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之影 第189章

作者:无常马

第四百九十六章 简单而纯粹的事情

“死亡的经历太多了,是会让人无动于衷。”塞萨尔说,“也许你可以学着给我更多痛苦。”

“我对折磨没有兴趣。”塞弗拉看起来有些虚弱,“我的追求很简单,一点点带走你的生命。除此之外,我没有其它想法,不想变成人以外的东西也同样。”

“我也不行吗?我要是融入畸变的血肉,你处理我一定会变得很麻烦,换句话说,很有新鲜感。”

“不是作为人类的塞萨尔,这些追求也就没有意义了。”她低声说。

他们的对话无疑荒诞而诡异,听着这轻声低语,塞萨尔感觉整条岔路都陷入一片寂静中。幽暗的溪流在水渠中穿梭,发出叹息,就像是垂死的老人在病床上的呼吸声。从墓室里砍下的干柴又在烧了,映着塞弗拉的脸,就像苍白的面具孤悬在黑暗深处。

塞萨尔发现,这些木柴他都能认得出,每一丝纹理他都熟悉得可怕。“这间墓室的古树你砍倒多少次了?”他问道。

“几千次吧,”塞弗拉说,“因为习惯了,所以都是砍倒同一棵树,都是劈下同一片树枝,连挥刀的轨迹都没什么区别。”

他们俩靠在刻满古老符文的墙壁上,再次陷入沉默中。左侧廊道坍塌破碎,完全被石堆封死,右侧廊道已经扭曲,像从剖开的肚皮里淌出的肠子一样弯曲缠结,延伸出三十七个歪斜的方向,然而每一个方向他都探索过。

最初塞萨尔还对曲折蜿蜒的坟墓废墟深感好奇,如今他已经熟悉了每一条路,甚至记得每一块石头。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要探索多少条毫无区别的时间岔路,做多少次毫无区别的事情,想到这点,他就觉得自己事前的想象简直是荒唐。思索间,塞弗拉切下片肉,用刀举在篝火前烘烤,然后喂给他吃。

塞萨尔嚼了片肉,因为味道太过熟悉,他只觉得如同咀嚼蜡烛。“有人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认为我们现在其实很亲密?”他问。

“假如人们不明事理,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们也许会这么想。”塞弗拉说。

“也许人们就该这么想。”塞萨尔说。

“不,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让你看起来不那么虚弱,免得待会儿自己像是在切尸体。”

“养胖了再宰吗?”塞萨尔皱眉,“这样岂不是在宰杀家畜?”

“我讨厌这个比喻。”塞弗拉说。

“我知道。”塞萨尔说,“就因为我知道,我才这么说。我们有不止一次的机会陷入更极端的疯狂,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但你宁可打断我的腿一路拽着我走,也不许我跳到血肉堆里去。你自己也是,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时间的岔路,你还是什么都不多做,还是砍着同一棵树的同一片树枝,还是在用最有效率的法子清理岔路中的一切,然后就带着我来寻死。“

塞弗拉看了他一眼,“听起来,你还想变成思想瘟疫的代行者。”

“我不确定,”他说,“不过听起来和投身血肉畸变没什么区别。”

“当时是我拉了你一把吗?”她视线茫然。

“这么说你记起来了。”塞萨尔说,“当时我正要成为思想瘟疫的代行者,说不定还能超越智者的存在,成为血骨话里所谓的主宰者。不过,后来你拉了我一把,我没能接受它。”

“记起来很重要吗?”塞弗拉问他。

“是的,很重要。”塞萨尔颔首说,“不过根据你的状况,也可能不算特别重要。”

“什么状况?”

篝火噼啪作响,两人的影子映在弯曲的墙壁上,幽暗的水流声似乎变嘈杂了,混杂着燃烧的声响变得飘渺不定。“你究竟是千余年以前的塞弗拉摒弃了自己的将来,还是说,你是千余年以后的塞弗拉接受了自己的过去。”他说,“就是这两种状况。”

“也许都有,我既想忘记过去,也不想接受将来。”她说。

“过去有菲瑞尔丝,将来也有一个跟随了你很久的法兰人女孩。我记不起你和菲瑞尔丝的关系了,不过,那女孩一定需要你,也离不开你。”

“你自己擅自救起来就抛弃不管的孩子,现在却认定了要我一直带下去?”

“你说过要让她狠狠打我一拳的。”

“你让我头疼。”塞弗拉凝视着自己手中的刀刃。

“你看,你也被人和人的关系给困住了。”塞萨尔说。

“但是,”她说,“目视你的生命逐渐流失殆尽时,我觉得我不会被任何东西困住。我的心跳变得更有活力了,呼吸似乎也更温热了,手指触碰你的血,感觉就像在补足自己缺失的东西。死亡......这种事情一旦走出坟墓就没法做了,无论是在过去,还是在将来......”

“我们不一定要做到最后一步,也就是死亡。”

塞萨尔说,“其实,我一直以来也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即使和狂性大发的阿婕赫互相纠缠,我也只是稍微越过了一点界限。”

“你的最后一步是什么?”

“想象一下,我的血肉逐渐撕裂,像海潮一样淹没了一个人。不止是性征部位,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被紧紧束缚,全身都被裹得严丝合缝,体内也被侵入和占据。我带着一种生灵从未有过的血肉之欲感受着她的一切,并带着无限的深情凝视她的灵魂。要不了多久,她的血肉会深陷其中,灵魂也会在无限的渴念中融化。”说到这里,塞萨尔思索片刻,“要我说呢,这是最后一步的前一步,从性质来看,就是快死了。”

“死亡呢?”塞弗拉问她。

“我怀着无限的深情和渴念爱着这个人,我想要把她融入我的身体,让她永远成为我的一部分。我用一种温柔又可怕的方式吞下了她,她并不痛苦,也没有死,但她会逐渐迷失,血肉融入我的血肉,思维和意识也融入我的灵魂,从此之后,我们再也不会有区隔和阻碍。没错,在这之后,她就消失了,变得不复存在了,仅仅留下一段徜徉在无尽的血肉之欲中的感受。”

“难道我还要把你切到一半再拼回去吗?”

“你已经救过我很多次了,很多时候甚至是强迫我不许去寻死,甚至我站在悬崖边上了都要把我拉回来,理由就是为了切开我。既然如此,为了今后还能继续,切到一半就放过我也没什么不好,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塞弗拉喃喃说。

“不做到最后一步是会有些空虚,”塞萨尔说,“不过我想,留有余地就是我们可以一直活在希望中的法子。衔尾蛇吃自己的时候,不也没把自己全部吃下去吗?也许我们可以像衔尾蛇一样活着。”

“你的疯言疯语太多了。”

塞弗拉一边说着,一边把刀刃刺到他胸膛处,越推越深,直到她把整个上身的重量都压了上来,头也抵在他下颌上。塞萨尔把她抱住,感到她把耳朵贴在他胸膛处,聆听他逐渐微弱的心跳,也不管这事重复了多少次。其实她的呼吸带着暖意,掠过胸膛让人觉得温热,吹过伤口也像羽毛拂过,经常让这事变得毫无痛苦。

“说起来,我还从没吻过你呢。”塞萨尔说。

“为什么?我也从没见你提过。”

“我在某条岔路遇见了雇佣兵队长,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

“真有意思,难怪这家伙千年以前毫不起眼,千年以后却能在城墙上打得我步步后退。”

“可以吻吗?”

“想都别想。”

“血已经溢出来了。”

塞弗拉抬起苍白如鬼魅,沾染鲜血之后更显幽静的脸来。她抬起纤细的手指触碰他,轻轻掠过他嘴角的血,然后点在自己唇上,抿了一下。血迹一下子就扩散开来,浸染了她整个薄唇。“又咸又涩,就像眼泪一样。”她低声说。

他低下脸,接近她鲜红一片的薄唇,看着她从未在坟墓废墟中进食过的虚弱的脸颊。“如果你想我做些不一样的反应,你就也要吻我。”

“永无止境的死亡本来是个简单而纯粹的事情。”她说。

“我的爱意也是简单而纯粹的事情。”塞萨尔说。

塞弗拉从他胸膛中拔出刀刃,凝视了他许久,嘴唇接近了些许却不继续,只是感受着他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塞萨尔觉得她不会有任何举动了,她可以凝视到他们都在这里腐烂,于是他握住刀刃,轻轻一拉就把刀从她已经异常虚弱的手里抽了出来。他抱住她的腰,刀抵在她背后,轻轻一推就从她胸前透出,接着抵在他胸前。

塞萨尔张开双臂,看到她向他紧紧贴了过来,刀刃推进胸膛,心脏也抵着心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跳动声。并且她吻了他,嘴唇贴着嘴唇,血浸着血,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呼吸。

“你会先死,还是我会?”她轻叹说。

“我们还有很多条岔路可以比较。”塞萨尔说。

“你的生命太充沛了,”塞弗拉低下头,叹息说道,“我感觉我会先死。”

“这会让你很遗憾吗?我是说,没法看到我的生命流失殆尽?”

“你说呢?”

“你可以当你在习惯走出坟墓之后的事情,怎么样?”

“不怎么样。”她轻叹说,“我收不住,死亡是唯一的答案。另外,好冷。”

“我们还有很多次......”塞萨尔说着抱紧她,再次低下头,吻了下去。也许是因为太虚弱了,她也不再挣扎了,由他亲吻着她柔软的唇瓣,呼吸着她越来越微弱的气息,感受着她越来越轻微的心跳。在篝火的暖意中,他觉得他们都很冷,他唇间的薄唇如同雨中冰冷的百合花

瓣,分明沾满了鲜血,还是能看出血下的苍白褪色。

塞弗拉仍然在寻找他死亡的痕迹,纤细的手指已经抚上他的胸膛,感受着他心跳的变化。她眉头蹙了点,似乎在问,怎么还是跳得这么有力?眼看着她逐渐阖上眼帘,如同在梦中入睡,塞萨尔倒是很想说一句,他确实感受到了些许死亡之美,却不知道她是否会在亲吻中感到些许情爱之意。

他抱紧怀里的人,阖上眼帘倚坐在墙边,本想静静等待死亡,却感觉有人踱步过来,按住了他的胸膛。“安静,主人,”那声音说,“不要动。”

塞萨尔勉强睁眼,看到一张带着陶瓷裂纹的脸出现在眼前。他视线模糊,瞳孔的焦点也在变化,很多东西都看不真切,但这张碎裂一般的脸只能是无貌者。狗子,她消失了如此长久的时间,最终,还是像永远都会在他阴影中徘徊的幽灵一样出现了。真是诡异,什么东西沿着刀刃蔓延过来,堵塞了破裂的血管。

“我还要去下一条岔路。”塞萨尔含糊不清地说,“我得迎接死亡。”

“这就是最后一条了。”

“这.......”

“你很遗憾吗,主人?”

“我以为这样就......”

“就结束了吗?并不会,主人,消失只有时间的岔路和数不清的你们。你只是把一个千回百转的迷宫夷平了。它也只是变成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房间还在这里,没法出去。”

他咽了口血,“塞弗拉.......”

“她的生命体征很微弱,但还能挽回。”

“我本来以为再过几百条岔路我们就能寻求不同的满足了。”塞萨尔耸耸肩,又咳了口血,“所以,这就是最后了?可我们还能怎么办?时间的岔路至少能给我无穷无尽的死亡和重生,但这一条岔路......永恒的黑暗和沉寂吗?这怎么可能忍耐得了?”他自顾自念叨,恍惚中摇了摇头,“你为什么知道这是最后?”

“每一条岔路上的我都在瓦砾堆里注视你们,主人,每一条岔路上的我都在借着你的经历交换记忆,若有一个我陷入永恒的黑暗,就意味着你已经离开,那条岔路上的我也迎来终结。这是最后一条了,主人。再死去的话,就再也不会重来了。当然,我也会随着你的死亡迎来最后的终结。”

“等待.......”

狗子微微点头,“除了等待,没有其它法子。”

塞萨尔抿了下嘴,“要等待多少岁月?”

“无法估计,主人,”她说,“不过,我可以让你们睡一会儿,那会是非常长久的安眠。如果有人会来救你们——”

“你呢?”

“我可以一直在旁边看着。”狗子眨眨眼,“别担心,主人,岁月的流逝对我没有意义,只是一些单调记忆的堆积而已。”

短暂的沉默。“我永远都在亏欠你更多。”

“没有哦?”她歪了下脸,显得困惑不解,“睡吧,主人,和你身边的另一个自我一起睡去。如果你们会醒来,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如果不会,我也会一直看着你在这里安眠。”

第四百九十七章 你这腐烂的丈夫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塞萨尔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他似乎从未离开过古拉尔要塞,也从未到过一片时间交错的坟墓。

他觉得温暖,宁静,世界雾蒙蒙的一片。晨曦透过窗帘,变得晦暗而柔和,仿佛是湖泊下的光线,连他身侧投下的影子也缥缈透明,像是烟雾正在消融。

塞萨尔在卧室的大床上挪了挪身子,又把怀里轻盈的少女抱紧了点,聆听她发出意识不清的呢喃。菲尔丝还是娇小可爱,一点都没有变。

不知不觉间,光线变强了,似乎有人把窗帘拉开了。塞萨尔朝那光的方向皱起眉,抬手挡住眼睛,努力分辨是谁拉开了窗帘,最终确定是戴安娜。这家伙站在朦胧的晨曦中,俯瞰着他,眼睛还是冷漠透明,像是湛蓝的冰块,浅绿色的长卷发四散垂下,在湖底似的朦胧光线中更像水草了。

他伸手拉她的手,看到她眉毛轻挑,嘴角似笑非笑,微妙的表情出现在梦幻般的晨曦中,感觉把整个卧室都照亮了。他们进行习惯性的晨吻,还有习惯性的鼻尖轻触,他的双眼静静落在她眼眸中,问她为什么醒的这么早,以及要不要吻吻他怀里的女孩,把她也叫醒。

“我倒是不介意了解你的另一部分。”戴安娜说,“不过,塞萨尔,我个人认为,你的另一部分并不打算了解任何人。”

“这晨曦和卧室......”

“我们还在坟墓里,这只是唤醒你的手段。”她说,“从梦过度到幻影,再过度到现实。虽然只有菲尔丝喜欢蜷在你怀里睡觉,但她不在这边。”

过去了多么长久的岁月?塞萨尔也不知道,问这个问题似乎也没有意义。他侧过脸,在一旁的阴影中看到了狗子,这家伙正在摇头晃脑甩自己身上和头发上的灰,似乎在墓中静坐了千百年之久。他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少年,但她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自在,尽管这种活泼自在也只是他所希望的活泼自在。

冰冷的墓室风吹过脸颊,塞萨尔缩起身,一时想要回到梦中体会那雾蒙蒙的暖意。他本来该起身,但空虚感已经填满了他的心。他还不是塞萨尔,塞弗拉也还不是塞弗拉的时候,他经常在晨曦显现的时刻蜷成一团,沉浸在无谓的幻想中,他不想去面对空虚乏味的世界,有时甚至会蜷缩到半夜三更,一动都不动。

如今看来,是塞弗拉从他身上带走了这些东西,才使得他一刻不停地追逐前路。因为两人在此地相拥沉眠了太久,意识如同两块紧挨的颜料互相侵染,梦境的色彩也有所交汇,才让他记起了被她带走的过去。

裹着毯子坐在床上,像黄昏暮年的老人品热水一样度过毫无意义的一天,这才是他最常干的事情。不过时至现今,这些缥缈如烟雾的记忆和感受都已经属于她了,塞萨尔想张开手指,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和她后腰的皮肤长在了一起。

“我先把你们俩的皮肉分开。”戴安娜叹气说,“看在这次和先祖血脉有关的份上,这事就算了,以后一定要告诉我。”

过了好一阵,塞弗拉终于醒了,一开始她只是眨了眨眼,恍惚至极,不比他刚醒来时好多少。狗子并着膝盖坐在他们俩左边,阿婕赫倚着墙靠在他们右边,戴安娜半跪在塞弗拉身后,拂开她已经破碎风化的衣衫,抬起塞萨尔的手,——血淋淋的一片,他们俩身体接触的地方已经没有皮肤了。

塞弗拉眯眼往后望,这时候戴安娜还置身在幻影般的晨曦中,几乎无法分辨。“我见过你。”她说。

“我也见过你,亲爱的。”戴安娜用温和的语气说,“你们在荒原中交换过一次,那时候,你的意识也不太清醒。”

“你应该是......他的妻子?”塞弗拉语气困惑。

“无法想象吗?”戴安娜继续剥离他们俩身体黏合的地方,“这家伙追的太紧了。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不需要什么生离死别和缠绵悱恻,只要觉得双方合适,再经过一些审慎的考量,然后就会定下家族和婚姻之事。”

“我想象不了。”塞弗拉望着她说。看起来戴安娜的观念和她距离太远,让她心中的很多疑问和想法都消散了,变得不再有询问的意义。

塞弗拉距离世俗世界太远,戴安娜却又太近,她从小就在公爵府邸和伊翠丝的本源学会频繁往来,不仅擅长还热衷于权力的游戏,对社会关系的处理也信手拈来。她把一切都应对的太过完美,并且,很少用到自己的真心。

一个人如果像戴安娜一样,把自己的社会性表现得太完美,看起来就会像个精心雕琢的白瓷假人。其他人既无法想象也无法看穿她的白瓷外壳下有什么东西,甚至会觉得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句想象不了虽然很短,但她话语所指的,几乎就是

戴安娜这个人的全部。塞萨尔热衷于敲开白瓷假人,从破洞往里看,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什么,塞弗拉则看她一眼就想远远走开,这也是他们俩的区别。

“真是明显的比对。”戴安娜若有所悟,斜眼看向塞萨尔,“这家伙追逐别人的时候,那股热衷的劲头,但凡有一步后退都会削减不少。”她把视线转过来,看着塞弗拉,“看起来他性情的另一部分大多都在你身上。”

“你丈夫身上腐烂的关系不会让你不适吗?”塞弗拉问她。

“有一种腐烂叫做贵腐,”戴安娜又瞥了眼塞萨尔,“被这种腐烂浸染的葡萄气味不怎么好,压榨的时候还要更难熬。不过,一旦把它们酿成酒,就会产生一股令人愉悦的味道。当然,不是每个人身上腐烂的气味都可以酿成酒,恰好这家伙可以罢了。”

她往后看了一眼,“你们这些西方的......”

“我得指出,是草原东方的诸王国,或者说,是草原东方的贵族。”戴安娜笑了,“当然,考虑到你也许在说另一片土地上的事情,我也可以把它当成你们俩的童话故事。所以你要说什么,我们这些西方的贵族腐烂又堕落吗?我觉得应该是西方,因为萨苏莱人酋长和他们羊群一样多的妻子一定没有资格评判我们。”

塞弗拉不说话了,转回脸来,趴在他身上,活像一只被人揪住尾巴的猫。偏偏戴安娜还在帮她痊愈,因此她都没法炸毛或是伸爪子去挠人。塞萨尔也只能对戴安娜微笑,无奈地安抚起了怀里这家伙,结果得到了她恼怒的瞪视,只好把手摊开。

在诸多因素的累加之下,这家伙表现出了他从没见过的一面,倒也很奇妙。当然,也可能是戴安娜说话太毒了,而且还不着痕迹。

“说起来,”塞萨尔道,“有件事需要你们俩都知道。”塞弗拉把脸偏了过去,背着光,表情完全被阴影笼罩,戴安娜则并不在意,只是处理着他们俩像菌类一样身体黏合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