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之影 第175章

作者:无常马

“他不会死的,”阿婕赫对阿娅微笑起来,“你甚至可以拿他当盾牌给你档剑,即使被戳成刺猬,也只是几口血的问题。你不是对他有很多不满吗?试试看怎么样?”

阿娅慌忙摇头。

“别在这教唆小孩子。”塞弗拉蹙眉说,“把这家伙给我,阿娅,我已经在战场徘徊很久了,缺一只胳膊也没什么大碍。接下来看好你自己,别管别人,尽快学会怎么在战场活下来。”

“真是个严格的父亲啊。”阿婕赫耸耸肩,“你就不能许诺保护好她吗?”

“你给我把吉拉洛看好点。”塞弗拉瞥了她一眼,“我们就按当年的法子来,在战线中央打开一条缺口,把楔子牢牢插进去。”

还有其它办法吗?当然有,但她和阿婕赫最熟悉的就是这个,就是在战线的核心打开一条缺口,带着士兵们把楔子用力捅进去。至于那些复杂的战术和战略思维,很明显,在亚尔兰蒂切开她和塞萨尔的时候,塞萨尔就把它们一并带走了。只可惜当年塞萨尔在亚尔兰蒂手里当布偶娃娃,从来没有意识到他能做到很多事,如若不然......

不,她摇摇头,这是另一个塞弗拉的遗憾,不是她的。不过,一边渴望着他的死亡,一边又一刻不停地为他叹息,当年那位塞弗拉实在是个......

“这条战线看起来更容易突破。”阿婕赫往他们前方往左侧划出一条线。

“你有这种战术眼光?”

“她传的话。”阿婕赫对

她身后的无貌者比了个手势,“塞萨尔说他也在广场经历了类似的交战。如果两边状况相似,那我们也可以在靠西的方向突破战线。”

“我真不想当他手下的先锋。”塞弗拉说。

阿婕赫面带微笑,“你要是真不在乎,就别在这里喋喋不休。”

“这词不是这么用的。”塞弗拉指出。

“我把这词从你手里拿过来,它怎么用就是我说了算。”

“我不想再和你争论了。”塞弗拉一边叹气,一边从阿娅手里接过塞萨尔,扛在自己左肩上,“啧,好重......不,这家伙身上是不是有股味道?他在残忆那边干了什么?”

第四百六十六章 血骨这家伙脑子有问题

“还能干什么?你这话问得真奇怪。”阿婕赫摊开手,“要说他有哪点最让人印象深刻,那当然就是无处不在的渴念。如果不知事情该怎么办,就先缓口气找人缠绵一阵再说。”

塞弗拉简直不知该怎么作答。

......

“我就知道还是得靠内应。”塞萨尔说。抵达永无止境的战场边缘后,巨蜥再次驮着他们潜入黑暗的深渊,走过下一段捷径,踏着尖锐的爪子沿着虚无之路大步前行。

沿途中塞萨尔不曾回首,米拉瓦却一直扶着他的肩膀往巨蜥身后张望,凝视着逐渐远去的法兰骑士。

“别太在意了,”塞萨尔吻了下他的额头,“这是场没有尽头的战争,了结的法子只在这座坟墓本身。”年轻的皇帝低下头,扶着他的胸膛,不发一语。

虚无之路漫长无比,每一步都让人觉得自己漂浮在无底深渊中,道路也本身曲折至极,似乎踏错一步就会跌落下去。塞萨尔觉得这是一系列人为开凿的捷径,也许就像法兰帝国开拓出的入口隧道,是来历不明的野兽人在墓中开拓的路途。

身后战争的帷幕逐渐消散了,视线中再次只余黑暗。这片黑暗似乎在压迫这位年轻的皇帝,叫他往他怀中越缩越厉害了。刚经过战场时,米拉瓦还恢复了些许意气风发的少年君主之相,这会儿又像个往巢穴里蜷缩的小鸟儿了。

似乎只要找不到方向,看不到光芒,这家伙就会凑来咬他的耳朵,不仅呵气呵个不停,手也用力贴着他的胸膛,想要寻觅他心跳的变化和节奏。

在这种交错显现的性格之下,人们看到的究竟是什么?哪边才是真的,哪边才能成为米拉瓦本身?是法兰帝国的皇帝,还是一个看不到光就想找地方蜷起来的鸟儿?

塞萨尔对当了皇帝的老米拉瓦有着深刻的印象,如今想来,把他的性格归咎为亲情的缺失似乎不太妥当,好像索莱尔真就只造就了一出悲剧似的,——她难道不是培养出了一个确凿无疑统治着法兰人的皇帝吗?倘若没有在亚尔兰蒂身上失算,谁能说法兰帝国就一定会被卡萨尔帝国灭亡呢?

是的,现在看到这个有怀抱就往里钻的家伙,他莫名回味到出一些东西。他想,索莱尔很有可能是在个人的悲剧和一整个时代的悲剧中选择了前一个,她用唯一的方式教育了米拉瓦,把小鸟儿变成了皇帝。在这其中也许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只要她像塞萨尔一样对米拉瓦伸出手,哪怕她只伸出一次手,这家伙都会养成无法理喻的依赖性。

在这无法理喻的依赖性下,是有个赫尔加斯特的神选存在,但要把它们层层剥开,将其取出,让他能站在皇帝的位子上......这事靠爱和亲情似乎真没什么用处。

塞萨尔照旧对米拉瓦说了自己的想法,反正他也已经对他说了一路。这家伙闻言长吸了口气。“老师!你不能就这么......”眼看塞萨尔视线往下,落在他前胸略微隆起的衣服上,他又咳嗽了一声,“我是说......嗯,每件事情都有很多不同的结果,不能......一概而论。”

这家伙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

“看在你预见了帝国沦亡的份上,”塞萨尔摇头说,“你还是比老米拉瓦在这岁数的时候多经历了一些,也多想了一些。但是,要是你就这么跌落下去,你就得承认自己的预见空洞又无谓,完全比不过老米拉瓦切身经历的一丝一毫了。”

“我得想想。”米拉瓦说,这声音真就是个灵巧的少女嗓音,他自己都没有自觉。

塞萨尔握着他的一只手,由他侧身靠着自己。“我要怎么说才好呢?大多数时候,哪个米拉瓦是真的只对你自已有意义,谁能在这世界的秩序中占据更大的权力才是其他人在乎的事情。话语的权力、思想的权力、还有统治的权力。以你的性子,你让其他人都相信了你的权力,觉得你可以带来希望,你才会变成真正的米拉瓦,别的都没用。”

“我只是想在走出坟墓之前多记住一些......”

塞萨尔伸手撩起他柔顺的黑丝发丝,低头靠近他的耳朵,“你再这么依偎下去,别说是走出坟墓,走出我这身斗篷恐怕都难。还是说你真想忘掉那些帝国沦亡的预见,去经历一条老米拉瓦从未走过的路?“

他脸颊泛红,“我.......我只有一条路。”

“不,还有另一条,我的小鸟儿。忘掉你的帝国还有你对老师和学生的执着,穿上漂亮的女仆衣服和裙子,叫我主人,服侍我的穿衣、起居和一切,在我的城堡里跟我过上另一种生活。”

他呼吸带着些紊乱,剔透的黑眼眸也泛着水雾,胸腔起伏间甚至能听到心跳声。他是真的有点想放下一切。“不,”他摇了摇头,“

我听说你不喜欢仆人......”

“我不喜欢生活落难的可怜人给我当仆人,但要是一个本来可以当皇帝的家伙不去当皇帝,反而跑来服侍我的穿衣、起居和一切,还咬着我的耳朵叫我主人,这事可就不一样了。”

塞萨尔梳理着米拉瓦额前的发丝,梳到几乎遮住了他的左眼,食指沿着他那枚挺翘可人的鼻子落下,抵在他略微上翘的唇瓣上。他下意识吻了一下,看起来就是想咬住,含在口中,咬住一小片指节才发现已经成了下意识的动作。

“那只是,嗯,玩笑。”他视线偏移,“待我——”

“待你成为皇帝?”

“就不会有这些事发生了。”米拉瓦说。

“我们可以走着看。”塞萨尔说,“要不我们打个赌吧,等你觉得自己已经今非昔比了,我就找个信使和你约个地方,给你讲述那些你想要得到的知识。如果你没有今非昔比,你就给我穿上女仆的衣服,去我领地的城堡里给我扫地。如果你真的今非昔比了.......”

“这个条件,我要留到那时再想。”米拉瓦打断他说,“这个就当,嗯,一个约定好了。如果我输了,就说明圣父严苛的对待没错,但如果你输了,就说明我没错,是圣父有错。错误的决定教出了错误的米拉瓦,所以他们都是.......”

“你可真会找动机。”

“所以在这之前......”年轻的皇帝把他的手握住,抚在这张白皙娇柔的脸颊上,抵在这对轻咬着他手指的嘴唇上,“再多摸摸我,老师,把我今后数年需要的都一并......”

随着塞萨尔像抚摸小动物一样抚摸怀里这柔顺的孩子,黑暗亦逐渐来到尽头。他看到巨蜥放缓了步伐,不由得产生了些许预感。已经距离终点这么近了,捷径另一边会不会就是那群来历不明的野兽人呢?他不得不产生了些许诡异的期待。

它们藏在阴影中驱赶了他这么久,他早就想见点血了。

巨蜥呲了下遍布巨口的尖锐长牙,随后迈出尖爪,跨入这面孤悬在黑暗中的墙壁。

预感成真了,熟悉的几乎要让塞萨尔流眼泪:面朝墓室门的黑色金属束具,巨大无比,遍布长尖刺,包裹着血肉傀儡那张扭曲的面颊,背后更是蛆虫一样蠕动着的身躯和胡乱分布的肢体。和现实世界的腐败之躯相比,血肉傀儡在智者之墓中更具活性,畸形的躯体上也有更多萎缩的附肢和扭曲的面孔。

只是血肉傀儡只有一头,食尸者萨满也只有一只,要说它就是血骨,塞萨尔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萨满的第一个句话是咒骂。“我白教你们狩猎了吗?你们这些到处乱飞的蛆不知道猎物要切断四肢吗?不剥皮切肢也就算了,连绳子都没有?”

接下来,萨满发现这地方没有蛇行者在。“你这只没脑子的蜥蜴没发现你背上是什么吗?混种都没有你这么蠢!今天你敢把人类送进来,明天你就敢把伪神的侍祭送进来!”

等食尸者萨满喘了口气,还想在骂,它却发现米拉瓦变了。缕缕白发从他耳畔落下,告诉了塞萨尔如今是谁出现,然而和塞萨尔不同,它感觉到的是恐惧。

“真、真——”它大叫起来,“真龙!哪来的真龙!?”

塞萨尔看了眼叶斯特伦学派的始祖,这家伙没有吭声,只是微笑。“代我说话,亲爱的,我要保持神秘感。”

食尸者萨满迅速望向墓室的出口,然后环视一圈,确认了墓室中所有能动的东西,一大团蠕动的血肉墙挤在远端悉悉簌簌,一个不仅没有腐败还生机勃勃的血肉傀儡在低声吼叫,一个蛇行者的伴生孽兽,一个疑似真龙的人类,还有它和塞萨尔。

“我不知道坟墓里关着的是谁!我只是个挖路的!”

塞萨尔看到它大叫不停,神情却不太对,顿时想到了戴安娜的一些法术技巧,——这家伙正在使用无声咒文。它用话语迷惑人心,思想却在吟诵法咒。

骗子先知握住亚尔兰蒂的剑柄,朝食尸者轻轻一挥。只见它的左耳朵应声冻结,在冰风中碎成满地冰渣。同时白霜在墓室入口飞转,形成几乎看不清的紊乱漩涡,把朝着入口涌起的血肉墙切得遍体鳞伤。血肉墙立刻像最近这段时间的米拉瓦一样往后蜷缩了回去。

“你再多想一个词的无声咒文。”塞萨尔说,“接下来会被冻碎的就不止是一只耳朵了,食尸者。现在我希望你把路挖到终点,可以做到吗?”

“你说挖到终点?我......我的小宝贝已经挖不动了!”

“你的小宝贝?”塞萨尔皱眉看了眼食尸者身下的巨型血肉傀儡,这玩意正在它的金属束具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嗤嗤声,“它不是很有活力吗?比那些拉着你们的巨城撞向要塞城墙

的血肉傀儡有活力多了,什么叫它挖不动了?”

“是族长!都是因为族长!”食尸者萨满伸出双臂奋力摇头,“我不该追随血骨的,我当时就该跟我们的老巢一起走!血骨这家伙脑子有问题,很久以前就有大问题了!”

骗子先知又是一剑挥了出去,萨满刚用无声诵咒升起来一片法术屏障,转眼就被切得支离破碎。塞萨尔从蜥蜴上跳下来,不顾食尸者萨满的尖叫一把将其提起,——这大老鼠也就一米来高。接着他右手四分五裂,现出带着血腥味的尖锐触须,表面游荡着许多撕裂的口器和猩红色的眼珠。

大量重叠的视野凝视着这只老鼠的每一点表情细节,完全覆盖了它的复眼和它所有的面部肌肉。“真难得当初的攻城战能以这样的形式延续下来。”塞萨尔舒展着右手,“我们都知道那场攻城战里仍然存在很多未解的谜题,不是吗,萨满?不过请相信我,我对你们没什么仇恨。只要你肯为我解惑,我就可以把你放出去。”

第四百六十七章 倾听无法言说之物

“你也发疯了!”食尸者大叫着挣扎,“你也要想要封在墓里的东西!你和血骨都被蛊惑了!”

“也许吧,”塞萨尔笑了,“就当我们受了蛊惑吧。但是,蛊惑我和血骨的绝对不是同一个东西。既然你觉得血骨受了蛊惑,那你来告诉我是什么蛊惑了它,怎么样?”他拍拍巨蜥的脑袋,又拿指节敲了敲它呲起来有人类胳膊那么长的尖牙。

他继续笑。“这家伙背了我们一路,我在考虑给它弄点生肉吃,如果你一问三不知,我就不得不让你发挥点其它用途了。”他说着收回手,拿指节敲了敲食尸者的脑壳,“我看你们食尸者处理死人的法子都很粗暴,而我喜欢更细致的方式。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在你的脑壳上划一圈,用一把锋利的小勺子把你的脑子一点点舀出来喂给它吃,你想见证这一幕吗?”

“血骨会拆了我的!我已经放弃了大群,不能再放弃血骨了!”

所以食尸者确实是在南下途中分裂了,当初攻城的是带着巢穴的大群,还有一部分似乎是跟了血骨,沿着庇护深渊以西绕了路。如果血骨最终去了诺伊恩,那么,现在它是为了什么在探索智者之墓?为了老塞恩?

这家伙看着很害怕血骨,那怎么办,要安抚吗?不,安抚不总是好使,从这家伙的行事风格就能看出来。

塞萨尔严肃地皱起眉毛,叹了口气。“既然你怕血骨会拆了你,那我就先把这事做了,以免血骨真拆了你吧。”他在食尸者提到石头桌子上,拍了拍它的脑壳,然后从桌子边缘抄起一把仪祭用的小匕首。“你竟然还给自己准备了匕首。”

“不,你是真神的先知!你是先知!你的自我奉献和自我牺牲呢?先知都会——”食尸者叫个没完,但塞萨尔只管把匕首的尖部抵在它前额上,“你该不会不知道真神的先知该怎么牺牲和奉献吧!听我说,你要——”

“你不是追寻自由和无序的野兽人吗?哪来那么多规矩和约定?刚才你在吩咐蛇行者,现在你又在吩咐我?”塞萨尔反问他。

食尸者勉力抬手,凄凄惨惨地想要推开他。然而无声咒文接连失败,还有股鬼魅似的寒霜正在侵蚀它的血肉之躯,它完全没了力气。

“这是古老的......习俗。”

“我特别热衷打破古老的传统和习俗。”塞萨尔拿着匕首从它额前往耳畔划,“这就像推倒一堵老旧的墙,就像用石头砸破一扇落满灰的玻璃窗,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

“我的骨头在叫!”

塞萨尔拿匕刃抵着老鼠的头盖骨缓缓摩擦,把声音沿着骨头往它的耳膜里震荡。这声音他听着很轻微,但在食尸者听来无比尖锐刺耳。它的尖叫声也越来越刺耳了。

“我一直觉得你们对待血肉之躯不够严谨。”他放下匕首,接着从血肉傀儡脑袋的束具上折下一根金属刺,“看看这个傀儡,你们穿金属刺的时候有考虑过对称吗?有考虑过磨平边缘轮廓吗?你们没有,所以身为先知,我要告诉你什么才是足够严谨的对待方式。”

“你想干什么?”

“用铁锤敲打抵在头盖骨上的尖钉,可以在不出现裂缝的情况下敲出一个小洞,只要沿着你的头盖骨整齐地敲一圈,我们就可以得到一个碗状的器具了。”塞萨尔把尖钉卡在它的老鼠头伤口部位,然后拾起一块石砖,“我保证你可以活着看到装在你头盖骨碗里的脑子,看到我一勺勺把它们舀出来喂给这只大蜥蜴。”

“我们应该谈谈!”

“这是句空洞的废话。我觉得这种废话不需要你的脑子,所以我还是会继续敲。我可以一直敲到你说出需要你用脑子去思考的回答。”塞萨尔说着把石砖砸在尖钉上,只听咔一声轻响,食尸者的头骨上多了个小缺口。

“等一下!我要先想想!我要先回忆血骨这些年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我很有耐心。你可以一边想,一边听我凿你头盖骨发出的声响。我会把它敲得很动听,就像音乐,这样可以让你的脑子更活跃,想任何事情都可以想得更快。”塞萨尔再次抄起坟墓里的石砖。

“我已经在想了!”

塞萨尔发挥着自己干木匠活的手艺,耐心地敲打它的头盖骨,在接近它耳膜的地方敲出越来越剧烈的回音。食尸者不停嘶嘶吸气却不敢动脑袋,只怕他一下没把握好力量,把血肉傀儡的金属刺扎进它的脑子。

“我可以稍微提示你一下。”他扯住食尸者萨满的右耳朵拽向一旁,“你们吃下血肉的时候,血肉的养分会进入你的口腔,沿着你的喉管往下。但是,有些东西和血肉不一样,它们会在这个时机沿着你的上颚往上,深入到一个你从没注意过的地方,——就像现实和荒原分开一样。我把你的头盖骨凿开,就是

为了看看这个你从来没注意过的地方,看看你的大脑里是否藏着......”

“是在北方的时候!”食尸者终于叫了出来,“是在帝国北方的森林里!血骨吃了一个帝国边远地区的贵族之后就不正常了!”

竟然能追溯到这么远?“是个什么样的贵族?”

“我很难说,那个贵族,他......”

塞萨尔叹口气,又敲了一下尖钉,因为他的使力有些歪,钉子沿着它的头盖骨斜斜划了过去,发出一阵强烈刺耳的摩擦声。他听着都很刺耳,在当事人听来就更难忍受了。

“非常抱歉,”他说,“手抖了,接下来我尽量拿稳点凿,开出一个尽量平滑的口。”

“那个帝国贵族也是个食人贵族!”食尸者叫得更惨烈了,“他和一个食人教派一起吃了几十年的领地民众,最后把整个教派的人也全吃了!”

塞萨尔扬了下眉毛,“你怎么知道的?”

“还......还是血骨。”萨满说,“吃了贵族之后没多久,血骨忽然吩咐我和一些族人去贵族的领地里拿他的遗物......有很多书。据我所知,血骨本来连字都不认识,那天却忽然看起了我都看不懂的书。那是完全陌生的文字。”

像瘟疫一样传染的思想......塞萨尔思索着阿尔蒂尼雅告诉他的古老传说。“后来呢?”

“后来就传来了真神的启示。”食尸者说,“你也知道我们的巢穴庞大至极,为了整个族群都能前往启示的方向,我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西南方那座要塞,另一条更靠东,是一片广袤无边的荒漠。我们经过讨论决定走西南方。”

“更靠西的呢?”塞萨尔把钉子指在食尸者的老鼠鼻子上,“更靠西的为什么不走?”

“绕行庇护深渊要经过的山地太多了!我们要抛弃巢穴才能绕行!”

“分歧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血骨......它要抛弃巢穴,抛弃巢穴里所有的混种、所有的高塔、所有的族群宝物,血骨......血骨为了前往诺伊恩什么都不要了!真神的启示是为了族群!没了族群还启示个什么玩意!”

“那你还选血骨?”

“血骨......它给我们这些萨满展示了伟大的知识......它有伟大的知识。我受了蛊惑,我们都受了蛊惑。”

“你自己受了蛊惑,然后就觉得别人都受了蛊惑?”

“真是伟大的知识!我听得入迷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跟了血骨!它很可怕,它知道我们最渴望的东西,很多族民都抛弃巢穴跟了它,虽然那场攻城确实是失败了,我们也确实到了启示之地,但......”

“启示之地诺伊恩并不如你所想?”

“真神的先知奉献得太过头了。”

“奉献得太过头了是什么意思?”

“那个城主已经要和伟大的知识合为一体了。”

塞萨尔想到了菲瑞尔丝大宗师,“他看着还像人吗?”老塞恩究竟是为了什么在探索真神仪祭?如果是为了伟大的知识,老塞恩探索到那些伟大的知识后又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