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虫之语
第115章 影像店
这天又经过宿醉睡醒后的哈尼耶夫刚睁开眼，就有一杯水端到了面前，他喝完以后才睁开眼睛，本以为是母亲，却看到了塔季扬娜明艳的笑脸。
“你来了？”
“我今天没课，专门来找你玩。”
哈尼耶夫伸手把塔季扬娜拉到床上，一双大手一边游走一边问道：“那我今天就不出门了，好好陪陪你。”
热闹了一个多小时，哈尼耶夫才开始一边洗漱一边跟塔季扬娜商量着去哪里玩。
说了几句哈尼耶夫突然想起来前天专门来拜访自己的波罗申科，忙漱了漱口，说道：“你想看电影吗，好莱坞的大片，我有个小老弟能搞到片子？”
塔季扬娜也听说过波罗申科是哈尼耶夫小弟的消息，点点头，说道：“是那个波罗申科吗，我想看《星球大战6》，其他的我都看过了，但是第六部咱们国内一直找不到清晰的片子。”
哈尼耶夫当即给波罗申科打去了电话。
不到半个小时波罗申科就亲自抱着一箱子最新的美国电影碟片来到了哈尼耶夫家。‘
“大哥，这些都是最新的高清碟片，有《星球大战6》还有两部外传，《回到未来》、《野战排》、《异形》、《壮志凌云》，还有布鲁斯李的功夫片……”
哈尼耶夫见塔季扬娜惊喜的翻找着影片，满意的点头道：“干的不错。”
“多亏维克托大哥您，不然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做成这么大的生意。”
波罗申科此时已经褪去了学生的稚气，看着十分成熟，但是他与哈尼耶夫相处的姿态比以前更低了。
在1987年元旦后，波罗申科就在基辅的旧货市场、黑市等地方开了三家影像店，不仅租赁西方的电影碟片，还有几个播放厅公认直接观看，这个生意之前在黑市有个别人悄悄做，但是以销售碟片为主，而且碟片数量和种类都十分有限。
现在改革的春风吹到了基辅，波罗申科上头又有人，就打着擦边球的第一个做起了影像店的生意。
苏联的体制走到今天的地步已经僵化到了老百姓们难以忍受的地步，物资供应和物价飞涨的社会矛盾让黑市十分热闹，禁酒令和闭关锁国也让市民们的精神极度匮乏，对西方的声色犬马都极度羡慕。
所以在波罗申科的影像店开起来后就迎来了生意火爆的一个月，每个月都给他盈利好几万卢布。
不过此时因为黑市的蓬勃发展，黑社会在苏联的底层也已经滋生了。
在二月份的时候，流氓地痞就开始闹事打秋风，波罗申科此时还不是后世呼风唤雨的大寡头，他束手无策下只能请求哈尼耶夫帮忙。
当时哈尼耶夫正在忙着推动雅尔塔的第三产业，只有忙里偷闲的给基辅内务部的第一部长诺维科夫同志打了一个电话。
大约是当天晚上，基辅内务部就进行了一次严打行动，然后影像店就继续开业了，生意比之前还要火爆。
内务部警察的行动主要是为了影像店，但是附带效果却是让许多被黑帮滋扰的苦不堪言的小商小贩和民众有了喘息之机，不断称赞内务部的警察还是能干一些人事的。
自此以后波罗申科的三家影像店也算在基辅站住了脚，这个小子也是个会做人的，很快就通过哈尼耶夫的关系给诺维科夫、尼古拉都送去了一笔丰厚的感谢金，自此挂上了两个大佬的关系。
波罗申科并没有撂下碟片就走，他很自觉的找到星球大战的碟片和VCD进行了调试和播放。
见影片正式播放后才微笑着说道：“维克托大哥，塔季扬娜，你们看电影吧，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再叫我。”
哈尼耶夫低头说道：“亲爱的你等我一下，我去送送他。”
让塔季扬娜自己看着电影，哈尼耶夫拿了一盒香烟就跟波罗申科下了楼。
站在院子里哈尼耶夫递给波罗申科一支烟，他很自然的接过来先给哈尼耶夫点烟，然后再自己点着。
吞云吐雾了两口，哈尼耶夫微笑道：“我上学的时候经常吸烟，可是等到工作以后一忙起来就忘了吸，现在都想不起来吸烟了，你说我怎么就没有烟瘾呢？”
波罗申科弹了下烟灰，眉眼带笑的说道：“大哥你心怀苏维埃的事业，早就忘了吃喝享乐，吸烟对您自然不会有诱惑的。”
“凡是能成功的人都有过人之处，彼得你真不错。”
哈尼耶夫越是跟波罗申科相处越觉得他是个极度聪明的人，总能让自己感到十分舒服。
波罗申科哈哈一笑，哈尼耶夫问道：“你把影像店经营的不错，是不是该考虑成立个正式的公司了？”
“都是您的帮助，不然早就开不下去了。”
波罗申科挠挠头，说道：“已经在办手续了，我准备取名为‘罗森影像’，以玫瑰花朵为标识，您看怎么样？”
“很好，我之前就说过，我只负责投资和分红，如何经营你自己决定，我绝不会插手。”
哈尼耶夫微笑点头，道：“不过我得提醒你，影像店虽然挣钱，却是因为咱们率先开占了个巧，这个生意太好复制了，你有关系，基辅有的手眼通天的人，他们一样能搞来国外的好片子，我想要不了多久基辅的大街小巷就会有很多影像店了，到时候咱们的生意再想跟现在一样火爆是不可能的，你得着手寻找新的生意了。”
波罗申科赞叹道：“维克托大哥您真是睿智而英明，现在基辅已经出现了五家影像店了，还有八家在装修，估计下个月就能开业，我也是估计着咱们的好生意最多还能持续半年，等到明年应该就不行了，不过再不行也比我在学校小打小闹挣得多。”
哈尼耶夫轻轻摇头：“不要轻易满足，现在总书记要实行改革，政局和经济政策瞬息万变，有许多机会等待着有心人，你要擦亮眼睛，别等到发财的机会被别人抢去了再后悔！”
波罗申科脸色一变，肃然点头：“大哥教训的是，我记住了。”
第116章 专访
送走了波罗申科后哈尼耶夫将烟头弹飞又在一楼客厅漱了漱口才重新上楼。
两人在房间一直待到了夜晚，哈尼耶夫才搂着塔季扬娜下楼，开车送她回学校宿舍。
车子停在塔季扬娜宿舍楼下，两人又湿吻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如果不是明天一早我要去学习，还得找导师提交课题，我真舍不得离开你。”
塔季扬娜捧着哈尼耶夫的脸，深情的说道。
“我还要三天才回去，明天晚上我来找你。”
“嗯。”
看着塔季扬娜上楼后哈尼耶夫看了看自己的腕表：“已经7点半了，阿纳托他们估计等急了。”
嘟囔着哈尼耶夫就迅速启动车子离开了。
在哈尼耶夫前些天回到基辅的时候，他的至交好友中只有阿纳托没有到机场接他，因为当时阿纳托在伦敦，得知哈尼耶夫高升回基辅后他专程给哈尼耶夫打了一个电报，然后提前回国了。
按照约定，今天晚上阿纳托就在谢尔盖的宿舍专门请哈尼耶夫和几位老同学喝酒。
哈尼耶夫从女生宿舍楼下转到职工宿舍只用了十分钟，等他进门时谢尔盖、普利斯丁和阿纳托三人已经喝了两瓶白葡萄酒了。
桌上放着一些香肠和沙拉，看着这个熟悉的场景让哈尼耶夫仿佛回到了自己还没上班的时候。
不过再看阿纳托、普利斯丁一身西装的模样，哈尼耶夫还是轻叹道：“时间爱你真是一把杀猪刀！”
“少在这里作诗了，我们的大才子。”
谢尔盖拉着哈尼耶夫进来，重重的关上门。
四个发小挚友端坐在沙发上，互相开着玩笑，片刻间因为长时间没见面而生出的距离感就消失不见了。
喝了一杯酒，谢尔盖羡慕的撇了撇嘴：“尤里（维雪斯基）跟着你可是享福了，我前些天还跟他通了一次电话，他现在每个月薪金800卢布，还有专车、别墅，每个月可支配费用就有一千卢布，那日子可比在基辅当公交车司机强太多了，啧啧，我真是羡慕了……”
普利斯丁点点头：“是啊，维克托回来前还把尤里的工作身份给解决了，现在尤里可是雅尔塔市的卫生和社会赡养委员会的负责人，那是实职的官了，说不定，看着最老实的维雪斯基以后也能当州长呢。”
阿纳托挑挑眉，说道：“让我们恭喜维克托荣升莫斯科高官，共同举杯吧。”
“对对，恭喜。”
共同喝了一杯后，阿纳托问道：“你怎么拒绝了咱们国家通讯社的采访，还有我们路透社、法新社、美联社的访问请求也都拒绝了？”
“我的职位太低，不能够出太多风头。”
哈尼耶夫轻轻摆手：“你也别劝我接收采访，就是你采访我我也不接受。”
阿纳托抿抿嘴唇：“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只是你是不是太小心了点，我记得契丹当年推出的模范典型都提拔重用了点，那个大庆的工人不是中央委员吗，大寨的书记还当了国务院副总理的，戈尔巴乔夫把你跟叶利钦放在一起树立改革先进的典型，叶利钦已经是省部级领导，你却还是个小小的副厅级吧，人们都说戈尔巴乔夫是要把叶利钦往党和国家的领导人方面培养的，看现在你的势头，怎么以后也能混个中央委员吧，兴许还能进政治局呢！”
谢尔盖和普利斯丁一个是贪吃爱玩的校工，一个是专精业务的医生，两人对政治的敏锐程度远不如已经是路透社正式记者的阿纳托。
“什么，维克托能进中央政治局，那不是副国级的领导人了吗？”
看着两个老友一脸惊讶，阿纳托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忘了维克托去年干了什么事了，他可是谢尔比茨基看重的人，现在又被戈尔巴乔夫看重了，还把他调到莫斯科外交部工作，你们说这不是要重点培养的意思吗？”
听到阿纳托的分析，原本没有多想的谢尔盖和普利斯丁顿时兴奋了。
两人起身拉着哈尼耶夫，说道：“你以后要是当了咱们苏联的国家领导人，我要当基辅大学的校长！”
“我要当卫生部的书记！”
阿纳托也嘿嘿一笑：“那我也不在路透社干了，我回来，你把我安排个塔斯社的社长我就满足了！”
哈尼耶夫酒精上头，也哈哈一笑：“行，等我当了总书记到时候你们都是苏联的大领导。”
……
很快四人在谢尔盖的狗窝里喝多了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睡醒后，早就闻到味的波罗申科送来了牛奶、咖啡和披萨。
简单洗漱后四个就坐下吃早餐。
“维克托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的飞机，晚上到莫斯科，后天一早去外交部报道。”
阿纳托擦了擦嘴：“最近叶利钦先后在塔斯社、路透社、美联社、法新社都接受了专访，大谈改革的成绩和意义，在国内外可是出尽了风头，说实话麦克先生对您拒绝接受路透社采访一事十分生气，他告诉我，之前您想要路透社做到的他们从来没有打过折扣，可是现在他们想在你这里得到一些苏联改革试点的信息您都不愿意告知，他觉得你忘记了和他的友谊，所以专门派我回来劝你……”
哈尼耶夫手上的咖啡杯一停，放下问道：“我不想接受采访的理由昨天已经告诉你了，你真的我有必要再出一次风头吗？”
“戈尔巴乔夫欣赏你的就是雅尔塔的改革做得好，咱们的这位总书记十分希望得到西方世界的理解和赞成，所以叶利钦才会在外媒的采访中大肆吹嘘改革的成绩，你不想出风头是好的，可是现在叶利钦的报道铺天盖地，如果你有意的拒绝报道是不是显得别有居心了，戈地图的心眼可不大，他会不会认为你从内心并不支持改革？”
阿纳托轻声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接受外媒的采访，并且吹嘘和夸大雅尔塔改革的成绩，并且着重表态，雅尔塔的改革不是你个人的能力，而是在深入学习了戈尔巴乔夫的文件精神后的产物，也就是说，你要在外媒面前表态，雅尔塔的改革是成功的，是苏联的先进典型和榜样，但是取得这样的成绩完全归功于戈尔巴乔夫的决策正确！”
哈尼耶夫头脑突然一阵清明，思索片刻，点点头：“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之前是考虑的不够全面了，只想着韬光养晦了，忘了不表态和迟表态有时候也是一种态度，我现在的身份早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了，是应该紧随叶利钦的脚步表态的。”
阿纳托继续说道：“既然叶利钦能接受专访，你也可以接受，这样不仅有利于你去莫斯科后的工作，也能让麦克先生满意，毕竟以后你也是要用到路透社的，不是吗？”
哈尼耶夫点点头，有些惊讶的说道：“几个月不见，阿纳托你的政治敏锐性提高的好快啊！”
阿纳托挠挠头，笑道：“都是在伦敦待着的时候跟一些大佬学的，我来给你进行专访，发回伦敦的文稿咱们可以一起推敲，一定要保证这场专访那个……那个用契丹的俗语怎么说的……对你有一百个好处而没有一个危害……”
哈尼耶夫嘿嘿一笑：“有百分百的好处而无一个害处。”
在跟阿纳托敲定了专访的时间后，哈尼耶夫就先去了尼古拉家。
这里是谢尔比茨基势力的根据地，而尼古拉作为谢尔比茨基近些年悉心栽培的孙子，自然也成为了谢尔比茨基在基辅的代言人。
谢尔比茨基作为乌克兰的无冕之王，他即使远在雅尔塔的友谊疗养院，但是他退下来之前早就把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安排进了中央书记处和中央委员会、部长议会等几个核心部门，以确保自己的意志能持续贯彻在乌克兰的大地上。
现任的乌克兰第一书记古连科也是谢尔比茨基一手提拔起来的晚辈，加上谢尔比茨基还是苏共中央的政治局委员，所以乌克兰目前真正当家做主的依旧是谢尔比茨基。
苏联与契丹不同，契丹有政治局委员和常委，其中常委为正国级，委员为副国级，但是苏联因为其是加盟共和国，中央政治局很大且不设常委，仅有十几名左右的委员。
所以即便是谢尔比茨基这等乌克兰第一书记，苏联的元老人物，也只是中央政治局委员，如果拿苏联的中央政治局和契丹比，那大约就是苏联的中央政治局委员等于契丹的政治局常委的地位和权利。
因此想要让谢尔比茨基失去对乌克兰的掌控力，除非戈地图先免去他的中央政治局委员职务，然后再清洗一下乌克兰的中央委员会。
不过这个并不容易做到，即使是原来的历史线中，没有哈尼耶夫搅局，因切尔诺贝利事件让谢尔比茨基处于极其被动的局面，他仍然撑到1989年的9月才被免去乌克兰第一书记和中央政治局委员的身份。
现在的谢尔比茨基比原历史上更有底气，即使从乌克兰第一书记的职位上退下了，但是他随时可以选择出山，所以戈尔巴乔夫才会选择与他合作，他的中央政治局委员的身份自然也稳如泰山了。
在跟尼古拉汇报了自己是否接受专访的思想情况后，尼古拉当即给谢尔比茨基拨去了电话。
在听了哈尼耶夫的分析后，谢尔比茨基允许了哈尼耶夫接受路透社访问，并且下达了指示——
“可以吹嘘改革，但是不能太浮夸。”
哈尼耶夫明白了谢尔比茨基的意思。
在苏联高层的眼中，哈尼耶夫的态度某种意义上代表了谢尔比茨基的态度，除非谢尔比茨基公然打压哈尼耶夫，不然哈尼耶夫说的话大致就是谢尔比茨基的意思。
因此哈尼耶夫如果接受外媒采访像叶利钦一样大肆吹嘘改革，那就会让苏联的老干部们不齿，既然影响谢尔比茨基的形象和评价。
也许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形象和政治资本，谢尔比茨基还在最后明确的告诉哈尼耶夫：“你去莫斯科要时刻感谢戈尔巴乔夫，对我则要闭口不提，我也会做出一些安排，务必让人们认为你已经背叛了我转而成为了戈尔巴乔夫的拥趸，这样对你有利，对我也有利。”
哈尼耶夫挂断电话后就陷入了沉思，尼古拉以为他在生气，就低声解释道：“我爷爷的身份敏感，你现在是戈尔巴乔夫看重的干部，去莫斯科以后应当摆正身份，做好你的改革先锋，这样对你的前途有帮助……”
“我理解。”
哈尼耶夫点点头，而后说道：“我是没想到老爷子对我那样用心，我实在是感动……”
说着哈尼耶夫的眼圈就红了，这其中有表演的成分，但是他也确实动了真情。
在跟尼古拉表了半天忠心后哈尼耶夫告辞离去。
回到家后哈尼耶夫就通知了阿纳托，然后第二天的上午两人就在哈尼耶夫的书房进行了一次访谈。
记者是自己人的好处很多，这次访谈的问题和内容都是两人共同敲定的，然后阿纳托架上录像机后就按照流程询问，西装革履正襟危坐的哈尼耶夫则按照准备好的一一回答。
所有的关于雅尔塔改革的问题哈尼耶夫都详细的讲解并且将雅尔塔的成绩归功于党中央和总书记。
一场访谈很快就结束了，检查了一下摄像机，阿纳托满意的点点头。
“等下我回去就向麦克先生汇报，他会很满意的。”
哈尼耶夫也点点头：“这个采访片段你亲自负责，包括后续路透社的报道你也要把关，可不要弄巧成拙！”
“你放心，每一个环节我都会亲自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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