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常马
第四百六十二章 我是你,你是他,他是我
......
他们逐渐深入智者之墓时,塞弗拉发现吉拉洛正在改变,变得越来越有压迫感,也越来越沉默失语。沿着他们走过的路,不管是墓室还是墓道,那些刻在地上的符文线都在消失破损,经历了无数岁月还保存完好的建筑亦在风蚀腐朽,看起来——墓中四处散落的古老法咒正在祭司身上汇聚。
塞弗拉听到吉拉洛正在喃喃自语:“不,不对,此处应当是圆环,从原点开始,为何没能回到原点?”
“老家伙看起来被坟墓影响了。”阿婕赫说,“我看他一个残忆也时日无多了。接下来没了法师,我们要指望谁指引方向?亚尔兰蒂已经被封存了,封在真龙的剑里,这地方的菲瑞尔丝比残忆还不如,也不可能指望。”
阿娅吹了声口哨,塞弗拉斜睨了她一眼,她立刻眨眨眼不作声了。阿婕赫却来了兴致,这家伙的话总是滔滔不绝,评价过一个人之后又评价下一个人。
“你知道最奇妙的部分是什么吗?”阿婕赫对塞弗拉说,“你这家伙虽然是你们俩女性的部分,你捡来的孩子却在把你当父亲。”
“你的话太多了。”塞弗拉对阿婕赫说,自己走过雾气弥漫的墓道朝最前方的吉拉洛走去。
雾中满是影影绰绰的法兰帝国骑士,有些骑士看起来甲胄华丽璀璨,是法兰帝国正值辉煌时代的骑士;有些骑士看起来迷茫困倦,是已经在墓里困了几百上千年的帝国骑士;还有些骑士只余腐朽的残骸却仍在四处徘徊,漫无目的,是在时间迷宫中迷失了远超出现实岁月的骑士,恐怕以万年计数都不为过。
最后的这部分骑士非生非死,自我意识彻底泯灭,只余下他们困在时间迷宫中无法消亡的存在本身。倘若她顺应古代塞弗拉的意愿,带着塞萨尔、阿婕赫还有阿娅困在这个时间迷宫中,他们也一定会在无穷无尽的死亡中走向唯一的结局......
但是,又有什么不好?也许从此刻算起直到世界消亡,外在世界经历的岁月也不如他们待在时间迷宫中可以度过的岁月长久——一丝一毫都比不上。哪怕外在世界的一个刹那,都可以在智者之墓中拉长到永恒的尺度。如果她本来就不在意其他人的存在,她又为什么要在意外在世界和时间迷宫的区别?
正陷入沉思中,一个毛糙的脑袋撞到了她背上,她转身看去,发现是塞萨尔的脑袋。阿娅正和阿婕赫用她费解的手语交流,没注意到她肩上的塞萨尔像个攻城锤似得撞了过来。塞萨尔这家伙竟然还在笑,看得她眉毛都皱了起来——又在用他暖阳一样的温情感化哪个女人了吧,感情真是充沛得过头了。
待到塞弗拉回过头,吉拉洛正在神色凝重地注视她。这老头最近一直面色悲苦,看着憔悴又衰颓,如今却挂上了一副深邃而神秘的神情,好像哪的古代雕塑。
“你最近都不怎么开口了。”塞弗拉说。
“我看这个老家伙是犯病了。”阿婕赫说。
阿娅又吹了声口哨,对阿婕赫表示赞同。自从阿婕赫不知何时学会了阿娅的手势,这家伙就在不停对她的话吹口哨表示赞同,好似阿婕赫在传达她一直想说又说不出的意见似的。想到这事,塞弗拉就想皱眉毛。
这时吉拉洛也皱起眉头,像刀刻出的一样,甚至能看到肌腱在他瘦削的脸颊上拉出的线条。“你不是我。”他说。
塞弗拉现在觉得阿婕赫所说不错,吉拉洛也许确实犯病了。她抱起胳膊,又拿手端起下颌,努力思考,但她想了好半天都没想明白他在说什么。“我说祭司......”
“我看到那女人把她生下来孩子抱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我了。”吉拉洛说。
她更诧异了,“你看到什么?”
“那女人抱你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不是我。我看到新的库纳人个体诞生,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但事实是你不是我。所以这不是转机,只是一个来自它处的邪魔以库纳人的身份诞生了。”
塞弗拉发现吉拉洛在用伊斯克里格——用她生父的视角描述她的往事。当然这话没错,追根溯源,她并非这个世界的个体,无论是法兰人的起源还是库纳人的起源都和她无关。吉拉洛非要说她是邪魔,依照他们这个世界的认知,她也确实算是邪魔。但是,还有些事情她没理解。
“你想说你是伊斯克里格?”阿婕赫却饶有兴味,她很喜欢洞悉和了解不同的人,“你不仅是吉拉洛,你还是伊斯克里格,你甚至觉得自己还可以是塞弗拉?”
塞弗拉接着她的话想了下去。但这事已经超过了她能理解的限度,仅仅是追问,就让她觉得自己的脑浆要乱成一团了。
“因为我是库纳人,所以我也该是你,你也该是我......”她用手捂
住额头,想要理清吉拉洛话里的含义,“库纳人这个族群.......”
“不是这个族群。”吉拉洛依旧用他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是所有的族群,是所有的生灵,是所有困在时间这个范畴中的个体。所有的生灵皆为同一个生灵,所有的灵魂皆为同一个灵魂,所有的存在皆为同一个存在,是那个唯一的存在在不同的时刻、不同的地点经历着不同的自我,误以为自己是很多、很多人。”
“你让我想起了历史上那些发了疯的法师和哲人。”塞弗拉伸手握刀,“告诉我,吉拉洛,在你心中,邪魔是个怎样的词?
“我是伊斯克里格,是吉拉洛,并且我也该是你——我该用你的眼睛看到我,你也该用我的眼睛看到你,但我没有,——你是邪魔。”吉拉洛喃喃自语。
“吉拉洛!”她抬高声音。
“我最后一次出生,是在真神降世前最后的一瞬间。”吉拉洛依旧在喃喃自语,越说越缓慢,他的每一个词都在斟酌,“那是最后一个从空无一物的灵魂中产生自我意识的库纳人,也是最后一个认识、感受和经历了这个世界的库纳人。我只活了两年就冻死了,但我还记得我作为婴孩认识、感受和经历的一切。”
阿婕赫也学着阿娅吹了声口哨。“你这位伟大的先祖似乎想说,”她神妙莫测地压低声音,“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塞弗拉、塞萨尔、阿娅、阿婕赫、吉拉洛、伊斯克里格和那些我们认识的人们,只有你和我。你既是塞弗拉,也是塞萨尔,而我是所有的其他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形而上学吗?”塞弗拉睁大眼睛说,“这帮疯子总是要用超越人类限度的理论给我们下定义。”
“按你这么说,”阿婕赫饶有兴味,她总是饶有兴味,“那么,我也是菲瑞尔丝了?”
“你是菲瑞尔丝,而你也是菲瑞尔丝千余年来杀害的所有人,无论是野兽人、法兰人还是库纳人。”
“那我当然也是米拉瓦了?”
“你是米拉瓦,但你也是亚尔兰蒂,就像米拉瓦也是亚尔兰蒂,两个相互残害相互恋慕的人依旧是同一个人。只要仍受蒙蔽,我就无法认出我自己。”
“那我也是你了?”阿婕赫的兴致更浓郁了,“你是智者吗?”
“吉拉洛是我,伊斯克里格是我,智者亦是我,但只有我知道我是他们,他们也是我。”吉拉洛依旧凝视着她,“每次行恶都是在残害自身,每次为善都是在帮助自己,我在所有时刻、所有历史和所有自我中经历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经历。”
塞弗拉一把掩住阿婕赫的嘴,阻止这家伙继续滔滔不绝。“所以,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每次行恶都是在残害自身,每次为善都是在帮助自己,你能够明白吗?”吉拉洛——不,不对,是智者,智者忽然抬高了嗓音,“我对我的残害正在变得越来越多!你能够明白吗?库纳人的时代已经结束了,野兽人、法兰人、萨苏莱人,接下来的每一个时代都将会遍布着无穷无尽的战争和创伤!当一切来到终点,我经历了所有时间里所有生灵的所有生命,我终于成为完全的我,那时它们将会构成我的一切!”
“你的形而上学已经完全把你弄疯了。”塞弗拉低声说,“你想怎样,智者?你要让所有生灵都遵从你的圣训,都像库纳人一样活着?但你看着也不怎么有善念啊?”
“我虽是库纳人,但我也引导了法兰人,也尽我所能给萨苏莱人带去了文明的火种。”
“你想说什么?”
“真神降临的年代,库纳人所面临的痛苦、绝望和疯狂已经汇聚在我身上,动摇了往昔的一切。”
“库纳人究竟是什么?你不是所有人吗?怎么又只是库纳人了?”
“库纳人要在终有一日抵达的终点之前先一步抵达终点,让我成为善。”
“很好,你想在你的形而上学里把你的族群变成主体?这种私欲——它也能叫善?”
吉拉洛看向阿婕赫,似乎也透过阿婕赫看到了所有的野兽人、所有的法兰人、所有的萨苏莱人和所有的卡萨尔帝国子民。“是你们在为恶。”他说。
“你一边说所有生灵都是你,一边又想把库纳人以外的族群都切分出去,就因为你觉得他们不够善?”塞弗拉毫不后退。
“似乎是这样......”吉拉洛痛苦地捂住了额头,他的视线再次变得衰朽憔悴了,似乎又从智者变回了吉拉洛。“为什么?”他喃喃自语,“我为何要坚持.......”
“吉拉洛,”塞弗拉压低声音,“老家伙,分清楚你和智者的区别。不管他那套形而上学是真是假,你空无一物地来到这世界,死后又被这个世界所铭记,那你就是吉拉洛,不是其他
人。”
吉拉洛又开始喃喃自语了,虽然他不再以智者的身份和口吻质问她了,但他也站在原地不再引路了。
“这么看来,”阿婕赫又来了兴致,“我们越接近智者之墓的终点,老家伙看着就越诡异,其实是他在接收智者的思想。墓室里一路破损的符文线都在证明着这一切,——他不止是吉拉洛和伊斯克里格,也不止是智者,更是留下了遍地法术符文的所有库纳人。他在收回库纳人曾经留下的东西。”
“我还以为你要说你也是他呢。”
“我听过的疯言疯语多了去了。”阿婕赫面带微笑,“再说了,就连你都不承认塞萨尔是你自己,我为什么还要接受他们?所以即使是真的也无所谓。”
“真难得你会说好话。“
“你觉得这是好话吗?”她有些吃惊,然后又无所谓地摊开手,“那就当它是好话吧,但我们的吉拉洛,——或者说智者,他反而觉得他才是在拯救世界呢。”
“是拯救他想象中的世界吧。”塞弗拉摇头说,“这家伙的世界里除了我这个外来者,就只有他一个灵魂。既然所有人都是一个人,都是这个人的一部分,那所有的意义,也都是这一个人的意义。为了完成这一个人的意义,让他最终成为善,那你会怎样?所有那些不够善的人会怎样?全都作为人心中细微的杂念摒弃掉吗?”
阿娅有模有样地抱着胳膊点头,看着煞有介事,但也不知道她究竟听懂了没。
塞弗拉看着吉拉洛,观察着他困惑的样子。仔细想来,这似乎是她头一次接近库纳人族群的真相。所有其他族群,无论是法兰人还是萨苏莱人,亦或是漂洋过海的卡萨尔帝国诸多民族,他们都带着相似的共性,唯独库纳人让人无法理解,怎么看都好像隔着一层迷雾。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知道了,倘若再加上一个前提——库纳人的信仰就是回归到最终的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这位智者认为,这世界必将到来的终结就是把所有人都变回同一个人,拥有了所有人在所有历史、所有地点的感受和记忆。正因如此,智者希望库纳人先于其他所有族群完成这个终结,成为最终的善,并把其他族群都变成细微的杂念。
这是一个宏伟到不可思议的法术......
野兽人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扭曲的法术才诞生的?是某种反噬吗?他们难道就是因为这种反噬才断绝了后代?
最后一个真正的库纳人,她想到,他诞生于真神阿纳力克降世前的最后一个瞬间。
“我们还是说点实际的事情吧。”塞弗拉最终说,“老家伙不带路了,现在该怎么走?”
狗子抬起了手,“我知道!”
“你知道?”
“主人已经在终点门口了!”无貌者兴致斐然,丝毫不受吉拉洛影响,毕竟她根本没有灵魂,在吉拉洛的叙述里也根本不存在。“那是条捷径,我带你们过去!”
第四百六十三章 你是让我有些困惑了
......
黑暗的墓室,还有沿途影影绰绰的帝国幽魂,一切都显得无比压抑。这压抑感来自致使法兰帝国的骑士们逐渐化作行尸的岁月,也来自狗子从塞弗拉那边带来的消息。当然,塞萨尔一直觉得库纳人和其它族群不一样,但他怎么都想象不到如此荒诞诡异的故事。
塞萨尔觉得,库纳人的故事像是一种神学。排除时间之外的存在也即诸神和真龙,依智者所言,世界上其实只存在一个唯一的意识,所有还困在时间范畴中的意识,都只是这个终极意识的延伸。无论库纳人、法兰人还是野兽人,人们自以为自己独立存在,其实终有一日会在终点处成为唯一的意识,并成为一切。
神学的进一步理论就是寻求存在的意义。也依智者所言,这个唯一的意识造就了如此多看似独立的意识,其实就是为了经验这个世界的一切。
在经历了一切时间、一切地点的一切生命后,它就会抵达终点,得到一切,成为那个无法想象的终极意识。
智者希望这个终极意识的主体是善,或者说,是他所希望的善。库纳人漫长的统治正是由此而来,智者引导法兰人的族群,似乎也是为了这一目的。
智者想要库纳人变成终极意识的主体,因此,智者基于自己的神学把所有库纳人都变成了一个人,而他,智者,他就是那个时时刻刻都在接受库纳人所有经历、记忆和人格的主体意识。他是伊斯克里格,是吉拉洛,甚至是叶斯特伦学派最早的先祖骗子先知.......
不,不对,塞萨尔觉得骗子先知不一样。倘若她所说的神话传说不假,那么她秉持着的乃是真龙的意志,哪怕未长成的真龙也是时间范畴之外的存在,只是它们还没迈过自己只要想就能迈过的门槛而已。她借着真龙的意志蒙蔽了智者,一次次潜入智者之墓,每一次都带走了被封印的真龙的一部分。
为什么智者没有借着其他库纳人的记忆发现这事呢?也许是智者已经承受不了逐渐累加的记忆、经历和人格了,塞萨尔想,不仅是这种法术太过疯狂,想把这种法术用在自己身上的人也很疯狂。
如此说来,又有什么存在可以承受呢?
塞萨尔看了眼狗子,想到了她在诸多面貌之间来回转换的样子,不禁失笑。无貌者?这想法还真是奇妙,既然没有意识,也就不会受影响,那当然可以接受所有不同的人格了。
当然,这些猜测对现状没什么帮助,不过借着各种线索揣测真相也是他早有的习性了。事实上,他有很多揣测看着煞有介事,事后却会发现和真相大相径庭,但他仍旧乐此不疲,并且热衷于和其他人分享。这能拉近他和别人的关系,缩减相互之间的隔阂。
黑暗中米拉瓦也沉默不语,随着墓道两旁经过的帝国骑士越来越多,他也变得越来越沉默不语了。
从威严肃穆的骑士队伍到逐渐腐朽的茫然行尸,岁月的流逝在这一路上体现得无比清晰,每一次变化都像是在撕扯这位皇帝的灵魂。塞萨尔想了想,就着铁靴踩过石板的践踏声和米拉瓦讲起了自己的揣测,——追问真相的执着可以克服很多迷茫和失落。
墓室里又下起了雨,墓道的砖石正在朽坏,巨蜥脚下的路已经化作泥泞,似乎预示着终点的接近。不止是道路的终点,更是智者之墓的终结。
米拉瓦不久前还在发表激昂的演说,如今听着塞萨尔的话音,却往他怀里绻缩得更厉害了。雨滴敲打着遮掩身体的斗篷,轻啄着他们的头皮和面颊,沿着衣物淅淅沥沥流下。
借着时间迷宫中来自过去的火光,塞萨尔能看到他沾满水珠的睫毛,也不知道有没有眼泪在雨中一同消融。那白皙的脸颊上挂着阴影,眼睛也垂得很低,几乎全给睫毛遮住了。每次抬起视线,这家伙都会凝视他许久,抬脸索要一个怅惘的吻,唇与唇轻触,然后又缩起肩膀。
看得出,米拉瓦对唇与唇的亲吻有种莫名的痴迷。
“亲眼看到这么多的失败和衰朽,坚持信念似乎变成了一件很难的事情。”他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潮湿的衣物紧贴着米拉瓦的肌肤,已经在他身上勾勒出了弧线,似乎预示着情绪和心境的变化对他性征的扰乱。因为那对令他陌生的果实,他用力抓紧了衣服,把胸前的布料勒得更紧了,脊背也佝偻得更厉害了。
塞萨尔抱紧他的肩膀,拿斗篷完全遮住了他,化作一片温暖潮湿的黑暗。黑暗能掩藏很多东西,让人专注于自己的思考,他指望对方能从中得到一些安慰。
果然也是这样,随着塞萨尔继续诉说自己的想法,米拉瓦也开始短暂地回应几句话了。他完全蜷缩在斗篷围拢成的黑暗中,专注地倾听和思考,好像这就是全部需要关注的事情。然
后,他忽然又说自己胸前没有碍事的东西了。
“米莱,我是想让你先忘记自己的事情,专注于外在世界的变化。我不是在指引你从女性的身份回到男性的身份中去。”塞萨尔说。
“其实我还没完全.......”米拉瓦犹豫着说。
“你不能在这种事上依赖我。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这不是老师的职责吗?”
“不是。”他断然说。
米拉瓦蹙眉,“如果我以皇帝的身份和权力宣布这就是老师的职责呢?我可以制订法律,书写法典,命令你这么做。”
“你还是先当上皇帝再说吧。”塞萨尔说,“这事离你还远得很。”
“但你确实掌握着让我在两种性征之间转变的手段,我自己都办不到,你却用几句话就办到了。”
塞萨尔觉得这家伙已经开始钻牛角尖了。“那只是我稳定了你的情绪而已。”他否认说,“现在你的性征会跟着你的情绪来回变化,只是大多数时候都偏向女性更多些。”
“情绪......”米拉瓦喃喃自语,“我不像你们这些人一样擅长对付情绪,即使我当了皇帝,统御着这么多帝国的骑士,我也只知道怎么在战场上鼓舞他们。这算是影响别人的情绪吗?看起来是,但我觉得不是,因为我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要不是你去见了一次菲瑞尔丝,我连菲瑞尔丝那支流民骑兵团在想什么都不知道,老米拉瓦也从来没有知道过。”
“当皇帝需要这个吗?”
“一定需要,”米拉瓦坚持说,“我一定是缺了很多东西才会迎来帝国的消亡。我不知道很多骑士真实的想法,也不知道各个神殿会怎样反抗。但是,你知道,你不仅知道,还在用更可怕的手段对付诸神殿,有些神殿已经绑在了你的战车上,有些神殿正在被你扶持的教派取代,会从敌对转为完全的效忠。那个卡萨尔帝国的皇女会认你当老师,一定是她洞察了这些事。”
“你这就......“
“她想从你身上得到她所欠缺的东西。这些东西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得不到。”
“你在我身上投射的想象和期待太多了。”
“那你会在我身上投射一些期待和想象吗,老师?”
“我们还是说点现实的事情吧。”塞萨尔想要中止讨论,“我之前有和你说过未长成的真龙吗?它们的存在其实远比时间的范畴更加高远,那它们为什么要拒绝成长,拒绝成为更伟大的存在?我以为,是它们后天产生的自我意识让它们对流动的时间、对变化的世界产生了贪恋,因此它们拒绝长大,拒绝接受自己更加高远的本质。换而言之,自我意识的诞生让那些未长成的真龙蜷缩了起来,拒绝从人成为神。”
“听起来像是某种寓言。”米拉瓦说,“对我们的选择的预言。你是想从人成为神,还是想坚持自己本来的存在呢,老师?”
“我连皇帝都不想当。”塞萨尔说。
“这么说你确实会在我身上投射一些期待和想象了。而且你不会拒绝它们?”
“你非要把我们的对话拽过去吗?”
“我只是想了解你,老师。”米拉瓦很执着地说,“过去我从未想过了解亚尔兰蒂,所以现在我想了解你。过去我不是在真正的爱,所以我觉得,现在我该试试。”
“你说情话可真是无师自通。”塞萨尔说。
“会吗?”米拉瓦轻轻笑了,低头把一只柔软纤细的手放了下去,在他裤子上碰了一下,然后又收了回去。两人身体贴的太紧,他能察觉他身体的变化,他当然也能察觉他的。他接着吻了下自己的手指,似乎感觉有些惊讶。“我能感觉到......”他的声音轻柔无比,“温度。就像在灼烧一样......”
塞萨尔觉得这家伙是快让他的血燃烧起来了。他的面颊纤细娇美,体肤也带着雨露的清新,随着微张的嘴唇往他胸膛不住呵气,他觉得大雨淋漓的墓道都暖和了起来。
年轻的皇帝对自己的性征犹疑不绝,满心抗拒,不住钻牛角尖,对他却开始钻另一种牛角尖。先前还是隔着衣裤,现在那只右手已经探了进去,纤软的手指握住了他的蛇身,食指尖抵着那处小孔轻轻打转,其它四指也沾着雨露和唾液在蛇身上缓缓抚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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