，这使得塞西莉亚不仅在弥撒和礼拜时颇受追捧，甚至还有以她的名义召集的教义研讨会。
当然了，这种教义研讨会只是个幌子，本质上上就是奥克西塔尼亚人的社交集会。
随着名头越来越响，乌瑟多姆的教士和骑士也慢慢加入进来。
与落难的奥克西塔尼亚人类似，在大撤退后，乌瑟多姆同样充斥着心中充满失败，亟需找回自尊的教士和骑士，这使得塞西莉亚的社交技巧同样在乌瑟多姆人中广受好评。
时至今日，塞西莉亚作为女主人召开的宗教研讨会已经成为了乌瑟多姆极为重要的社交场合，她有些时候甚至能够比她的养父克吕尼大主教更先得知某些重要的消息。
尽管塞西莉亚在内心并不怎么喜欢那种受不相干的人追捧的感觉，但是能够帮到养父的忙，她仍然乐于扮演社交中心的角色。
作为乌瑟多姆王国社交的中心之一，塞西莉亚当然积累了大量的待人接物的经验以及识人之明。
但是凭借塞西莉亚的眼光，却仍然看不出格雷恩主教的表演存在的任何破绽。
果然，跟格雷恩这执掌了宗教裁判所十几年的老狐狸比起来，我还是太稚嫩了啊。
哪怕格雷恩主教公然的用圣灵这种侮辱人智商的借口做幌子，但是他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却好像他真心的相信那位来自奥克西塔尼亚的罗素就是“圣灵”一样。
果然这些老牌主教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哪怕是在高阶教士圈子中名声一向不佳的格雷恩主教，他认真起来也让我无法看透真实想法。
塞西莉亚皱起眉头，在心中检讨自己的不足。
尽管在心中觉得一时之间很难弄清格雷恩主教的真实目的，塞西莉亚还是决定单刀直入的试探看看，看看格雷恩主教会有什么反应。
“哈，圣灵？你说那个身边围着好几个女人的花花公子吗？主岂会容忍世界上有如此淫乱的圣灵？”
塞西莉亚毫不掩饰的表现出自己对一名花花公子的反感——作为一名修女，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格雷恩主教一怔，被塞西莉亚对圣灵的指责吓了一跳，他压低了声音：“你在妄言什么？不可僭越！”
你这表演怎么如此自然，连一点破绽都不露出来啊？
塞西莉亚心中反倒是有些佩服格雷恩主教了。
不过难得不用做虔诚温和而又八面玲珑的修女，塞西莉亚还是很享受这种珍贵的能随意臧否他人的快乐时光的。
因此塞西莉亚完全没有遮掩话语中的刻薄：“您口中的那位圣灵，刚才可是搂着那位金发女士的腰进了临时租下来的房间的，他的手可不怎么干净。您难道觉得世上会有此等圣灵吗，格雷恩阁下？”
格雷恩主教勃然大怒，还有一种好心错付的委屈感。
你攻击我可以，不准你攻击圣灵！
我好意带你来沐浴圣灵的荣光，你竟然口出忤逆！如果圣灵迁怒于我该如何是好？
“智慧人惧怕，远离恶事，愚妄人却狂傲自恃，毫不顾惜！”
格雷恩主教气的一跺脚，他扭头就走，去找他心中的“圣灵”撇清自己了。
塞西莉亚摇了摇头，仍然没有看出格雷恩主教的任何破绽。
这哪怕是装作气跑了，还要引用《箴言》，活脱脱是一个虔敬的教徒啊。就好像他真的相信那罗素是圣灵一样……
到底是我太稚嫩？是格雷恩主教演技太好？还是他脑子有点问题？
塞西莉亚感到十分的迷惑。
不过不管哪个答案是正确的，塞西莉亚都决定不再与格雷恩主教同行了。
如果格雷恩主教段位比她高，那在他明摆着与那个罗素勾结在一起的情况下，对她就会不利。
而如果格雷恩主教是个傻子，那跟他同行就坏处更大了。一个理智的坏人总还是理智的，万一格雷恩主教真的脑子出了问题，那事情的发展就无法预料了。
于是塞西莉亚毫不犹豫，转身打发两个侍女回隔格里茨堡送信，承诺消息送到了有赏钱，以避免两个无辜的侍女落到格雷恩主教的阴谋中，然后自己打马便走。
疾驰的马蹄声传入了房间中。
罗素并不在意，他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玛格丽特的身上，玛格丽特白天因为罗素跟罗莎琳和埃莉诺的“车震”积攒了一肚子气，正是需要安抚的时候。
然而罗素正在努力耕耘的时候，玛格丽特却吃吃的笑了起来：“吾、吾主，听声音像是、啊、像是那个塞西莉亚、塞西莉亚修女跑了，你不、你不觉得惋惜吗？”
这有啥好惋惜的，罗素也不接玛格丽特的话茬，接着展开他迅猛的攻势，玛格丽特那张小嘴很快就无法说出任何完整的词句，只能咿咿啊啊的胡乱叫唤着，抒发着她的喜悦。
直到罗素将他的神圣注入到玛格丽特中，玛格丽特气喘吁吁双眼无神的搂趴在罗素的身上，好一会之后，才再一次提起了这个话题。
“吾主，您就不想让那位真正的修女沐浴在您的荣光中吗，让她不再侍奉伪神，而是来侍奉真正的主……啊，果然，您的身体是骗不了人的，您这么快就又有反应了。”
玛格丽特咯咯的笑着，她游鱼一般灵活的向下滑去，然后张嘴叼住了精神抖擞的小罗素。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感谢嗜血铜牛的打赏和硬币；
感谢读友1702173899的硬币；
189 如临大敌的国王
这边房间内罗素被玛格丽特服侍的正爽，那边又生气又惶恐来找罗素剖白自己的格雷恩主教却如坠冰窟。
房间内的声音格雷恩主教并不陌生，他毕竟是有私生子的主教，清楚的知道男欢女爱会是什么样子。
而此时此刻，隔着墙壁隐隐传出来的声音，也让格雷恩主教明白了房间中此刻正在发生什么。
不可能，绝对不是这样！
格雷恩主教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愣愣的站在原地，实在是难以接受自己竟然认错了，误把一个来自奥克西塔尼亚的花花公子认成了圣灵。
懊恼、愤慨、自责等无数的情绪一时间涌上心头，让他木呆呆的站在那里，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等到他回过神来，准备走掉时，因为心不在焉，他甚至一脚踢在了石墙上，引发了一阵震动，甚至还忍不住尖着嗓子喊了一声痛。
“谁？”罗素被声音所惊，他飞速穿上裤子，赤裸着上身就走出房间来查看。
这时，格雷恩主教已经慌慌张张的逃开了，罗素皱着眉头张望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可能窥视的人，他摇了摇头，找来罗莎琳布置好防护法阵，然后就回房间去了。
此时，格雷恩主教其实并没有跑远，他躲在一棵树的影子里，呆若木鸡。
因为格雷恩主教借着月光清楚的看到罗素心口的那块疤痕。
那是圣痕！那一定是圣痕！我就知道我不会认错人的！
格雷恩主教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圣痕。
我们这种卑微的低等信徒，圣痕在手上或脚上，强大的教宗圣痕会在额头，那么圣灵的圣痕在心脏处才是理所当然的！
圣父圣子圣灵本就是三位一体的！圣灵的心口果然有圣子受到致命伤时的疤痕！
格雷恩主教的情绪再一次经历了大起大落的转变，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从狂怒转换成了狂喜，在破而后立的认知转化之后，他已经彻底变成了狂信徒。
格雷恩主教如同饮下醇酒一般，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的房间的，他只觉得自己走路飘飘然，他已经彻底的被天堂的愿景、彼世的乐园、身后的名声等等一系列自己给自己画的大饼砸的头晕目眩。
夜间，向导汉斯几次被可怖的笑声惊醒，那笑声简直可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把可怜的汉斯吓得不轻。
是恶魔？还是邪恶的巫师？
汉斯瑟瑟发抖，把身上的摊子裹得更紧了，他希望自己快些睡过去以摆脱如此可怖的笑声，又害怕真的昏过去遭了恶魔或者巫师的暗害，整个人矛盾极了。
…………
当可怜的导游汉斯瑟瑟发抖时，弗雷德里希国王正在阅读刚刚加急送来的黑卫士的密信。
“哦？教会与一名年轻的奥克西塔尼亚人接触，派出的是主管宗教裁判所的格雷恩主教和克吕尼大主教的养女塞西莉亚修女？”
弗雷德里希国王皱起了眉头，他对这封信中表露出来的教会的动向十分重视。
“格雷恩主教对那奥克西塔尼亚人十分尊重，礼节十分周全，甚至要对那奥克西塔尼亚人行吻手礼？”
国王陛下忍不住站了起来，他在宽大的书房中踱来踱去，他的身形带的书房中的火烛摇曳不已，也使得他的脸色晦暗难明。
“然而这黑卫士却因为被那奥克西塔尼亚人察觉了，所以没能继续仔细窥探下去，只能远远的跟着……”
“有意思，真有意思。宗教裁判所的负责人察觉不了朕的黑卫士，克吕尼大主教那充满灵性的养女察觉不了朕的黑卫士，但是那个年轻的奥克西塔尼亚人可以？”
弗雷德里希陛下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眼睛几乎都眯成了一条缝。
“能够被教会如此郑重的迎接，应该来自教廷的人，考虑到吻手礼……哼，年轻的教士都不一定还记得这个礼节了，所以来者是年轻的教宗吗？”
以吻手礼这种礼节来判断，确实很难不得出教宗的结论。
“呵，先是一个奥克西塔尼亚的年轻人出现在梅尔多夫，又是教宗冕下，难道灰雾真的被突破了吗？”
弗雷德里希还没能将“教宗冕下”跟带着好几个女伴的出现在梅尔多夫的年轻人罗素联系到一起，毕竟只通过黑卫士干巴巴的文字来判断的话，“他们”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