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常马
“你挪动两条腿的时候看着就像丢了拐杖的老奶奶,戴安娜。”
“你这比喻可真......”她稍稍咋舌,“那就背着吧,塞萨尔。想象你是一匹年迈体衰的老驮马,脚步不需要快,但一定要足够稳当。”
“行,”塞萨尔俯下身,往背后伸手,托住她的两条腿,“老驮马驼个走不动路的老奶奶,也没什么不合适,我刚好会干这个。”
“你应该出言反驳的。”戴安娜蹙眉说。
塞萨尔侧过脸去,“我知道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变老了。”他说,“但是,我们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我希望自己至少会记得梦是什么。”
她只睁着一只眼睛,“是不切实际的戏剧表演,哄小孩的把戏,还有世人庸常的臆想。”
“当然啦,”塞萨尔说,他不想在这事上和她争辩,“你是思想最不庸常的公爵府大小姐和叶斯特伦学派的继承人,每次我这个世俗中人想靠近你的时候,你就拿一把剑挡开我,告送我说,我要用精美绝伦的技法克服钢剑的阻拦才能走出这一步。”
“所以你要等我落难了,把剑也丢了,然后再来找我的麻烦?“
“不,是你握着剑柄,那我就握住剑尖。只要我握的比你更紧,我就能把它拿走扔掉,还能用我手上割开的血你也染的一片鲜红。”
戴安娜叹口气,带着丝无言抱住他的
脖子。塞萨尔看她不吭声,于是侧过脸去用鼻尖轻触她娇俏的鼻尖,感觉她呵出的气息,注视她泛起丝丝波澜的眼眸。不得不说,她美的像是梦幻,靠的越近就越容易神迷,想记住并占有她表现出的每一种情绪。
“先带我去水缸那边,”戴安娜轻声说,“现在就出发,少说多做。”
......
塞萨尔支起身来,看着窗外一片黑暗,不禁有些发愣,随即意识到是雨太大了。此时确实是清晨,灰黑色的幕帘遮蔽了世界,自然也就遮蔽了古拉尔要塞的建筑,遮蔽了白昼和黑夜的分别。虽然雨很大,敲在窗台像钉子在砸一样,但闷热的气候稍有缓解,还是让他舒服了不少。
远处的雷声沉闷而庄严,白色的闪电划破天空,瞬息间从黑暗中显现出城墙的轮廓,然后这一切又淹没在黑暗中。有了预先准备,进驻古拉尔要塞确实很顺利,和他最近待在冈萨雷斯的感受并无太大区别。但这里将要到来的磨难远比冈萨雷斯更多,一个不慎,别说带着人逃亡出海,连保不保的住自己的灵魂都难说。
“建筑师的结论怎么样?”塞萨尔边穿衣服边对黑暗中的无貌者发问,“把要塞按我给大致蓝图修缮成更完善的棱堡,需要和人力和经费还够吗?”
“人力和经费是够了,不过时间可不一定够哦?战事要不了多久就会来了。”狗子说。
“我在试着延缓战事,”塞萨尔说,“能延缓多久延缓多久,要是能让那两边发生损耗就更好了。”
“那这可就是您的事情了,主人。”狗子说,“趁着现在还很黑,您要去看看我记下来的一些密探吗?大多都是本地驻军受了收买,但有些不完全是人。”
“最近不完全是人的家伙真是越来越多了......”塞萨尔摇摇头,而且几乎都想要他的命,“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可以猜猜他们的来历了,——究竟是宰相的人,是克利法斯将军的人,还是王后和我的好侄女伊丝黎的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 流浪骑士莱戈修斯
“你的抉择可真让人玩味。”
这话不是无貌者说的,塞萨尔闻言愣了个神,才看到苍白月色突然浮现,就烙印在卧室一侧的阴影中。莱戈修斯来的很突然,虽然它前所未有的一身着黑,翅膀也消失不见,不仅话音带着波澜不惊的气质,连面孔都惟妙惟肖,但是,它隐约带着光华的外皮还是剥去了它的伪装。
塞萨尔刚在荒原的废墟见过白魇泛着光华的雕塑,因此,他一见到它们特殊的外皮,再结合它装扮成人类的面具,他立刻认出了这只很特殊的白魇。
“真不错,”莱戈修斯说,“看来你认出我了,塞萨尔。这很难得,也许我在白天来会更好一些?”
“你什么时候来我都能认出来。”塞萨尔说,“你的眼睛和瞎子的假眼一样空洞,瞳孔连焦距都没有,而且除了你,还有谁会忽然浮现在我卧室里?我不知道你来古拉尔要塞是想怎样,但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莱戈修斯。”
“我只是过来看看事态发展,塞萨尔,你无须紧张。”
“无须紧张?我好端端睡在要塞的卧室里,还嘱托法师给我准备了一大堆揭示术防备间谍密探,结果我一醒来,你就在旁边等着。你跟我说无须紧张?”
“你的无貌者已经在你枕边和我对视了半个多钟头,但我于你毫无恶意,它的举动无疑证明了这点。”
“你可真贴心。”塞萨尔说,“你能把你僵硬的人脸面具摘了吗?这玩意比你的真容还恐怖。”
“大部分人都分不出区别,”莱戈修斯说,“是你太擅长洞察了,塞萨尔。”
“大部分人都分不出区别是什么意思?你用这张人脸面具去行骗了?”
“何来行骗之说?法兰人的宗教把神祇塑造成人像,我为什么不能适应不同的时代,塑造出自己不同的形象呢?毕竟,在库纳人看来完美无瑕的表皮,在这时代已经是恐怖的象征了。”
“这么说,你已经在接受新一轮塑造了。你的神庙都已经没了,你又是从哪来的塑造?那些落入你腹中的受诅灵魂吗?”
“你不必非要加上个受诅的称呼。”莱戈修斯说,随后在它脸上勾勒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他们在我这儿过的比奥利丹绝大多数人都更好。至于新一轮塑造,这很正常,倘若占据世界主体的是野兽人,我也一样会逐渐拥有兽类的毛皮和尖牙利爪。”
“你至少可以转一下你的眼珠。”塞萨尔皱眉说。它的微笑太怪了,就像有手指拉着它的嘴角往两侧牵引一样。
“是吗?”莱戈修斯说,“可我不懂怎么转眼珠,难道你懂得怎么舒张自己表皮外层的空洞吗?就像你没有那片空洞一样,我也不具备你们的感官知觉。无貌者生来就是为了拟态,但我只是戴上一张有许多肌肉纹理的面具,待在它背后调节它的表情特征,仅此而已。况且,在苦难缠身的法兰人眼里,我用这张没有表情的脸反而更能凸显神性。”
“那你去找那些受折磨的法兰人拯救他们吧,别来找我。”
“我确实愿意,但那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它在卧室家具模糊的轮廓之间踱步,外皮上的光华竟然在逐渐收敛,没过多久,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大雨还在黑暗的天幕中倾泻,一刻不停地敲打着要塞的建筑。“塞恩觉得你给他找了些麻烦,于是打发我过来监视你,定期给他一些汇报。”它说。
“监视?汇报?你可以别说的这么直白吗?”
“当时我就很直白地询问你的意见,邀请你来当我们的王,如今我自然也会和你商讨此事,问你可以接受哪种程度的监视和定期汇报。这并不奇怪。”
如此看来,纳乌佐格还是给老伯爵制造了一些麻烦,塞萨尔想,不仅是它本身的麻烦,它和莱戈修斯似乎也有宿怨。许多年来,老塞恩都把孽物当成动物扔在笼子里观赏,如今他终于体会到了它们之间错综复杂的旧怨。他不得不去考虑它们之间微妙的平衡,不得不把其中一些派出去,把另一些留下来。
“我不想一觉醒来看到你站在我床边上。”塞萨尔也很直白地说。
“哦,这你不必担心,塞萨尔,我不会常伴你身侧。我只是四处走走,想起来了就来找你问几句话丢回去而已。”它说得很自在。
“所以你还是会时不时出现。”
“或许吧,”莱戈修斯说,“也许我也不一定会现身,远远看几眼要塞的状况,把我的结论交给他就算了事。”
“我不知道老塞恩还有这么关注我的一天。”
“至少这次,他不得不关注你的动向,”莱戈修斯说,“食尸者大群正在追寻你的踪迹,现在它们不仅是为补充战争的燃料,更是为了抓住你手头的初诞者,让她为它们繁衍出一支可以充当同胞的新族
群。那些血肉傀儡渴望着血食,它们吞下的死者越多,就越能发挥它们战争机械的威力。此外,克利法斯那边已经在调度军队了。趁着萨苏莱人讨论部族变动和新的利益分配,他们会把边防士兵的利刃指向你们。军队将倾巢出动,挤满山峦和道路,为的就是打开他们受困的局面,援助贵族联军一举击溃奥利丹王族,顺带,也把你像车辙下的虫子一样碾过去。”
“这话还真是残酷。”塞萨尔说,“然后呢?”
它的话语玩味起来,“这么说,你希望从我口中问出更多情报了?”
塞萨尔死死盯着它,“情报归情报,但我和王冠无关,莱戈修斯。我当不了你们的新王,你也不是什么王国骑士。”
“我自然不是骑士,”它像人一样端起下颌,用它依然僵硬的假微笑端详着他,“但在我接受库纳人的祭拜以前,我也不是他们受到尊敬的神使和先哲。难道你觉得我会像野兽一样捕猎和撕咬生灵,给他们带来痛苦和折磨吗?不,我只是在安抚这个世界的受难者,让他们自愿接受我的怜悯,仅此而已。顺应时代来看,我未必就不能是奥利丹所谓的骑士。”
“你想扮什么就去扮,你想去当骑士就去当,不要来跟我讨论,我没有扮演舞台剧的爱好。”
“跟你讨论生命经历非常有趣,塞萨尔。”莱戈修斯说,它的态度还是很自在,“也许我确实可以去当个流浪骑士四处伸张正义,你有马匹送给我当情报的回礼吗?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正义,我去拯救四处流亡的苦难者顺带征收点灵魂当利息,我未必就不能像上个时代一样广受传颂。”
“莱戈修斯,你......”塞萨尔差点没忍住想爆粗口,接着他就不想忍了,“你他妈还想广受传颂?”
“难道这事不会发生吗?不,当然会发生。你是异域的灵魂,你没有像法兰人一样从小就倾听白魇的恐怖传说,你的眼光中没有偏见,——你知道我可以做到。毫无疑问,我可以比这个世界的所有骑士都更符合他们对骑士的定义,只要我愿意做,也没有哪个荣誉和戒律我持守不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只听出来你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你只是把它们当成取乐的法子。”他说。
“不,这可不对,塞萨尔。”莱戈修斯朝前弯下腰,对塞萨尔展示它越来越自然的微笑,“对那些确实因我而获救的人,无论我是不是在取乐,我的目的本身都无关紧要。我是否会广受传颂,也只取决于我的事迹,而非我的灵魂和我的心。这个人世间一直在改变,我也一直在追逐它们改变的脚步。思想和行为的交替变化是如此轻而易举,就像一场游戏,你不觉得吗?”
“我不觉得,我活在这里。”
“好吧,”它摇头说,“但你本来可以接受我的邀请,甚至是接受我的臣服。你可以活在一个更高的层面里。你总是有机会接受它。战争的规模和烈度会越来越大,你只要踩错一步,就会失去一切。”
“我还困在诺伊恩贫民窟的时候,我就知道战争的规模会越来越大了,莱戈修斯。少说点空洞的废话和睡前故事,你有什么情报就给我。”
它把腰弯得更低,“你有让我作为一名流浪骑士出发的盔甲、行装和马匹吗?”
“你想要的话,我带你去选。”塞萨尔说。
“那还不错,”莱戈修斯满意点头,“不过我更希望你替我挑选,塞萨尔。等我下次过来的时候,你直接把它们备好,地方也指给我看。”
“然后?”
“克利法斯那边并不会和食尸者的军队相遇,——时机不对,如果你不想先防守了食尸者再去防守克利法斯,你就得考虑利用要塞北方的丛林和山地了。根据地势缓冲和值得双方放缓脚步的资源,你可以影响它们双方的行军轨迹和驻扎时间,引导它们最终相遇。不说是发生大规模遭遇战,至少是能形成僵持的局面。”
“老塞恩很关注这场战争吗?”塞萨尔问道,“这话听着像是军事会议的结果,你只是来跟我传个信。”
“塞恩自然很关注,他正在利用奥利丹的困局赚大钱,你就守在战争最关键的节点上,他怎么会不关注?”
第二百四十章 共浴时间
“更具体的措施呢?”塞萨尔追问说。
“哪来的更具体的措施呢?”莱戈修斯反问他,“我不是军事家,他们没讨论出的事情,你问我也毫无意义。况且,你自己身边不是有军事家吗?既然你想要活在这里,那你就按你的步调去走吧。”
“你可真会说废话,莱戈修斯,你给我倒了一箩筐的垃圾,到最后也什么具体的内容都没有。”
“好吧,”它说,“你可真会提要求,塞萨尔。那这样吧,过些天你在床头放一张地图,我会把它拿走,带着它四处看看。等它再次出现在你床头枕边,地图上就会有食尸者和克利法斯的行军路线了。”
塞萨尔还想再提要求,但莱戈修斯已经消失了,黑暗的卧室中一片沉寂,只有大雨还在声势磅礴地敲打着建筑。
......
戴安娜正倚坐在木头浴盆里,浸泡在泛着幽幽蓝色的温热药水中,脑袋后面枕着一卷毛巾。她看起来还是很虚弱,呼吸也很浅,脸颊因为水温泛着红晕,目光也有些朦朦胧胧。她不时伸手拨弄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嘴里也在发出听不清的低声呢喃。看到塞萨尔在她旁边弯腰端详自己,她不禁瞪了他一眼。
塞萨尔直起身来,环顾还没完全搭好的试验场,发现菲尔丝提着一桶水走了进来。她不止是打了水来加热,还备好了大量药用植物,甚至折了一截开着花的花枝,就别在浴盆旁的瓶子里,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菲尔丝看到他在这,立刻把桶挂到他手上,先研磨了一会儿药用植物,按比例在水桶中稀释,然后嘱咐他把这桶水缓缓倒入戴安娜的浴盆中。
塞萨尔目视菲尔丝一路小跑出去,看起来她还有东西要准备。“我真不知道她这么会照顾人。”他提着桶挪到浴盆旁边,开始倾倒药水,“我来之前还以为你们已经乱成一片了。”
“她又不是不会独立生活,是你照顾她照顾的太过了。”戴安娜说。
“是吗?”
“刚到狗坑的时候,不就是她在帮忙照顾你?你只是没意识到,但菲尔丝说当时的事情历历在目,她都一直记着。”
浴盆里蓝幽幽的色彩越发瑰丽了,看着就像是夜晚的大海一样,还映着些许星光。塞萨尔把空水桶放下,看到戴安娜从一侧的小圆桌拿起一瓶药剂,先轻抿了一口,然后就眉头直蹙。过了好半晌,她才缓过气开始喝下一口。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她讲过,”戴安娜说,“在你还没来的时候,她经常会逛各种店铺,但她不是喜欢逛。她只是知道自己不善言辞也不善交际,想给她去依翠丝买材料做事前的练习。她拿着老伯爵给她的钱一点点积攒,手里有一堆想买的东西列成了一个很长的单子。她经常一遍又一遍检查单子上的东西,问别人依翠丝哪里的店铺比较物美价廉,哪里又会很昂贵。”
“听起来已经演练不了了。”
“别说是演练了......”戴安娜又抿了一小口药剂,“从人逐渐变成不会被人察觉的鬼魂,对她来说是个不可抵抗的过程。况且,她都不是鬼魂,是残忆。前些天我去要塞里的随军营地走了走,想去独眼名下的商贩那儿弄点药物。她也在附近,她找了个小物件想要付钱买,但她拿出来的东西不是钱,是一团虚实不定的残忆,而她递出去的手也根本没人看得见。到最后,是我买下了那东西。”
“她不想直接拿吗?”
“我觉得......她没有完全接受现状,她总是想像其他人一样拿钱买东西,只是她很少把心底里的情绪表现出来罢了。”
一时间他们都沉默不语,只是分别在药浴盆和椅子上静坐着。花枝散出的香气依旧芬芳怡人,过了不久,菲尔丝又提着一桶水踱步过来挂到他手上,研磨和调配起了另一种药用植物。
等浴盆里的水终于没过戴安娜的肩头时,菲尔丝说现在可以了。“我记得是这个配比。”她自言自语说,“既可以治愈创伤,也可以舒缓精神,可惜要的东西很珍贵,只能给我们自己用。”
“那你也进去怎样?”塞萨尔侧过身去,把胳膊架在椅背上,“我觉得药浴的木盆多放一个人也绰绰有余,浸泡身体用的药物也不会因为多一个人就稀释。”
“这是给伤患准备的医治措施!”菲尔丝举起她白嫩的小手,对他比出一只手宽的距离,“如果我也进去了,岂不是没有医治的严肃意义了?”
“说实话,我只是暂时受伤需要修养,你一直都需要修养,菲妮。”戴安娜说。
“你们昨晚找到的无主灵魂特别多,我现在精神很亢奋,不需要修养。”菲尔丝说。
“那是食尸者的战争傀儡带着它们满腹的死灵和血肉遗骸死在荒原里了,靠着它们解体
四散才产生了大量养料。”戴安娜说,“这种事情很难遇到。你的本质决定了你会一直持续消散,像往下流泻的水一样越落越低,接受多少养料都不嫌多。”
“我倒觉得不必总这么忧虑。”塞萨尔说,“都在城堡隔绝内外的地下室搭起这么个试验场了,那我想,待在这里就不需要关心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需要为将来或是过去陷入忧虑。就当自己正蜷缩在一个蛋壳里,把整个世界都抛到脑后,忘到一边,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你知道我接下来想做什么吗?”
“什么?”菲尔丝专注地看着他。
“我也想舒缓精神了。”他说,然后看向戴安娜,“你介意吗?”
戴安娜睁大眼睛瞪了他好半晌,最终她还是叹口气,说:“你去坐我对面,脚对着脚。”
塞萨尔解开自己的衣服,伸手挂在椅背上,很自在地抬脚进跨去,靠着木盆缓缓浸入蓝幽幽的温水。菲尔丝趴在木盆边上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歪了下脸,转着她那对幽暗的蓝眼睛若有所思。过了不久,她也在椅背上挂好衣服,步子细碎地走了过来,握着他的手坐在两人中间。
这下确实有些拥挤了。
戴安娜轻挑了下眉毛,继续小口抿她似乎很难喝的药剂,喝到最后,她实在喝不下了,把药剂瓶丢给了菲尔丝。她张开嘴,整张嘴都在冒着幽蓝色的寒霜,几乎渗到了她脸上。
塞萨尔看到菲尔丝一口把剩下的喝了个精光,不禁颇感惊讶。“这什么?”
“用来提高理性的药用植物萃取物,”菲尔丝轻呼了口气,往温暖的水里蜷了点,“可以在我们探索法术引发灵魂错乱的时候维持意识清醒,也能提高思维能力,你要试试吗?说实话这东西和你的道途是相反的,你还是别用的好。”
“你看着也没想给我留吧。”塞萨尔说。
“呃......”
戴安娜见状往前倾身,指指自己抿起来的嘴,又指指他,于是塞萨尔也握着菲尔丝的肩头往前倾身。她握住他的下巴,吻住他的嘴,尚未等他体会嘴唇触感就是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霜从他舌头直冲头顶,迅速扩散到每一寸皮肤,甚至是他的指尖,几乎让他以为自己连鲜血都给冻成了冰。不止是寒凉,还有彻骨的刺痛。
她伸手贴在他胸膛,轻轻一推,他就往后栽了下去。他一边咳嗽,一边感觉寒意还在往头顶冲,整个上半身都沉了下去只有两条腿在水面上挣扎。
等塞萨尔好不容易握住菲尔丝的手,拉着她挣扎起身,戴安娜才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仿佛她证明了他的虚弱和不堪一击一样,“要再来点吗?”
“不要。”塞萨尔说。他抱紧菲尔丝,从她赤裸的肩头长吸了一口暖呼呼的潮气,“我宣布我和法师的路途没有缘分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寒意和暖意
“我知道我该怎么给你分一点了。”菲尔丝忽然开口,用她阴郁的视线叮嘱塞萨尔,“我要特地把它们给你留出来。”
戴安娜掩住嘴唇,轻轻咳嗽了两下。她靠在她背后的毛巾上,不仅摆出虚弱的姿态,还闭上了眼睛,仿佛事情和自己完全无关似的。
“我嘴巴很麻木。”塞萨尔辩解说。他身体中还带着那股子寒意,和药浴的湿热感相互交替,给人的感觉越发难受了。“待会儿我还要去巡视城防。”他思索着借口,“巡视途中,难免要和其他人谈话......”
“那没关系。”她嘀咕着说,“不用嘴巴也可以。反正这药剂不一定要口服。”
因为木盆要容纳他们几个实在很勉强,菲尔丝往这边靠了点,他顿时感觉更挤了。他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几乎没有缝隙,稍微挪动一下都很勉强。她用脑袋顶住他的下巴,手扶着他的肩膀往他这边转,臀部贴着那条萎靡的蛇挤压、摩擦,不多时,就让它亢奋了起来。
蛇头往上攀爬,紧贴着她扭来扭曲的腰弯。蛇身被她压得弯曲,也紧贴着她的大腿滑动,最终滑到她的小腹,蛇头则抵在了她圆润的肚脐上。
菲尔丝挪动好身子,和他相对而坐,这才伸手往下摸索。她先用小手抓住蛇头,拿食指敲了两下,然后握紧了捋到最下方,再捋上来,来回捋动。她的手掌很小,柔软白嫩,尽管握的很勉强,却能让人体会到不止是触觉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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