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常马
“这说法......”
他托住戴安娜的手,吻了下她的指尖。“你觉得这说法怎么样?”
“虽然是你现编的解释,不过确实有那么点可信。”她说,“那反过来想,你有从她那儿带走什么东西吗?”
“情欲?”
短暂的沉默。“问你这种问题真是个错误。”她说。
“难道我的回答不够严肃吗?昨晚和今天早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戴安娜往他头顶上拍了一巴掌。
......
拟态的感觉实在很诡异,血骨看着镜子里前生的自己,思索了一阵他究竟是谁,——他是食尸者首领,还是食尸者首领吃下的一段思维。不过,他没有得出结论,这个追问所涉及的哲学知识已经超过了他的学术能力。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可以借着这张俊美的帝国贵族脸颊看到食尸者的鼠首。他的前生是一个食人贵族,他的今生是一个食尸的野兽人,这说明他们俩是一体的,不分彼此。
想到这里,血骨微微一笑。
“这么说,你已经排除了那些不服从你意志的食尸者族裔。”柯瑞妮说,“造主正在屋中等候,血骨,为了将要抵达的一切,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
他转过身,盯着柯瑞妮端详了一阵,凝视她鲜美的肌肤,想象把她绷紧的双腿用小刀切开以后显露出的肌肉纹理,以及那些甜美芬芳的血红色汁液。他在这座城堡已经待了两天,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人了,他无法按捺地想要找个人摆在桌子上切开,——哪怕是主宰的仆人也可以。
然后他发现她身上没有味道,任何味道都没有。
她是个霍尔蒙克斯。
血骨皱眉挪开视线,不想再看这个看似美貌的霍尔蒙克斯一眼。“带路吧。”他说。吃这种东西还不如啃树皮。
“你的好恶可真是明显啊,血骨?”柯瑞妮瞥了他一眼,“我仍需告诫你,城主塞恩是我们最关键的钥匙。任何危害到诺伊恩秩序的行为都不会被允许。哪怕是偷吃城堡里的仆人也不行。”
他面带微笑,“我会去北边隐秘地狩猎,而且我保证,我狩猎的都会是和城主塞恩为敌的族群。”
血骨跟着柯瑞妮在城堡长廊中行走,一边和她装模作样地交谈,一边对走廊上见了他以后面带羞意的女仆微笑。多好的一间畜牧场,每个人都养得血气充沛,每个人都毫无戒心,只要他把她们抱在怀中给予抚慰,然后轻轻咬开她们的咽喉,整个过程也不会带有任何尖叫、更不会产生任何骚乱。只可惜,这地方是处完美的木偶剧场,完美到他不被允许擅动任何一个木偶。
他步入暗室,看到油灯中火苗微弱,仅在书桌上投下一片昏暗的光晕。他在长椅上无声坐下,伸手搭上书堆,将其往两侧缓缓分开,直到那个透明器皿在他面前显现。
“这么说,”那个细微的声音从瓶中传出,“你还在分别之际给了塞萨尔一份饯别礼物?”
“当时他身处结绕成环的时间中,主宰。”血骨说,“我没有那个能耐干涉天空之主索莱尔的诞生。哪怕是借助熔炉之眼降下的古老神选者也被击碎了。”
“在族群灭亡之前,库纳人使用了很多疯狂的手段。”随着蠕动的声响传出,一只眼睛在黑雾弥漫的瓶中出现,贴在了容器内壁上。“就算有人想妨碍把时间结绕成环的法术,也要衡量自己能否承受库纳人灭亡前夕最后的低语。塞萨尔侥幸成为环形时间的一部分,这是命运的眷顾,不过,这种运气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需要我做出干涉吗,主宰?”血管低声问它,“塞萨尔乃是此处的祭品。既然结绕成环的时间已经封闭,就意味着我们可以把他带回来了?”
“你想说的恐怕是那个尚未长成的初诞者吧,血骨。”
“初诞者可以为我们造出新的族群,主宰。仍有很多野兽人族群只是在观望,——您可知那位古老萨满始终不愿接近诺伊恩?哪怕我再三邀约,它也只是推辞。我
以为它一定是起了疑心,意识到诺伊恩非他所想。与其等待这些将信将疑的存在,我们倒不如利用尚未长成的初诞者当作母体,为我们诞下新的族群。旧时代的残渣终究是有太多顾虑了。”
“我了解它的性格,”瓶中人说,“在库纳人灭亡的上一个纪元终结之时,它就已经对国王发疯的缘由满心怀疑了,如今也不过是过往怀疑的延续而已。它曾经也是个王族祭司,倒在法兰人部族的围攻里暴尸荒野,才受了野兽的诅咒,成了如今的模样。仅就虚与委蛇来说,它要比你高明出一整个纪元之久。”
“那么初诞者呢?”
“现在我明白了,把初诞者封在时间停滞之所,确实是索莱尔独断的决定。”瓶中人说,“她在结绕成环的时间里见证了塞萨尔的野兽之状,才会在所有人都要灭绝野兽人的时刻擅自保留了一些火种。当然,其中一个确实发挥了用途,不过,她保留的火种并不只是那个阿婕赫。”
“您是说......”
“去那地方把其它火种找出来。如果你觉得自己不够,就去多感染一些同胞。你是思想瘟疫的一部分,你知道事情该怎么做,血骨。”
第三百五十一章 菲瑞尔丝和索莱尔
“是的,主宰。”血骨说,“可是我想,菲瑞尔丝已经去过了时间停滞之所,她怎么可能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很多事情我也只能猜测,借着局部揣摩全貌。”瓶中人说,“但菲瑞尔丝,我很确定,她只会拿取她需要的东西,做她认为需要去做的事,在此之外的一切对她都等同于不存在。贪婪这种品质,你在她身上是看不到的。”
“我很难理解,主宰。”
“你知道真知记录吗?”
“是的,我知道,那些法师用它们传承知识,还称其为真理。”
“正如你所说,”瓶中人把眼睛转向远方,“除去存留在灵魂中的真知记录以外,最常见的法子是把真知记录存在某种介质中,譬如说,一枚永存不朽的水晶。”
“的确如此。”
“拿最近的学派战争来说,你把希赛学派的真知记录存放在水晶中,它就是希赛学派的真知记录,你把叶斯特伦学派的真知记录存放在水晶中,它就是叶斯特伦学派的真知记录。两种真知因为其特殊性无法相容,一旦把它们强塞到一个水晶里,你就会把一切都混淆,把它们变成一团无意义的混沌记录,你能理解吗?”
“我能理解,主宰。”
那枚眼睛又转了回来,“而你,血骨,你的水晶里同时存在着血骨和一位帝国贵族。思想瘟疫把不仅你们俩的真知记录嵌在了一起,还使得你们互不冲突,可以共存。但是,如果水晶把它里头的真知记录全都取出来扔掉,仅仅余下那枚水晶本身呢?”
“我该——”血骨一时语塞,他觉得事情已经荒诞到了一定程度,超出了他的思维和灵魂能够容纳的范畴,“我该怎么理解?北方的菲瑞尔丝大宗师就是那枚水晶本身,她把自己的真知记录全都取出来扔掉了?”
“她取出来的东西,正是一个无依无靠的真知记录,由一堆人格和记忆构成的综合。这意味着......菲瑞尔丝拥有某种本质性。灵魂是空虚的觉知者,要用人格和记忆才能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她却扔掉了这一切,重返了空虚。她就是觉知者本身。这种空虚的东西是没有贪婪可言的。如果另一个初诞者火种她不需要,她就会当它不存在。”
“可她是怎么——”血骨感觉自己的思维里掀起了滔天狂潮,他真是个热衷思考的人吗?“为什么空虚的觉知者还能在世上行走?为什么她可以装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完整的人?请您为我诠释,主宰,我无法理解!”
瓶中人打量着他,似乎为他过度的反应深感惊讶,似乎也不那么惊讶。
“有些东西感染了你,让你深陷迷思,血骨。”它说,“你在当你的食人贵族的时候,是吃了哪儿的哲人吗?你看起来还吃的不少?”
血骨顿了顿,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出了问题。
“我和我的同谋在一场宴席中分享了一整个哲人学派,主宰。他们的鲜血、骨肉、大脑,所有的一切。”他承认说。
瓶中的黑雾涌动了一阵。“看来我忘了提醒你一件事,血骨,你拥有的思想会感染那些盲目的野兽,但换个角度,那些比你拥有更多思想的人,他们也会反过来感染你。希望你还能保持你的主体意识,血骨。如果你被那些哲人反过来同化了,我也只能对你表示哀悼。”
血骨喘着粗气,勉力对抗那些忽然被菲瑞尔丝的存在唤起思绪的哲人。
“我会......尽力,主宰。可是,索莱尔算什么?为什么菲瑞尔丝可以在世间行走,索莱尔却会被放逐到神代?”
“菲瑞尔丝和索莱尔的区别,在于她对世界表明了自己的不存在,世界也就无视了她这个空虚的存在。至于索莱尔,她只是个看起来像是神的凡人而已。”
“凡人?”他颇感惊讶。
瓶中人对他的反应并不在意。“索莱尔会成为神,只是因为库纳人把她扔到结绕成环的时间里,迫使她继承了神的尸体。身为一个空有神威的凡人,她既放不下过去,也无法挣脱时间的桎梏。世界把她驱逐到神代,她也无法以神的方式在神代存在。“
“何为神的存在?”血骨无法克制地提问。
瓶中人的眼睛再次落在了他身上,似乎在探寻他体内是哲人更多,还是血骨更多。
“你可曾想过,”它问道,“诸神可以在永恒静止中回应生灵的呼唤,恰恰意味着它们的存在和时间完全无关?它们回应生灵的祈祷,乃是在一个没有时间可言的永恒静止中,同时回应了所有历史和所有时间中所有生灵的呼唤。但是索莱尔不行,她只能在永恒静止中陷入永恒长眠,她在神代和尸体没有任何区别。本质而言,库纳人只是在神代某处把神的尸体换成了她的尸体。”
“所以菲瑞尔丝..
....她才是在真正成为神吗?”
瓶中的眼球蜷缩到黑雾中。“如果你很好奇,你可以走到菲瑞尔丝面前询问她存在的本质,询问究竟是什么在驱使她,又是什么推动她。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我记得是您给她教授了这种手段,主宰。”
“没错,当初确实是菲瑞尔丝来问我,如何才能在完成神代巡旅之后驻足于现实。为了让她把我栖身的瓶子带出去,我才给了她这个法子。理论上来说,我给她的法子是可以实现,但也只是理论上。我没想到她真做了,还做成了。那我问你,你会把自己的人格和记忆揉成一团扔出去吗?”
“我不会,我......无法想象。”
“也是,”瓶中人说,“你是个没了水晶之后还想用自己的人格记忆占据别人水晶的家伙。你也该感到恐慌了,血骨。思想瘟疫是公平的,你胜过了那头盲目的食尸者、胜过了你领地里愚昧的农夫、胜过了你那些热衷食人的同胞,但是,也有些人会胜过你,取而代之成为真知记录的主体。”
“我会让自己......比过去更有智慧,主宰。”
“你最好在我的耐心用完之前干出点事,血骨。塞恩这把钥匙现在还算稳定,不过,等到最后一个步骤正式开始,等到这地方的现实秩序逐渐解体,破碎的异兆也逐渐显现,各神殿的视线就该落在诺伊恩了。到了那时候,会逼近的可不只是一个熔炉之眼。”
“熔炉之眼.......我还记得那个神选者支离破碎的样子。”血骨喃喃说,“他最后完全放弃了抵抗。我很难理解。”
瓶中的黑雾蠕动了一下,似乎觉得事情并不值得奇怪。“一个想拯救往昔战友却胜不过已死之人的可怜虫罢了。”它说,“时间之环已经封闭,最后的机会也已经逝去,再无任何人可以改变索莱尔被放逐到神代的命运。这就是库纳人覆灭前夕的疯狂,是他们留给这个世界的亡者之语。”
......
在战后会议因为法师、神殿和乌比诺大公一系的贵族同时在场陷入不可避免的争执后,塞萨尔先一步走人了。这地方简直让他喘不过气,乌比诺大公那场会议的压力和此地一比,堪称是一出轻松的闹剧。他找了个借口说他病还没好,需要取药,但等他站在高处隔着窗口俯瞰大厅,俯瞰里头的各路权贵,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
那位去过诺伊恩的大司祭,他带着的不止是他的骑士和侍从,还有他们的大神殿专为谈判派来的高级神职人员。看带头者的穿着和造型,说不定乌比诺大公见了他都要对他致意。
叶斯特伦学派也很争锋相对,戴安娜的母亲竟然直接在场,在多名学派法师的辅佐下代表他们一整个学派讨论起了利益分配问题。塞萨尔很有理由怀疑,这些法师都能把别人的脑子当书吃,还能随意篡改别人的人格和记忆。倘若阿婕赫没弄死那个不请自来翻他脑子的家伙,说不定那人也会在场。
虽然乌比诺大公一系的贵族和骑士们身份占据弱势,但听他们说,可以代表奥利丹王国的使臣正从安格兰赶来,一定要以主人的身份立场和在场所有人讨论接下来的事务。考虑到这些骑士和小贵族的态度,塞萨尔觉得自己还是得把雇佣兵当作核心。
至少在阿尔蒂尼雅立足北方之前,他都得把以黑剑为代表的雇佣兵当成核心。
“人们更期待你待在会议中心,塞萨尔。在古拉尔要塞,你才是一切的焦点。”
忽然有人在塞萨尔身后开口,他回身一看,是那个看着不声不响但一说话就说个没完的米拉修士。
“我待在那地方就头痛欲裂。”塞萨尔摇头说,“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完成了一场战争,我可以喘息很长一段时间,结果在城内还有另一场战争等着我,这种感觉你能理解吗?接下来的每一天,戴安娜都要拽着我过来,强迫我参与会议厅里发生的战争。我都不知道他们哪来这么事情要争吵。而且,很明显,等神殿和安格兰派来更多人,会议厅里的战争还要持续升级。”
第三百五十二章 你是萨苏莱人
“你不觉得很多人都被你打动了吗?”米拉修士用话语剖开了他的抱怨,“起初,人们只是怀疑你是个萨苏莱人,现在他们完全相信了。在这个地方,法术学派、大神殿、北方帝国、南方王国,他们都有许多难以调和的利益冲突,只有你最少,几乎不存在。”
“萨苏莱人有什么特别的吗?”塞萨尔反问她说。
“你的面孔特征就很像萨苏莱人。你越来越难遮掩的体魄,也被认为是萨苏莱人剑舞者的象征。你从战场归来时漠不关心的面孔,人们认为,那也是你身为萨苏莱人的表现,他们觉得你一定是把死亡和战争视为寻常,其中没有任何荣誉和骄傲可言。还有,最近戴安娜拉着你出席会议,你的情绪也被认为是萨苏莱人无心权势的体现。”
“你也知道,这都是谣传。”
米拉修士站在他一侧俯瞰会场,看着像个雕塑。
“但他们相信,这就足够了。”她说,“当时看到你扶着皇女走出深渊的侵袭,这种相信就变成了无法理喻的感动。任何法兰人或者帝国人都不会得到他们如此的感动,他们会怀疑,会质问,会基于各种利益冲突诋毁你的成就,但对你不会,因为......”
“凯斯修士。”塞萨尔指出。
米拉修士面不改色,“的确,在战争期间,那位追随皇女而来的圣堂修士诋毁了你。但现在,这一切都不再有意义了。现在,身为人们认定的货真价实的萨苏莱人,你不仅形象符合传说故事,还像传说故事一样用无法理喻的命运般的手段带来了胜利。除了克利法斯这类对萨苏莱人有切身体会的人,以及那些崇敬克利法斯的人,谁都会把他们当成一种刻板且易懂的符号,也把你当成这个符号的最佳展现。”
“这就是事情最荒诞的地方。”
“只是人们在用符合他们认知的方式理解世界而已。”她轻声说,“北方帝国、南方王国、法术学派,还有希耶尔的神殿,这些都是掺杂了许多怀疑和冲突的势力,其复杂性本身就意味着冲突,唯独深渊另一侧的萨苏莱人只是一个符号,象征着单纯、原始、野性、战争以及杀戮。在你身上,这一切符号化的印象都得到了证明。人们认为你足够简单,正因为足够简单才弥足珍贵,正因如此,你就是最好的纽带。”
塞萨尔盯着她波澜不惊的面孔,“我很难弄懂你究竟是在贬低我还是在赞扬我,米拉修士。”
她轻轻摇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和现状,塞萨尔。人类本能性抗拒和怀疑复杂的事物,你却成了一个象征着战争的符号,简单易懂。你带着战胜的象征回到要塞以后的一系列作为,都证明了你是个货真价实的萨苏莱人。在我看来,你已经牢牢和胜利绑在了一起,只要你开口说话,所有人都会先听你的。”
“明显这个人应该是皇女。”
“就算有,那也是许多年后的事情。”米拉修士否认说,“阿尔蒂尼雅仍然代表破碎的卡萨尔帝国,她无法统筹所有人,除去效忠帝国的逃难者,她只能统筹那些想要投靠她的小贵族和落魄骑士。而你,塞萨尔,正因为在场的权贵没有任何一方是你的势力,你才能统筹这里所有人。总之在其他人眼里,你就一个从远方而来只为战争和胜利而存在的草原人。”
“你是非要说服我下去不可了。”塞萨尔对她说。
“我就是为此而来的。”她说。
“是戴安娜要你来的?”
“我不否认,不过也有我自己的考量。”她承认说。
“什么考量?”
“我已经说过了。”她说,然后补充说,“这话的意思是,我刚才的分析对我自己也适用。”
“你也把我当成萨苏莱人,米拉修士?”
“我知道你不是萨苏莱人,塞萨尔,但你的存在比萨苏莱人更不涉及势力冲突和利益分配。换而言之,和你讨论事情不需要考虑你背后有什么势力,想要说服你,也只需从理论本身着手,仅此而已。”
“所以你是觉得我很容易说服?”
“我擅长讲明事理,而你这种人只要讲明事理就能说服。我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就是觉得我很容易说服了。”
“这侮辱了你的自尊心吗,塞萨尔?因为你的话术无法在开诚布公的事理面前派上任何用场?”
“你刚才没有侮辱,但现在有了。”
“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只是在发问而已,还请你理解。不过,如果你觉得我侮辱了你,那我对你道歉,然后我们就来继续讨论这件事。”
塞萨尔扬扬眉毛,没有说话。这家伙只是用轻微的点头和摇头作回应,表情始终平静而坦诚。他意识到,对她这种话语中完全不含谎言,不管提及任何事都完全开诚
布公的人,话术确实很难派得上用场。
他的话术有时候就像锋利的匕首,有时候又像沉重的拳头,然而利刃从她身上划过去就像划过波澜不惊的水面,拳头落在她身上也像是在打棉花,这事他已经很清楚了。
“好吧,”他摇摇头,“你怎么看待下面这些权贵,米拉修士?”
“每个人都陷身在毫无意义的冲突中。”她说,“他们会待在这地方的根本理由,是因为埃弗雷德四世把领地丢给了一个萨苏莱人私生子,要他替自己守住北方的野兽人和帝国军队。而你,塞萨尔,你不仅接下了这个有去无回的战争使命,你还像奇迹一样带来了胜利。”她朝下方的会议室扫视了一圈,“换成任何人来当领主,他们都不会聚在一起。哪怕聚在一起,他们也不会坐在一张会议桌上讨论接下来的事项。”
“你说的我越来越紧张了。”
米拉修士侧脸看向他。“这说明你懂得何为谦逊,而且你也有弥足珍贵的责任心。”她说,“或许你也可以看出,下方这些人何止是骄傲可以形容。越是骄傲的人待在一起,就越不容易得到明智的决定。包括戴安娜,包括阿尔蒂尼雅皇女,她们也都一样骄傲。”
第三百五十三章 我也有我的事理
“这事其实不该这么复杂。”塞萨尔对米拉修士说。
“是你们让它变复杂了。”她回说道,“在战时寻求支援是很寻常,但你们找来的支援太过特殊。大神殿介入世俗本就是在表达某种明确的态度,如今深渊在侧,这些骑士和祭司更是有理由长期驻扎在要塞区域。他们也许会和南方的索多里斯相互照应,把很多地方的信众和祭司都汇集过来。我想再过不久,你们的内城就会有希耶尔的神殿了。”
“还有法术学派。”
“我认为在奥利丹,叶斯特伦学派不止是一个法术学派。埃弗雷德四世看到叶斯特伦学派的法师在安格兰全部消失,定会紧张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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