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常马
“所以我们脚下这个为什么在动?就因为荒原吗?”
“库纳人创世神话的另一部分主旨是,时间和历史本不存在,阿纳力克在外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之后,世界才产生了有序的时间和历史。而荒原,用库纳人的话说,乃是我们的世界原先的面貌——无穷无尽的混乱和无序,一切都随着真龙的思想不停扭曲变化。有序的时间就像熔炉一样,把混乱和无序淬炼了出去,造成
了这片时间和空间都变化不定的荒原。”
“那这个野兽人萨满.......”
“它用某种法术增长了荒原的不稳定性,抑制了有序的时间流逝,让这个落入荒原的
真龙在一定程度上......我不敢说它醒了过来,也许只是在沉眠中翻了个身,做了一次呼吸。但这个翻身本身就会给这片荒原注入无法想象的生机。我猜它们已经举行过许多次祭礼了,每一次祭礼都会让这些树越来越高、越来越茁壮,最终就成了这些和群山一样高的巨木。”
“那是什么?”塞萨尔转向座狼人萨满。它悬浮在半空中,周身都笼罩着一环环幽暗的流体,像黑色血液在看不见的血管里翻滚涌动,划出一道道错综复杂的轨迹,主要是一些树状分叉和弧形回环。
“我猜它是在借着祭礼汇聚一些......”戴安娜说着摇摇头,“我也说不清,那些流体太混乱无序了。你千万别听到生机把我的小先祖抱过去,这地方是荒原,一切都和现实世界不一样,那些野兽人更是......哪怕是我也要做至少三次转化和萃取才敢利用那些东西。”
塞萨尔看了眼趴在自己肩上的阿婕赫,“你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奇妙的味道
“我无所谓,”阿婕赫说,“我们的种群不觉得它们像库纳人的神话一样高贵。你可以说它们是巨人,是真龙,或者是什么都没关系。阿纳力克让它们落在了地上,这才是唯一需要在乎的事情。”
他们低声说话时,萨满越发平稳地悬在空中,在它周围,幽暗的液体越聚越多,如同星辰的轨迹包裹着它流转不休。猩红色的小妖精绕着它们上下纷飞,忽而纠缠在一起,化作各种似是而非的野兽,忽而散开,化作漫天嗡嗡作响的虫群。它们发出的人声嘈杂而混乱,尖细又高亢,大部分时候都在狂笑,有时候则是在厉声高叫。
有对妖精从他身侧飞过,握着各自的手在跳舞,在半空中飞转,像是蜜蜂,一只对他哈哈大笑,一只对他呲着尖牙利齿。纯色的血眼,滴血的爪子,孩童一样纤细短小的身躯看不出性征,花瓣一样的薄膜如同丝质衣衫,薄膜下则是血红色的半透明肌体,几乎能够看到血管壁。
有个妖精用尖爪子抓他的脚腕,触感就像匕刃划过皮肤;有个妖精用细长的尾巴从背后扎他,疼痛感堪称是毒蜂;有个妖精咬了他一口,像个水蛭似的趴在他手背上,试图吸他的血。塞萨尔按捺不住了,一把抓住手背上这诡异的东西,用力捏紧,——它甚至没有抗拒,尖笑着碎裂了,变成大片血雾随风消逝。
这些妖精好像在传达一种迷狂,越残忍,就越美好,越疼痛,就越狂喜,越可怕,就越亢奋。
塞萨尔都有些愕然。
与此同时,湖畔的座狼人群落对着天空张开双臂,开始回应它们萨满的声音。那是种充满野性和狂热的嗥叫,但不像野兽,更像是部落人在祭神。
阿婕赫的声音汇入其中,起初还很轻微,仅有塞萨尔勉强能听得见。但没过多久,她的声音就在共鸣中扩散开,变得越来越广阔,越来越沉重和缓慢,逐渐盖过了所有声息,像是夜晚的海潮和浪涛声。
忽然有几头座狼人从迷狂中惊醒,转过身来,意图寻觅祭神的异响,接着所有座狼人都与之呼应。塞萨尔看到它们像暴风雨中迷失方向的羊群那样四处张望,拧转头颅,想要找到那声息的源头,最终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虽不知缘由,塞萨尔竟然听懂了阿婕赫话语的含义,非常明确的含义。她在说,——软弱者接受它的力量,温顺者接受它的骄傲,无知者接受它的知识,悲苦者接受它的欢愉;接受启迪,亲吻它创造的天和地,如此摆脱一切灾难和悲苦。
野兽人改变了嚎叫的中心,从萨满换作他肩上的阿婕赫,发出千百个号叫声和她的声音相融合,响彻了群山,震撼着古树和湖泊。那些妖精亦纷纷落在湖畔,匍匐在地,发出小孩子一样的呜咽声和尖厉的恸哭。这声浪冲击着塞萨尔的意识,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要在里头消融。
戴安娜踉跄扶住他的肩膀,几乎要受迫性地跪倒在地。他感觉她的身体压在他背上,感到她呼出的热气冲到他耳边,很勉强地维持着意识。座狼人萨满的祭礼扰动了真龙的沉眠,从阿婕赫残缺不全的灵魂中引出了本质性的存在,戴安娜看起来也感到了这种存在,比他的感受更加清晰。
这时,座狼人萨满对着塞萨尔伸出缠满荆棘的狼爪,这次,他竟然也听懂了它的话语。“圣父,带着你从失落之所救回的始祖过来,来到我身边。”它说。
塞萨尔说不出话。他能听得懂,但他说不出。也许在那个纪元交替的时代,所有追随阿纳力克的人类教徒都懂得这种语言,也都能和部分野兽人种群共存,但他可不行。
萨满很有耐心,它再次提问:“你在抚养
的孩子,这位我们本该诞生却未能诞生的始祖,她叫什么名字?”
戴安娜长出一口气,抬起眼睛望向萨满。“阿婕赫。”她说,
代替塞萨尔用它们匪夷所思的语言做出了回答。人类的发音根本没法正常发出这种声响。
塞萨尔看到萨满点着狼首,露出满意的微笑。它一只爪子高举着荆棘杖,另一只爪子攥着一枚不知从何而来滴血的心脏,吟诵着经文。它低吟着她的名字,他感觉那些词句和她产生了丝丝缕缕的联系,就像无形之线在他们身侧环绕一样。
然而不知为何,不仅是阿婕赫本身,这个名字和他也发生了关系,无形之线仿佛渗进了他的血管,让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它们唤起了他灵魂中另一个阿婕赫的人格。
可是他们当时不只是记忆交错吗?难道还有更深层次的联系不成?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另一片迷雾笼罩的湖泊。他看到一个女人白皙的手掌逐渐撕裂扩张,变成尖锐的狼爪,捉住了一个绑着马尾辫的说不出人言的哑女。他看到自己把她拖拽到自己面前,举到半空中,带着无法克制的欲望对她张开狼口,用尖牙在她肚腹上磨动。
他咬开了她的衣服,碰到了她柔软的肌肤,用牙齿划过了她小腹的纹理。他看到那哑女不停挣扎,眼眸泛出血光,身躯拖出暗影,他看到她整个人都变得狂暴起来,发出野兽一样的吼叫。
塞萨尔抬起头,这一幕立刻消散了。
萨满稍稍颔首,对他表示赞赏,“看来你们实为一人,彼此之间并无法分离。那么接受吧,圣父,接受这份古老存在的启迪,去探寻如何在真神的道路上迷狂却不迷失。接受它,然后为我们残缺不全的始祖找到她遗失的另一半,你若与她结合,新的族群就能诞生。”
塞萨尔神经紧绷,他意识到黑发的阿婕赫正在一个遥远的场所徘徊,却因为萨满的呼唤发生了完全无法预料的事情。这种共鸣实在诡异,既无视了时间的错乱,也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灰发的阿婕赫却不在意,她往前伸出狼爪,接引那些幽暗的血液从她指尖渗入,并且也渗入了他的身体,和他受诅的鲜血相融。
座狼人对着天空发出此起彼伏的狼嚎,血红色的妖精在天空中翱翔飞转,化作喷吐着污血的飞龙尖声吼叫。这些野兽人在欢庆,庆祝一个失落的始祖回归了正途,而它们本来都已经在上一个纪元被消灭殆尽了。当然了,阿纳力克的人类教徒也一样。
戴安娜长出一口气,“至少你现在可以自称修士,而不是个单纯的受诅咒者了。”
塞萨尔心想,只有他一个人的教派能算什么修士。
......
塞萨尔在公爵府邸的卧室昏暗的地板上醒了过来。
他感觉意识恍惚,脑子也昏昏沉沉。血管里流淌的液体让他感觉极遭,说是给他古老存在的启迪,让他探寻不再迷失的法子,但他只感觉头昏脑涨,脑子也比往常更不清醒了。戴安娜也许说得对,这玩意是得经历多次萃取才能利用,然而它们已经在他身体里四处奔流和鲜血相融了。
他总不能把自己的血都放干,先萃取一遍,再注进他放干了血的干尸里。
那个萨满宣布了一堆事情,实际上全都是些似是而非的祷文和模棱两可的预兆,一件能派上用场的都没有。他仍然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事情怎么办才好。倘若真要探寻这个只有他一人的教派怎么才能当修士,他还是得找法师做实验,接受各种诡异的测试。
塞萨尔往前趔趄了一步,差点摔在地上,好在狗子从身后扶住了他,搀着他的胳膊问他要往哪走。他经过一番努力踱了几步,走到紧紧关着百叶窗的窗前,揭开一丝缝隙,小心地往外张望。
晨曦灰蒙蒙的,只见拜访乌比诺大公的宾客队伍已经在大道尽头了。今天公爵府有多尼米的访客,还有奥利丹王国骑士团的访客,其中就有他下死手异常果决的侄子和侄女。要不是今晚他们的梦实际上是大菲瑞尔丝的梦境,他现在已经在熔炉里了。
菲尔丝还在戴安娜的卧室里接受她的观察,浏览她手中那些神秘莫测的密文手稿,试图寻找大菲瑞尔丝的秘密。自从来到公爵府,戴安娜就借着主人的名义拉着她的小先祖不放,害得他晚上一个人,连觉都睡不好。
“要找机会杀了他们吗?”狗子也往窗外张望起来,“从公爵府到他们的落脚处有很多可以下手的地方,——酒馆、赌场、商会。我可以杀掉任何他们熟悉的人,先吃掉尸体,然后扮成死人的样子,在他们最懈怠的时候动手。”
“不,这些人会在战争的时候派上用场。”塞萨尔否认说,“他们是主力,我手头只是帮东拼西凑的雇佣军,前期无论如何都得靠他们顶住贵族的军队。等有了实际
战果,我才好扩张军队。”
“真是遗憾。”
“遗憾?”
“那两个人身上有很不一样的气味呢,要是能吃掉一个的话......
”
听到这话,塞萨尔想到了各大神殿对于世俗世界的态度,想到他的侄子侄女若是世俗中人,就算想暗害自己,也很难和萨加洛斯的神殿修士达成一致。不管怎么说,他们都站在埃弗雷德四世这边,而非奥利丹的贵族们这边。
但是,如果他们其中一人其实是名年轻修士,不需要世俗的途径就能联系萨加洛斯的神殿修士呢?
塞萨尔坐回床上,考虑起了个中利害。狗子在旁边端详他,绕着他走来走去转圈,又爬到床上扶住他的肩膀,把鼻子凑到他脸颊上,专注地嗅来嗅去,好像好久没见主人的狗在寻找陌生的味道。
“您身上也有股奇妙的味道呢,要是能给我一点的话......”她抱着他的胳膊,在他耳边轻轻的央求,要是她有尾巴的话,一定已经摇起来了。
塞萨尔不假思索地抬起胳膊,刚想取匕首划一刀喂她血,却看狗子张大了嘴。她的舌头像条鳞片闪闪发光的粉红色小蛇一样,紧贴着光润的嘴唇游了出来,几乎垂到下巴尖。他能透过她那张小口看到艳红色的口腔,柔软的舌面在口腔中蠕动,红嫩的咽喉时隐时现,吞吐着蜜一样的唾液,看起来湿滑又温热。
“您很烦闷不是吗,主人?”她歪了下脑袋,“忍耐可不适合您的道途。虽然各个神殿都有戒律,但您的戒律可和大多数神殿都不一样。”
塞萨尔没吭声,长出了口气,就扶着她的纤腰让她躺了下来。他一手放低她的脑袋,一手挑起她的下颌,没过多久,她的瓜子脸已经贴在了他下腹部,往下看只能看到她尖尖的下巴和微张的柔唇了。她的呼吸带着股炽热的暖意,扑在身上让人觉得燥热难忍。
希望远方某个刚受了无妄之灾的家伙不会做梦梦到他在干这事。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侮辱我的时候可以更放开一些
......
按照预期,今天的公爵府之行该由萨依诺带着两个后辈过去,然而出于种种原因,今天只能由他侄子一人前往了。
事发的原因只有一个,但萨依诺认为,会导致这件事发生的原因有很多个。首先是他姐姐,也就是现在的王后,她对家族里长相俊俏的后辈太过骄纵;其次是他父亲,也就是现在的宰相,他老人家把有限的智慧全都用在了和他亲兄弟的阴谋算计上;最后是加西亚,家族里最有话语权的长兄,他这些年全都在外带兵打仗,难得回来一趟居然去了诺依恩,和王后一面都不见就回到了卡萨尔帝国的疆域。
就像是在有意避嫌一样。
萨依诺不想评价他们兄妹俩乱伦的风言风语,但加西亚这一放手,家族里就完全没了能教育他这两个侄子侄女的长辈。他们俩的父亲死在了风月场上,爷爷又是个脾气越来越暴躁的老傻瓜,最亲的长辈不仅满心怨气,对孩子还只懂骄纵和唆使,也不知道她最后会教出一个怎样恶毒的王室继承人来。
“依丝黎小姐很不服气。”仆人低声对他说,“她已经骂了快两个多钟头了。”
“饭吃过了吗?”萨依诺停住脚步。
“送饭的仆人已经头破血流出去了。”仆人委婉地说道。
“她不是一觉醒来就断了一条腿和两只胳膊吗?”
“她用另一只脚踢人。”
萨依诺啧了一声,简直想转身走开。这些年轻贵族修士在梦里受了虐待,醒来之后就想虐待下人,堪称是出悲剧,但某些神殿就是这么不挑不选,为了捐款连依丝黎这种人都要。现在她掺和了萨加洛斯神殿的谋杀,没成功也就罢了,自己还差在点梦里死无全尸,一觉醒来几乎成了个人棍,也不知她究竟想怎样。
他在卧室门口站了一阵,听他的好侄女用丝毫不重复的话语尖声咒骂着一切,那些话太过污秽不堪,人类听了说不定都会被污染成野兽人。由于她是王后疼爱的侄女,还是小王子最亲的表姐,不管家族请了多少老师都没人敢管教她。
谁也不知道王后现在精神还正常与否,更不知道依丝黎会不会对师长的管教进行艺术加工,随后就在王后耳边连夜吹阴风。至于依丝黎所在的希耶尔神殿,他们最出名的就是往上不嫌贵族的性格,往下不嫌无家可归者的穷困,醉心于艺术的同时对其它任何事的态度都模棱两可,自然是不能指望他们管教捐款进来的修士。
萨依诺示意仆人走开,免得自己把话说太重,后者却因为恰好位于依丝黎视线中,就被当成宣泄恶意的对象。
他用钥匙打开沉重的木门,踱步进门,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定。
“我有点想你了,萨依诺叔叔。”依
丝黎若无其事地说。
“你只管告诉我是谁指使了你。”
萨依诺说着扫了眼床头,两条受很多年轻贵族爱护的手臂摆在她枕头边上,看着像是两截玉石装饰品,还有一条左腿自
膝盖往下断裂,就丢在床尾。她的断肢没有断面,也不见流血的伤口,都是在梦中醒来后就自然断裂。
后者完全不在意。“你看起来很累呢,萨依诺叔叔,有什么事情劳你费心了吗?”
“别跟我来这一套,依丝黎。”萨依诺不为所动,“我为什么很累,你心里清楚得很。我知道谁是指使你的人,也知道是谁在发疯,对这场战争不管不顾。按照军事条例,我该把你押进牢里,让你趴在脏污的地上用你仅剩的一条胳膊抓老鼠吃。”他语气越重,依丝黎脸色越难看,但萨依诺不在意,他说着把剑拔出来,用力插在地上。“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在意,反正,你四肢丢了还能再长出来。你觉得当个断尾蜥蜴让你很得意吗?”
“有吗?”她哼了一声,“那你呢?你当着我的面把我母亲一剑刺死的时候,你很得意吗?”
萨依诺把眉毛皱得像个裂开的黄土地,“她在你父亲死后和仆人通奸,这也就罢了,还想让通奸的孩子鱼目混珠,我为什么要得意?我有个一年回不了一次多米尼的长兄,一个动不动就发疯连睡梦里都在念叨诺依恩的老父亲,还有一个不管孩子犯了什么错都要骄纵到底的长姐,以及一群只懂在风月场厮混的一事无成的弟弟妹妹。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得意?这家族里的烂摊子都是我在收拾!当然,还有你,依丝黎,你真是......”
依丝黎把她仅剩的一条腿盘起来,甩了甩头发,拂过空无一物的肩膀,“你这话我究竟听了多少遍了?你为什么不能找堵墙去演讲?反正也没区别。”
“但凡你态度好一点,我都不会......”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态度好对谁有用,”她对他微笑,“对爷爷有用,对姑姑有用,唯独对你没有一丁点儿用,萨依诺叔叔。如果不是你拿着剑杀了我们家族这么多人,姑姑本来可以有很多可爱的侄子侄女。”
“老家伙不堪大用的孩子太多了,那些不堪大用的家伙厮混来的麻烦也太多了。要论事实的话,我至少没有杀老家伙的孩子,只是处理了一些想法太多的外人。这家族总得有一个人来管事,而你是一个修士,依丝黎,你本来可以当这个管事的人。你不需要在乎你姑姑的胡言乱语。”
“你都不想叫他们弟弟和妹妹。”依丝黎继续对他微笑,“你知不知道,很多人觉得你才是那个精神出了问题的家族成员?有些人其实没必要死的那么惨,但你还是下了死手。”
“我是否应该提醒你,我已经快十年没对家族成员拔过剑了?我是否应该提醒你,现在,你才是那个受了唆使要杀害血亲的人?那个叫塞萨尔的人,我是说你叔叔塞萨尔,他很可能是近些年来家族里唯一一个比较像样的年轻人。”
“比较像样?”依丝黎抬高了声音,“老塞恩的儿子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是他先害死了最疼爱我的叔叔!整个家族除了你,有任何人不想杀老塞恩和他的儿子吗?”
“没错,但那个废物......”
依丝黎发出一阵尖声大笑。“你知道吗,萨依诺叔叔,这就是你最可恨的地方。”她把仅剩的那条腿支起来,“我们这些彼此之间相互珍惜的家族血亲,在你眼里,只是一堆拥有不同价值和效用的工具。但凡不能给家族带来好处,那就全都是些废物。他们甚至都不配被你当血亲。除了我和其他寥寥几个人,你叫过任何人侄子侄女吗?”
“看来你学了些演说和辩论技巧,真是不错。”萨依诺并不在意地应道,“你要继续跟我发表你的演说吗?”
“真让人心酸,”依丝黎说,“我怎么就学不会你的恬不知耻呢?”
“你侮辱我的时候可以更放开一些。”
“侮辱?我是在试图理解你。如果我理解了你,然后理解我们家族所有人,我就能搞清楚博尔吉亚家族为什么这么病态又疯狂了。”
“也许吧。”萨依诺觉得自己实在很无奈,“但你还得去北方的卡萨尔帝国一趟,看加西亚会不会把你扔进帝国监狱吃老鼠;再去南方的诺依恩要塞一趟,看老塞恩会不会让你在刀锋山上变成野兽的屎尿,然后你才能说你理解了博尔吉亚家族。”
“你不如直接找只活老鼠来吧,萨依诺叔叔,”依丝黎用甜甜的话音说,“我可以就这么看着它啃我的断肢,把它们变成老鼠屎,然后当着你的面把老鼠活吞下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把我抱得更久一些
“这句话,可不是我们家族每个成员都敢说的。”萨依诺来了兴致,“我的长姐、长兄还有我,我们是老家伙最初的三个孩子。在他出走诺依恩的流亡期间,我们陪他经历
了一切困苦和考验,但很可惜,老家伙后来的孩子全都是在宫廷长大的蠢货,没有任何一个值得关注。”他说着露出柔和的笑容,“而你除外。”
依丝黎也笑了,“你可真是太风趣了,萨依诺叔叔。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带了场路,四肢就少了个三个,既可悲,又无能。我现在是个连杀人都没杀成功的杀人犯,你都想象不了又坏又没用是多让人骄傲。”
萨依诺吃了一惊,他预设的结果出了点问题,可能还不是一点问题。
“你是说你失败了?”
“你难道还以为我成功了?”依丝黎诧异地打量着他,“我要是告诉你,萨加洛斯的修士带来了熔炉之眼,强行撬开了他的梦境,却发现梦的主人不是他,是帝国宫廷的大宗师呢?”
“这事变得有点复杂了,塞萨尔和第三公主阿尔蒂尼雅的关系也得再做评估。”萨依诺沉吟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这么说来,接下来的会议里,还是会有一个完好无损的塞萨尔在场?”
“塞萨尔逃出了梦境,跑去了荒原,没人来得及阻止,就这么简单。”她说,“想在另一个层面解决他的人得在荒原里追逐他,抓住他。他们会追他很久很久,也许一直到他销声匿迹为止吧。”
“他们哪来的这么大的恨意?”
“不,这不是恨意,真的。”依丝黎微笑着说,“我渺小的恨意在这场决定性的战争中根本微不足道。神殿希望的改变和升格,还有塞萨尔阻挡在这条路上的行为,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
说来很微妙,狗子仰身躺在床边,下颌在他指尖往上仰起,头则往下低垂,颈子和嘴唇恰好位于一条略微上挑的弧线上。
他实在没法不产生心思。
塞萨尔没怎么用力,只是往前倾身,就沿着那条蛇鳞闪闪发光的小蛇挤了进去,先是擦过她的柔唇,接着在蛇身卷缠下送入她咽喉深处。他能清楚看到她白皙的颈子鼓起一大块,就像条蛇在吞食比自己更大的猎物。
换成过去,他可不敢随意触碰无貌者,诺依恩那次几乎让他虚脱当场,后来他都和她保持一定距离。不过,随着道途的印记逐渐加深,他的感官欲望和渴求迅速攀升,对于精神迷醉的耐性,也不像往日那般不堪了。
狗子像条蛇一样将猎物整个吞下,含在自己口中。粉红色的蛇身湿润滑腻,从头到尾纠缠着它来回卷动,时而收紧,时而放松,柔软的蛇鳞摩擦着它的身躯,分叉的蛇头挑弄着它的头部,不时就传来一阵持续不断的轻吮。她这吮吸不是人能做到的,轻得像是潮湿的暖风在吹,却能从开口向内深入,一直延伸至他下腹最深处,让他又是发痒,又是酥麻,按耐不住地感到一阵晕眩。
很明显,在无貌者身上,他依然缺乏自行抑制感官欲望的能力。她的鼻尖娇嫩柔软,不时挺起往他身下一蹭,一边嗅着他的气息,一边用挑弄让他的肌肉绷得越紧。她的喉咙毫无疑问和手指一样灵活,鼓起的颈子在肉眼可见的蠕动,喉头紧密地裹着它挤压、吞咽,强烈的压迫感弄得他心跳都在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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