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常马
情——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觉得坐在这个会议室的人是只有几岁才会关注这个?五岁?还是三岁?”
年轻骑士踏步冲了过来,不出他所料,容易激
怒的人大部分情况下都没什么好怕,虽然也很适合放出来咬人就是。塞萨尔伸手拨开基尔德的拳头,另一只手抚过他的胸甲找到他束起军装外套的腰带,一把抓住。他一手拿住他后颈,一手拿住他腰带,借着惯性把他从半空中抛了出去,砸到墙角落,好似丢出一个顽皮过头的小孩。
后者发狂了,脸色也彻底红透了,大叫着从墙角站起,摸索腰带,想要寻找他在进入会议室前就已经交出去的佩剑。
维拉尔伯爵终于开始摇头,对着基尔德摆了摆手,“看在赫尔加斯特的份上,把你们俩的弟弟架出去,别让他再给我丢脸了。”塞萨尔侧目看到两个一言不发的军官迅速靠近,一边一人架住了面色通红的基尔德。年轻的骑士拼命挣扎,灰头土脸,但无论如何都对抗不过他那两个高大的兄长,被强行架着走出了会议室。
这老东西儿子可真多,塞萨尔想,难怪会把其中一个放出来咬人。要是表现出一丁点儿和基尔德平等对话的想法,接下来他和维拉尔的对话就会自然落入下风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塞萨尔叔叔
维拉尔目视自己的儿子基尔德离开会议室,始终一言不发,事了之后,他才忽然叹了口气,“我已经知道这位年轻人的想法了,伊赛特,现在说说你的看法吧。”
“作为指挥官,我的塞萨尔叔叔确实不容小觑,但这支雇佣兵军队本身还需历练。”塞萨尔闻言看向会议室入口,只见一名年轻男子正缓步走入,黑发蓝眼,身着宫廷华服,尽管他的打扮优雅惬意,眉宇间却带着老塞恩狠厉的痕迹。“多米尼会为正面战场提供充足的支援,不过,部分偏僻区域难免会有疏漏,比方说如今防备空虚的北方要塞。”来人说道。
塞萨尔听人说博尔吉亚家族虽成员众多,却大多不值一提,不过,能派到多米尼的,显然不会是那些不值一提的家族成员。他这个侄子提到了他无法回避的事情,——那支雇佣兵军队本身。尽管手握火枪、背靠火炮的杂牌雇佣军已经有了对抗骑兵军团的本钱,但奥利丹境内的雇佣兵不比卡萨尔帝国境内的专业雇佣军团,综合素质还是太逊色了。
利用这点做文章,其实不需要侮辱他的名声,也不需要把雇佣兵过份贬低成流民。人们只需指出事实,借由事实对他做出看似合理的安排,许多希望自然能顺利达成。
“幸会,伊赛特。”塞萨尔说,“你是在指责维拉尔将军的决定吗?”
对方朝他弯腰致意,说:“并非如此,我只是陈述事实。为了挽救王国于倾颓,人们有时候不得不忍痛放弃一些东西。但有放弃,就有弥补的法子。”
“你想让奥利丹各支军队按你的想法各司其职?”
“我可没那么冒犯,叔叔。”伊赛特说,“我只是就我自己的方式和维拉尔将军做了些商讨,现在我希望进一步给出建议。要说去做力所能及的支援呢,在主力军队决定了主要战场以后,其它军队,可就得弥补边缘战场的缺失了。”
塞萨尔稍稍皱眉,“你说是维拉尔将军的缺失,其实就是他本该卫戍的北方要塞?”
“这话确实......不太光彩。但现实就是如此,现如今,奥利丹的王国骑士团驻扎在北方必定是大材小用,因此,你们需要一支更合适的军队去守住边塞。”
“你想让我守什么呢?”
“逃亡者,难民,还有一些流亡的野兽人。”伊赛特笑得很灿烂,“并不值一提,但总归需要人去守着,包括安排逃亡者和难民的去向,也包括剿灭流亡的野兽人群落。”
“这确实是我的疏忽,”维拉尔伯爵喃喃地说,“我对此深感惭愧。”
塞萨尔想起了荒原中遇到的座狼人群落,它们似乎提到自己的族群在南下寻找启示。这事很重要。“你能告诉你在北方要塞放了多少守军吗,维拉尔将军?”他问道,“倘若我真要去北方接手这个烂摊子,在我就位以前,他们又会放进来多少不该放进来的孽怪或是流亡匪徒?”
维拉尔有所犹疑,没有答话。从他的态度,塞萨尔觉得他很可能知道些什么,情报要么来自帝国,要么来自伊赛特。
“还有个问题,”塞萨尔继续说,“这期间出现的意外该由谁来负责?你能准确回应我,接下来的事情我们才有的谈。”
其实对他来说,部分野兽人群落说不定比人类和神殿更好应付。就算另一部分野兽人群落怀着强烈的恶意,完全无法交流,他至少也能知会座狼人族群,甚至是那群残忍的妖精,从它们那儿找出应对的法子。
伊赛特沉吟半晌。“既然你有协助维拉尔将军的意愿,
事情确实会好办很多。这位尊敬的老将军已经为王国孤注一掷。你会在他尽力剿灭叛乱贵族时弥补他的遗憾吗?”
“也许吧,但我要的不是这个。”塞萨尔
道。
“你想要什么?”
“弗米尔总督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一次。”意思很明显,他要确保自己拥有绝对的自主权,不得有任何可能存在的叛徒扰乱他的决策,或是拖他的后腿。
“北方可以由你全权负责,驻守的军队随你征调,城内的物资也随你使用。”维拉尔忽然开口,“如果你确实希望弥补北方的缺口,这次由乌比诺决定的军需物资分配,我也可以做主出让很大一部分。”
维拉尔伯爵究竟是忽然良心发现,还是要给他多筹备些陪葬品,让他死得稍微好看点,塞萨尔也说不准。不过,都无所谓,拿到初期急需的军需物资才是他最关注的事情。卫戍北方看起来会有很大问题,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比各神殿的对抗和贵族们筹备了不知多少年的主战军队威胁更大。
在战争前期避开惨烈的主战场,避开可能存在的内部权力斗争,由他全权决定北方的卫戍方式,这几个条件加起来,足以让他接下此事了。
说到底,他在这世界的第一场仗就是守城战,这支雇佣军要是能从守城开始历练,也绝对比先在主战场和贵族们的主战军队硬碰硬好。
真要是出了麻烦的情况,他完全可以靠着这个全权负责扩张冈萨雷斯总督的驻守范围,往北一直连结到北方要塞,拉出一条更长的补给线,建出更大规模的后勤,并征召更大范围的地方农民和城镇居民。
塞萨尔打量着他们,“我可以填补北方的空缺,但在我抵达之前扩散到奥利丹境内的麻烦,恐怕得由您来承担了,维拉尔将军。也不是说承担,只是我不想在卫戍北方时还要顾及一些和我无关的疏漏,谁来处理,其实无所谓。”
“您不需要操心其它地方,塞萨尔叔叔。”伊赛特大摇大摆地落座会议室,“不是还有我们吗?自从北方战事暂缓以来,多米尼有很多身经百战的士兵从卡萨尔帝国回来,一些无关痛痒的疏漏不足为惧。您只要守好您的冈萨雷斯,再守好北方的要塞,其它事情都不是您的职责。”
“如果当真如此,我自然会赞同此事。”塞萨尔说。
“很好,”维拉尔对结果很满意,也表示了赞同,“如果你这么说,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文书我会亲笔写给你,北方如有不服从军令者,无论和我关系几何,你都可以随意处置。”
第一百七十章 三个人的一天
......
“虽然已经没必要了。”塞萨尔坐在戴安娜床边,伸手抚过菲尔丝的几缕发丝。她在做无意识的冥想,按戴安娜的话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维系她的存在。“但我还是想带她去趟依翠丝。”他说,“不管怎么说.......我最开始的承诺就是带她去依翠丝。”
戴安娜书桌的长椅上翻阅密文手稿,闻言侧目过来。“你给孤独无依的女孩做实现不了的承诺是很有一手。”她说,“我觉得也许不分性别,你骗男孩也会一样高明。引诱一个莽撞的骑士失态发怒和要他为你宣誓忠诚,这两件事,有时候只差一线之隔。”
塞萨尔耸耸肩,“那时候我们还没陷身进去。”他说,“当时,我们虽然待在下城区的贫民窟里,和臭虫还有脏污为伴,但我觉得,我们俩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生活只隔着一堵城墙。后来我们出了城墙,还有了这样的权势和名声,隔着的却远远不只是一堵城墙了。”
“你拿得太快太多了,”她说,“很多东西来不及消化,就会沉在肚子里,害得你走不动路。”
“你说得倒是轻松,”塞萨尔抱怨道,“但我仔细一想,你其实没立场评价我。我和你根本是反着来的,如果有个面包店开在街上,你就是把多出来的面包扔掉的店主,而我是在地上捡面包吃的流浪汉。困扰你的是权力和地位太多,不合你的意,你得挑挑拣拣,找出哪些合你的意,困扰我的却是它们根本不够。”
“好吧,你说的对,先是祭祀品,然后是下城区贫民、偷鱼的窃贼、几个铜子卖出去的奴隶,接着摇身一变,和一个根本没孩子的老贵族成了子虚乌有的血亲,真是传奇的一年。”戴安娜说着叹口气,“你干嘛把这些事说这么清楚?”
“这么多事全都加起来,也抵不过阿纳力克一个称呼。”他说,“我不觉得它们有什么可隐瞒的,得到总督的职位和军权之后,这些事情也不再重要,至少不必对任何人都坚持。在外斟酌自己的措辞和一举一动也就罢了,在这种时候都要费时费力,谨慎措辞,坚持一个子虚乌有的贵族身份,这有什么意义?你不觉得人们总是需要一个场所,可以成为我自己而不是他人希望的我自己吗?”
戴安娜
一时凝噎,“你可真是个......我真不好描述。”
“如果你会描述,我就不会这么说了。”塞萨尔回说道,“那你又在想什么,戴安娜?又
是参与世俗的政治事务,又是把人们不希望任何人隐瞒的受诅之事全都隐瞒下去,自己一个人私自做研究。”
“也没什么。”戴安娜看着她手中的密文手稿,“如果我的学派一代代筛选和预言,是为了造就一个能够穿透真理的灵魂。那我想做的,首先是让一切都围绕我发生,一切价值也都由我来判断。”
“我听明白了,你想当世界的中心,让其他人都围着你转?”
“谈不上,”她提笔记录密文手稿的近期变化,“我只是不想被人拿在手里,充当他们书写自己生命的工具。如果你理解我在说什么,你就别再骗我认你当老师了。以往我在学派叫人老师,也不过是小孩子长大的必经之途,后来就再也没有过。这个称呼呢......”
“带着地位差别,所以不合你的意?”塞萨尔笑出了声,“看来不是谁有资格给你当老师的问题,是你只愿意当别人的老师,而不是认别人当你老师的问题。简单地说,就是只许别人仰视你,不许你仰视别人?”
“你可真会掐头去尾。”戴安娜说,“我只要懂得观察和思考就行了。你以为我每天都在忙什么?闲坐着梳头发吗?”
“哪怕你认阿雅给你当几年军事指挥的老师呢?”
戴安娜朝他斜睨过来,“眼界不是认人当老师就能学来的。如果我的判断还不够准确,那就是我观察的还不够多,思考也不够全面。”她说着摇摇头,“大部分人认人当老师,也不过是跟着他们读一些书,学一些死板的手艺罢了。我想了解知识的时候,我可以越过这个渠道自己着手去做,倒不如说,这样效率反而更高。”她很随意地补充说。
“你一刀把老师这个称呼附加的一切价值全都切除了,只剩下一个获取知识的渠道,你还说我掐头去尾?你到底思考了个什么?”
戴安娜转头盯着塞萨尔,这回她完全从密文手稿上移开了视线,“为什么我不能?”她反问说,“你自己把贵族的身份当成渠道,用完即弃,却问我这个问题?我可还没问你呢,塞萨尔,贵族的身份,老师的身份,它们本质区别在哪?你是觉得小型的社会关系比更大层面的社会关系更有价值吗,嗯?”
毫无结果的争吵持续了很长时间,最终戴安娜说不动了,开始按着颈子舒缓呼吸,塞萨尔也说不动了。他想找菲尔丝舒缓情绪,却在她刺一样的目光下挪开了手,因为她要求他不得扰乱他人冥想,不得做出比抚摸几缕发丝更进一步的接触。
“你给人当老师一定是最恶劣的那种。”塞萨尔靠到床头,摊开一只手,用力挥了下,“别人稍微逾规越矩一点就要挨你的训斥和管教,这事不能做,那事也不能做。”
“你不如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想想我为什么在这儿勒令你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吧。”戴安娜说。她说着翻开她的密文手稿,从最底下取出一张纸卷,起身过来,弯腰摆到自己卧室的床上。纸卷本身看着并不出奇,但纸卷中心刻着一处繁复的图画,塞萨尔完全看不懂它有何含义。
“这什么?”他发问道。
“卡斯塔里。”戴安娜说,“库纳人高等祭司的对弈游戏。你要是认为自己有智慧,就用这个来跟我解决谁说服谁的问题。”
“我没听懂你想对弈什么,这上面就一个莫名其妙的图画,也没见有什么棋子。”
“你待会就知道有什么棋子了。”她说,“这张纸就是从那个时代流传至今的棋盘,这个莫名其妙的图画,就是你只听过却从来没见过的神文拓印。”
塞萨尔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要作为初学者跟一个精通此道的法师对弈他们的游戏,但是,这东西确实很匪夷所思。
如戴安娜所说,卡斯塔里说是对弈,却找不到固定的棋子,是因为它对弈的规则和寻常棋类无关,是一种围绕着神文高度发展的秘密语言体系,就像密文和真知,但是远比它们古老。卡斯塔里的对弈综合了多种知识,试图通过对弈表达一切,并试图在所有知识体系之间建立环环相扣的因果关系。
这话听着像是痴人说梦,但围绕着所谓的神文拓印,有些近乎于痴人说梦的臆想就一下子变成了真实。甚至是触手可及的真实。
借由第三视野,塞萨尔看到戴安娜的整个卧室都以神文为基底发生了变化。她的卧室从一个世俗建筑的内部,变成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复杂机械结构,精细程度几乎可以无限细分,至少以他的感官能力看不到尽头。
这就好似一架以世界为骨架建筑出的钢琴,各种琴键和踏板的不同形状千变万化,数目也多到可以无限细分。每一种长短不同的音
符组合,都可以用于表达一种知识和语义。
戴安娜说,卡斯塔里对弈的第一步是确定规则,不然其中音符组合之多,会多到两个人在全不相干的知
识体系中互相自言自语。她选取了一部分琴键和踏板,说这是卡斯塔里最经典的起手,他们的对弈要围绕着它们开始。但和正常棋类不同的是,这些琴键和踏板随时可以替换和增减,包括棋盘也可以无限延伸。
对弈中没有固定的规则可言,因为每次琴键和踏板的更替都会改变规则本身,甚至是彻底颠覆先前的框架。所谓的起手,其实也只是一个出发点而已。
塞萨尔觉得这玩意已经复杂到了荒唐的地步,连入门都要以第三视野为基础,用世俗中人的视角来看,想必就是两个患了癔症的疯子在对着一张白纸手舞足蹈。
然而戴安娜对世俗中人并不在意,她反复对塞萨尔强调卡斯塔里的意义,并声称这种对弈不是下棋,是一种对于对弈双方的思想脉络、性格、情绪以及知识体系的真实展现。如果两个人用世俗语言争吵无法得到结果,那么他们换成卡斯塔里就一定能分出高下。事实上,她说,任何对弈者使用任何起手,哪怕是对弈一千次,都不会呈现出两盘完全相同的对弈,因为,人在这一刻总是和前一刻的自己不同。
对弈的过程很漫长,时间逐渐从清晨来到午后,塞萨尔觉得自己正被迫暴露他性格中最糟糕的一面。他盯着已经绕场两周的琴键,试图想明白自己究竟差了什么,他想了想,没想明白,于是他投下棋子,把整个棋盘再次延伸到更远方。
平面环形变成了立体结构。
戴安娜盯着棋盘眉头直皱,“你为什么总在自己要输的时候改变整个规则,弄的我们得屡次从头再来?”
“是你说我能这么干的。而且你当时还嘲笑我真不经打。”塞萨尔模仿戴安娜的姿态叹了口气,还朝她抬起下巴,“真不经打啊,塞萨尔。”
她瞪了过来,“我这么说,是为了让你输的不那么惨。”
“不,你这么说,是为了待会儿我输了,你能嘲笑我嘲笑的更彻底。”
“你这个人真是烂透了。”
“你这个人和这个游戏都烂透了。”
“是你太计较胜负,怎么都不肯认输,才让我们的游戏体验这么......”戴安娜说着叹口气,“算了,也不差,总有法子找到契机从头开始,其实也是种卓越的能力。但这场卡斯塔里对弈实在太长了,你是想下到明年去吗?”
“我还是初学者,”塞萨尔若无其事地说,“但我猜,要是我把这一局卡斯塔里下到明年,我就不是初学者了。到那时候,你就知道自己快输的时候会不会像我一样耍无赖了。”
他扫视卡斯塔里棋盘,发现他前一步的决策有所偏差,于是伸手去碰那枚刚下好不久的棋子。他刚把手指按上去,她的手就碰触了他的手,把他这只手毫不客气地扫到一边。一双柔荑白净纤巧,只是态度不怎么友好。“你要是悔棋,”戴安娜说,“这场卡斯塔里就得下到下辈子了。”
“你说我是初学者可以让我悔棋的。”
“你现在不是了。别的不说,你在有技巧的耍无赖上的水平,已经显得我那几个老师都是平庸之辈了。”
“也许是他们拉不下脸。”塞萨尔说。
“也不尽然。”戴安娜说,“单就对弈来说,想方设法堵死你的去路,已经给了我许多不同的思考。我很愿意继续这一局卡斯塔里,这一上午的对弈,也比和一千个平庸之人的交流都更值得。不过,我还是得请你多做点逃离以外的考虑。另外.......你醒了?”
“我睁不开眼睛了,头好晕......”菲尔丝抱怨道,“你们俩为什么要摆这么多第三视野里的怪东西?”
塞萨尔转过身去,看见菲尔丝一副意识不清的模样蜷成了一团——她最近白天也都不怎么清醒。他把她抱了过来,放到膝上,用食指揉弄她的眼角,然后在她的嘀嘀咕咕中吻她的眼睛,伸出舌尖,把她睡眼惺忪的眼皮舔开。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塞萨尔?”戴安娜忽然开口。
塞萨尔抬起头。“什么?”
“她在别人睡着的时候舔别人的眼睛是你教的?”她问道。
“怎么会?”他反驳说,“是菲尔丝夜里不睡觉,然后在每天早上这么揉我的眼角、舔我的眼睛,把我从梦里惊醒。我猜她可能是最近不太清醒,没弄清楚你是谁,只觉得你莫名很亲近就这么做了,——先祖对后人表现出一点亲近很奇怪吗?”
“你们俩不是都说这样也不错吗?”菲尔丝咕哝道。
“你是我的先......”戴安娜竟一时失语,“我希望我能这么想,但这是个......你们是否知道菲瑞尔丝一
生都未曾......”
“那就是不错了。”塞萨尔断言说,然后继续用手指揉菲尔丝睡眼惺忪的眼角,低头吻她的肩头,“你看她也没什么意见,就是问问而已。”他说着抬头看戴安娜,“
你都说人在这一刻总是和前一刻的自己不同了,何必还惦记着大菲瑞尔丝不放?”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将熄未熄之火
“我们要去的地方。”菲尔丝说,“我们会待很久,或者说住下来吗?我的意思是找一处可以当试验场的地方。”
住下来,的确该住下来了。菲尔丝这个状况,常年漂泊在外不是个好法子,确实该有一个类似于诺伊恩地下城堡的试验场。
塞萨尔斟酌起来,“古拉尔要塞北至卡萨尔帝国,南至奥利丹,是比冈萨雷斯的战略意义更高。虽然不是个久住的好地方,但只是对世俗。我们要想以后往北方迁移,占据围绕要塞的整个区域也很重要。我觉得那边可以当成一个长久的重要据点,冈萨雷斯当作后勤供给点更合适。”
戴安娜对他很刻意的演说啧了一声,“试验场我是能布置,”她说,“不过我得提醒你,那座要塞靠近的不止是和南方有盟约的南部卡萨尔帝国,还有西南部的另一部分。”
“西南部?”塞萨尔问。
他对卡萨尔帝国分裂出的各个疆域不甚了解,只知道在老皇帝死后,就有多个派系手握多个皇子皇女自称正统,如今更是早已改称皇帝。在各位傀儡皇帝被迫联姻的多年以后,各个分裂帝国已经开始培育下一代的皇子皇女了,阿尔蒂尼雅就是其中典型。
戴安娜在第三视野里摊开一张现实并不存在的地图,塞萨尔凑近了一看,发现它几乎不能称为地图,而是一个微缩的世界了。
这副地图,不仅是一个古老法术学派对于土地构造、河水流向和群山屏障的研究成果,也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立体结构艺术品,一张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高空鸟瞰图。他能看到内陆海是深蓝色,河流是流动的浅蓝色,高山是褐色的凸起,城市是灰色的区块,各种细节都描绘的完美无暇。
虽然过于偏远的地区缺少具体描绘,但大部分核心地带都能看得很清楚,从这个位置看去,就像在高空俯瞰遥远的地面。没过多久,塞萨尔就找到了冈萨雷斯,发现了他们行军途中经过的森林和山地,也看到了冈萨雷斯堡垒背靠的群山和城门口的溪谷。在冈萨雷斯往西北部去,沿着瓦拉山脉一路前进,就能抵达古拉尔要塞坐落的北部边境。
戴安娜指向古拉尔要塞,先往北划出一片区域,“南部卡萨尔帝国由过去的帝国宰相掌权,对通商和盟约的态度都很开放。”接着她从要塞以北的区域往西划,“在这片区域的西部,是另一部分卡萨尔帝国的疆域,毗邻无尽草原,由帝国的戍边将军掌权。那儿是个军权至上的地方,那位将军的家族也是帝国著名的军事贵族家系,和萨苏莱人对抗了近千年。”
这张战略地图拿给任何一个国王或皇帝都能得到重赏,可惜对本源学会毫无意义,戴安娜也并不在乎。
她继续往西划,一直划到庇护深渊以北的浅绿色区域,“多年以来,维拉尔伯爵未见战果,一直和他们维持僵局,这也是宰相比起奥利丹更待见多米尼的理由。阿尔蒂尼雅说,宰相把西南部植被茂盛的大草原看成是美味佳肴,一直幻想把它弄到手,大量放牧和繁育战马,但他们多次进军都从未成功过。至于那位将军,我这边没有具体情报,只知道他们和古拉尔要塞距离很近,是个不小的威胁。这区域理论上是由奥利丹和南部卡萨尔帝国共同防御的。”
“威胁就威胁吧。”塞萨尔说,“不管怎么说,古拉尔要塞也是我们以后的必经之途,趁早对要塞做修缮和增补,就能减少今后这条路线忽然出意外的风险。将来即使去了帝国疆域,我们不还是要靠奥利丹的补给路线吗?”
菲尔丝盯着地图,“试验场不止是住所,也能筹备战争用的大型法术吧?像是毒疫、腐败、枯萎、伤蚀,各种材料做进一步处理会变得很不稳定,这时候,试验场就可以当一个确保储存环境的场所。只要有常备存储的不稳定介质,按需制造战争法术的材料就很简单。又快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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