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灯神
“精灵们的手或许擅长拨弄竖琴和编织挂毯，但他们可不会让凿子和锤子磨破他们细嫩的手指。”布兰德哼了一声，表现出对精灵的十足不屑。“更不要说建造一座固若金汤的地下城堡了。精灵从来都是想尽办法用魔法取巧的，只有长须氏族的好小伙们才会脚踏实地的一凿子一凿子的干活。”
“我只想知道矮人们到底有没有什么取巧的办法让我省略掉几千级的台阶”弗洛蒂丝擦了把汗抱怨道。龙脉们的体力比一般人类要好上不少，但在看似无穷无尽的螺旋阶梯面前，她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没办法，楼下通往门厅的主干道已经塌掉了，我们只能尝试找一下从楼上绕开的路了”诗人耸耸肩道“谁让我们都不会穿墙术呢。”
龙脉女士认命地叹了口气，抬起仿佛灌铅的腿机械地往上爬。不管怎么说，宽的能让三人并排走的楼梯总比地下抬不起头的隧道要好。
乌戈伸手一拦，差点打在弗洛蒂丝的脸上，她紧急躲避之下重心不稳，赶紧抓住矮人的脑袋才没滚下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急着想弄死我？”弗洛蒂丝向矮人道歉后怒视着乌戈，没好气地问。
乌戈没有回答，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前去侦查的卡尔洛脚步匆匆地赶回来了。
“你们一定要过来看看”精瘦的兽人冲过来比划着，激动地獠牙都快戳到眼睛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描述”
所有人跟着灰皮兽人又走了大概五百级台阶，到达了一个中转平台，平台冲外的门已经碎成了几块辨别不出来的木头渣子倒在外面的阳台上。霍珀第一个走上前去，走到阳台边缘向下望去。
尸体。
阳台下面是间颇为宽敞的大厅，六根高大的方柱环绕着大厅中央一把高台上的华丽石椅，石椅台阶下的异色花砖铺成的甬道通向两扇厚重的木门，并且将大厅分成了左右均等的两部分。就在大厅的左边角落，数不清的穿盔甲的尸体堆成了一座山，从盔甲的长度和零星漏出的长胡子来看，恐怕都是当年千岩之城的矮人居民了。
然而大厅里并不只有矮人的尸体，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板上，以及整个大厅的右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一打比马车还要大的球型空壳。虽然形隔得还很远，但空壳正面硕大圆滑的孔洞和地上散落的长管样残骸还是让霍珀第一时间确认了它们的身份。
“死了这么多眼魔？”布兰德走过来，也被吓了一跳。千岩之城毕竟是矮人的城市，围栏的高度并不会遮挡他的视野，他可以很方便地看清楼下的场景。“什么东西可以同时杀死一打眼魔？”
霍珀摇摇头。眼魔是一种强大的魔法生物，它们不仅拥有功能多样的眼棱射线，还有禁止所有人施法的力场和一口尖牙。她估摸着自己就算只面对一只，也只能侥幸逃生。就算是高阶魔鬼，一对一能胜过眼魔的也不多见。
“下面是什么地方？大门通往哪里？”大个子的乌戈显然对死了几百年的尸体没有什么兴趣，他关注的是更实际的问题。
“下面是王座厅，也称箴言厅。当年雪莉女王就坐在柱子间的王座上会见来访者。”矮人指了指雕花的宝座道“根据口口相传的诗歌，在雪莉女王还在世的时候，柱子间应该会挂满了挂毯和轻纱，避免鲁莽的外族人窥探女王的容颜”
“那扇大门应该是通往宴会厅的阳台，每逢盛大庆典，女王就会走上阳台向下面宴会厅的参与者们致意。”布兰德嘴里说着，带头往下走。“隔着这么远看一群死的眼珠子都没了的眼魔可看不出什么，我们还是得下去。”
结果等他走到底时，发现欲魔早已飞下来停在离楼梯最近的眼魔尸体上了。
站的近了，矮人更觉得地上的躯体硕大无朋。它的仆从们不久前还在地道里给他们造成了不少麻烦，而它自己却早在数十甚至数百年前就已经魂归深渊，倒在了冰冷的石板地上。
“这里有过一场火灾”蹲在眼魔身体上的欲魔说，霍珀脚下的眼魔正面巨大的主眼早已干瘪，残存的完整躯体已经只剩下了几丁质外壳，原本应该是亮紫色的外壳似乎经过了炙烤，绝大部分已经焦黑变脆。霍珀稍微一踩，外壳就发出吱吱的破碎声开始崩解。
“它的伤口不像是矮人的武器造成的”龙脉女士看了看眼魔的背面，那里有一道笔直而光滑的伤口，几乎将整个背部都切开了。“太长也太光滑了，应该是某种魔法造成的，也许是法师之剑。”
“火灾应该蔓延了整个大厅”布兰德冲着光秃秃，焦黑的柱子和墙壁比划着“王座旁边的柱子全都烧黑了，我想帷幔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烧掉的。”
“我的族人们，或许都是死于那场火灾，”矮人伤感地说，鼻子红红的“看来可以确定了，当年摧毁这里的大敌就是一条红龙。”
卡尔洛出于谨慎一直落后在众人之后进行殿后工作，这时候最后一个走下来。
“那大敌呢？死了吗？”兽人好奇地问，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站在楼梯上，第一个踏上了焦黑的地面。
“千岩之城消失的时候肯定是没有眼魔的”弗洛蒂丝在斗篷上擦了擦手，裹紧了自己，答道“看来当年那条红龙没有死于城堡消失的事故，至少它活到了干掉了这些眼魔。”
“真的吗？”灰皮兽人向前走了几步，想去看看宝座上是否还留有逃过大火的珠宝“我听说龙是强大的魔法生物，它们身上的魔法会潜移默化地改变周围的环境。我听过很多关于红龙的诗歌和故事，都是说红龙如同熔岩一样灼热。但是我现在没有感到任何温暖啊。”
“事实上，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他哈了口气，搓搓手困惑地问“我怎么感觉越来越冷了”
兽人话音未落，霍珀就听到了一阵风声，冰冷刺骨地风顺着她的脖子一路钻进衣服里，就像被个湿粘的老人贴在身上吸干了所有的热量。
“看那边！”乌戈吼道。
霍珀转过头，沉寂的矮人尸堆上不断喷涌出丝线般的黑烟。大厅里刮起了刺骨的凛风，空虚的风裹挟所有人的热量和地上的灰尘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散发着微光的透明灵体从盔甲中飘出，死前最后一刻的痛苦表情凝结在灵体的脸上。灵体们尖叫着，用矮人语喊着霍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被吸进了龙卷里。
龙卷中的灵体被黑烟和灰尘污染了，搅作一团，哭喊声越来越低。
最后，大厅沉寂下来，尸堆上只留下唯一一个硕大的灵体。黑烟如同斗篷般裹在它粗短的身体上，不断飘荡飞舞。而斗篷的顶端，本应是面孔的地方却只有一片深黯。
一双炭火般发光的眼睛在漆黑中睁开。
第六十章 缚灵
“我的独眼之神啊，那是什么鬼东西！”
卡尔洛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不敢动，从嘴角发出嘶嘶声质问矮人。
比食人魔还高大的灵体无声漂浮在半空，来自灵界的风吹得它全身的斗篷翻滚，当它胸前的斗篷被掀起时，霍珀还可以瞥见里面灰色的胡须。
“是个缚灵”欲魔把长剑回鞘，取下背上的长弓。弓身符文一闪，然后整把弓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它们是痛苦死去的灵魂在世间的遗存，因为死得太痛苦，死前强烈的情感被束缚在土地上了。”
“也就是说，它是千岩之城的居民？”弗洛蒂丝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的长弓，把短刀插回靴子里，从腰间的袋子里找出一本皮面书开始紧急查阅。
“现在查书是不是有点太迟了，你还能再用一次火球术吗？”布兰德嘴上不饶人，自己也像龙脉一样开始从腰包里摸东西“我来地狱前准备为了千岩城之旅准备了不少东西，看来还是用的上的”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告诉自己的队友准备了什么东西。缚灵就说话了。
“莫拉丁瑞德？（矮人语：莫拉丁的子嗣）”它的声音就像被割开了气管的鸡，夹杂着漏气的风声“莫拉丁瑞德!”
缚灵身形巨大，但轻若无物，灵巧非凡。它高高地跃起，像一团乌云般俯冲而来，燃烧着的双眼死死盯住矮人。
布兰德也顾不上掏东西了，尖叫一声就开始抡起两条小短腿往楼上跑。
“快去把他追回来”欲魔冲卡尔洛吩咐道。灰皮兽人点点头，三步并两步地跨上楼梯追去。
与此同时，乌戈大吼一声，提起盾牌，高举着斧子冲了过去。
“别过去！”欲魔和龙脉同时大吼，霍珀的火箭比她的话语还要快，一道明亮的火线点亮了阴森的大厅，照出了更加不详的一幕。
尸堆那边并没有因为缚灵的离开而平静，恰恰相反，一具又一具残缺的骷髅开始自己活动起来。
高大的褐皮兽人直接撞进了缚灵的身体里，又毫无阻碍地穿过去，甚至因为发力过猛而向前倾倒，不得不原地翻滚消减冲力。
他疑惑地回望，正好对上缚灵燃烧的瞳孔，一只冰一样冷的手插进他的胸膛，握住了心脏。兽人努力地挥动着斧子和盾牌，但一次次徒劳无功地穿过缚灵虚无的身体，连他的心脏都在鬼手中奋力挣扎。然而他只能感到活力和热量顺着那只永不知足的手源源不断地流走，每次挥动斧子都越发无力，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黑斑。
“砰！”一捧火花在缚灵的脑袋炸开——在前几支箭都无害地穿过它后，霍珀的第四箭终于伤害到了缚灵。
缚灵发出哭泣般的啸叫声，放开了兽人，乌戈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倒在地。
没等缚灵再做什么，红光闪了三下，火焰射线在它的胸口炸出一片灿烂的花海。甚至缚灵的披着黑烟的身体都被魔法扭曲了，抖动着停下了。
趁此机会霍珀又连发几箭，逼退了靠近乌戈的骷髅，冲已经有些脱力的龙脉小姐说：“我来引走缚灵，你想办法把那个兽人拖回来。”
弗洛蒂丝也知道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缚灵已经渐渐恢复过来，刚刚的魔法并没有对它造成什么致命影响。
霍珀高高的飞起，趁着缚灵还没有恢复过来，十数支火箭几乎连成了一条线，向缚灵倾泻而下。然而效果并不很明显，霍珀心里清楚，像缚灵这样的幽灵类怪物，并不完全存活在物质世界，它们本质是一团虚无和黑暗，即使是附魔的箭头也不能保证百分百起效。
缚灵似乎是彻底被激怒了，它爆发出一阵混合着孩童和女人嗓音的高分贝叫声，冲欲魔疾驰而来。
霍珀心中一凛，赶紧下降躲避。缚灵擦着她的头皮掠过，亡灵的寒冷让她血液都凉了。欲魔连头都不敢回，光听到脑后愤怒的尖啸声就知道缚灵越来越近。她不得不通过多次转向，急停，盘旋等变向动作来躲开缚灵。没有肉体的缚灵速度比她更快，动作也更敏捷，但它的目的太直白了，体型也太大了。
就在欲魔借助重力的帮助加速下坠，借以险之又险地躲过缚灵又一次凶狠地扑抓时。一连串星辰般紫色的飞弹从角落射出，绕开她的身体，打的缚灵不断后退。
力能魔法！霍珀心中大喜，这是少数可以对虚体生物造成全额伤害的东西。她趁着缚灵还没恢复过来，赶紧冲着飞弹来的角落飞过去。
弗洛蒂丝，布兰德和两个兽人都躲在一具格外巨大的眼魔尸体背后，周边是一圈碎裂的骷髅。看来卡尔洛已经把布兰德找回来了，刚刚就是矮人使用的卷轴发射了那串魔法飞弹帮助了霍珀。
“你对这怪物有什么了解吗？”龙脉女士语气急切地问“布兰德有个办法，但是风险太大了”
“缚灵们畏惧光”霍珀脱口而出，看到张口想说话的矮人又补充道“是真正的阳光，而不是魔法仿制的。”
矮人闭上了嘴。弗洛蒂丝想要说话。然而就几句话的功夫，缚灵已经追上来了。卡尔洛二话没说，翻过尸体就迎了上去。
欲魔还没来的及喊，缚灵的攻击就到了，一只几乎全是骨头的手气势汹汹地冲盗贼兜头抓去。瘦削的兽人的灵巧令人吃惊，他几乎是反折过来躲过了攻击，顺势用泛着灰光的匕首向上一撩。
缚灵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这只最不起眼的虫子给了它最深的痛楚。而灰皮兽人就地一滚，投出手中灰色的匕首，根本不看自己的战果，撒丫子就跑。但在缚灵背后的霍珀却看得清楚，那把平平无奇的匕首并没有像乌戈那样穿透缚灵虚无的身体，而是像击中实体一样挂在了它身上，过了好一会才当啷落地，而缚灵的身上却留下了一个硕大的伤口。
“是这个”或许是为了弥补自己刚刚临阵脱逃的表现，矮人不等欲魔开口就主动举起手中的水晶瓶给她看“专门针对漫天飘来飘去的死鬼的利器——幽灵油，把它可以涂在刀剑上就能在短时间内伤害到那些鬼魂了。千岩之城都失落几百年了，我就猜到一定会有不死生物。”
“你有多少幽灵油？”霍珀接过大肚水晶瓶，里面不断旋转的灰色粘稠液体已经少了一半了，剩下的大概也就能给一把武器涂了。
矮人和龙脉女士对视一眼，霍珀心中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事实上，这就是唯一的一瓶了”矮人尴尬地说“我们本来的计划是想请你近身把那个怪物一击毙命的”
第六十一章 日光
“或许我表现了有点过于温柔了。是什么让你觉得，你可以命令我，嗯？”欲魔一把薅住了矮人的胡子，把头低下来，语气森然。
布兰德隔着面纱也能看见燃烧着碧火的双瞳，缚灵的注视让他拔腿就跑，而欲魔的注视让他腿软的跑都跑不动。
“所以我说风险太大了，大人”弗洛蒂丝在旁边想伸手拉开矮人又害怕触怒欲魔，同时她还紧张地瞟着远处——受伤的缚灵已经把仇恨转移到卡尔洛身上，后者正在王座周边的柱子那里凭借自己瘦小的身形和敏捷的行动躲避着危险的敌人。
“您刚刚的话提醒了我，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龙脉女士恳切的说“我可以召唤阳光，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是真正的阳光。”
欲魔猛地把头转过来，龙脉的这句话突破了她的常识，就连崇拜太阳的牧师都没有办法说自己能召唤真正的阳光，这属于真正的神迹。
“你确定吗？”她松开手中的胡子狐疑地问，脑子里飞快地搜索自己学过的知识，魔法？奇物？秘技？到底什么东西可以做到？
“我确定”弗洛蒂丝肯定的说，她的语气不似作假“但我需要时间，至少一刻钟的准备时间。”
“但是卡尔洛是坚持不了那么久的”弗洛蒂丝心若擂鼓，她知道自己在得寸进尺，但是只有越多的队友存活下来，自己才越有机会活着离开。
霍珀听懂了她的暗示，她直起腰看向远处引开缚灵的兽人，他依旧在奋力躲闪着。从卡尔洛身上偶尔亮起的绿光来看，可能他身上还有某些防御魔法保护。但也不可能坚持多久了。
“我给你一刻钟”霍珀点点头，她没有那么容易动怒，刚刚的发作只是一点善意的提醒，提醒一下他们到底谁才是主人。并且她刚刚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这让她觉得让弗洛蒂丝保持希望并不是坏事。
“矮子，你负责清除靠过来的骷髅和保卫他们”她吩咐道，指了指迷迷糊糊快醒的乌戈和弗洛蒂丝“如果再逃跑，相信我，我会让你跑到时间尽头”
布兰德紧张地点点头，双手拿起了乌戈的斧子，看着欲魔跃向天空。
卡尔洛感觉自己已经到达了一生中最为巅峰的状态，他的手眼同调能力从来没有这么高过，他不断的急停，翻滚，绕圈，甚至后倒，一次又一次和缚灵的鬼爪擦身而过。他肯定被抓住了一两次，而布兰德给他的那瓶药水这时候就起效了，一阵暖流从腹部涌出，变成闪着绿光的盾牌帮他抵挡鬼手。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光盾迅速变薄，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在又一次失误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光盾碎裂在自己面前，骨爪已经到了脸上，只来得在心里祈祷：
“石炉之母救命啊，要是我这次能活着出去，我一定放弃冒险找个女兽人给您生十个，不，十五个崽子！”
比寒冷来得更快的是腰上似曾相识的拖拽感，一根绳子拽得他凌空飞出十尺，飞快地远离了索命的幽灵。
“感谢感谢”他冲欲魔嘟哝一声，一瘸一拐地站起来。
“我们需要拖住那玩意一刻钟”霍珀没有给他反应时间，直接命令道“你和我分开跑，你有什么可以吸引它的东西吗？”
“有，矮人的圣水纯酿麦酒，布兰德给我的，我刚刚腾不出手来”他一边跑一边从怀里掏出个木筒“你要怎么用?直接撒到它身上可能不太行”
霍珀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对兽人问道：“你会制造陷阱吧，去造一个弹射装置，能把圣水罐子发射起来的那种，你明白我的意思？”
卡尔洛点点头，手一撑，灵活翻滚，消失在柱子后面，留欲魔独自面对缚灵。
缚灵也没有继续追兽人，它可不是无脑的骷髅，完全分得清王座厅里对它威胁最大的就是面前的欲魔。魔法和油都是用一次少一次，但是欲魔的火焰弓可不限制数量。
霍珀和缚灵遥遥对峙着，她也不清楚为什么缚灵突然停下来了，不过反正也是拖延时间，自己也完全没必要妄动。
缚灵盘旋在半空中，就像件挂在树杈子上的破长袍。它燃烧着的眼眸逼视着欲魔，已经决心不再和这个多次耍弄自己的魔鬼纠缠。
霍珀看到它的动作时，箭已经出手，但是还是没来的及。缚灵的手插入自己的胸膛，用力地扯开了胸骨和斗篷，半透明的矮人头像一簇幽蓝的蘑菇一样从它的胸口涌出，发出一阵不似人间的尖叫。
尖叫仿佛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穿透了欲魔的灵魂。从体内生出的深深的疲倦牢牢抓住了她，霍珀几乎是一头栽落下去。
然而，作为擅长精神魔法的魔鬼，欲魔的神经可没那么容易被击垮。呼呼的风声及时唤醒了霍珀，她努力展开翅膀，在地板和缚灵的夹击中滑了出去，避免了摔断脖子的悲剧。
而这时，她也看到了卡尔洛在向她招手，她毫不犹豫地往他藏身的尸骸飞去，身后跟着越发快速的缚灵。
终于，在她掠过了那具尸骸的同时感到脚脖子一痛，来自死灵的冰寒顺着左腿不断向上蔓延，生命从那里不断流逝。霍珀感到翅膀越来越沉，终于承受不住，只来得及躲开地上的眼魔尸骸，转身用后背着地。
霍珀嘭的一声砸在冰冷的石地上，好在刚刚飞得不高。比起摔伤更严重的是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脚踝了。也就是在这时，霍珀听到了自己一直想听的声音。
咔的一声机括弹起的声音，某个冒着气泡的东西被发射升空，穿透了就要覆盖在欲魔身上的缚灵。
霍珀捕捉到了，她无视了近在眼前高高举起手的缚灵，躺在地上尽可能把弓拉到最开，眼中只有那个已经飞过最高点正因为重力慢慢下落的罐子。
燃烧着的箭矢无害地穿过了可怖的缚灵，缚灵的爪子已经伸到胸前，霍珀无心顾及，她眼中的一切都放慢了速度，箭像蜗牛一样飞过所有路程，击碎了木头罐子，点燃了嘶嘶作响的麦酒四散迸射。
轰的一声，金色的火花照亮了整座大厅，溅在欲魔皮肤上的火星烧出焦黑的小洞，她却笑得酣畅淋漓。
缚灵现在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炬，圣水燃烧给它造成了诞生以来从未感受过的痛苦，神圣的火焰点燃了创造它的黑暗，体内的怨灵不断哭嚎，它翻滚着逃离了欲魔，四周的黑暗像流水一样涌向它身上还在燃烧的火焰。
欲魔在卡尔洛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谨慎地拉开弓。她受的伤没有乌戈那么重，作为有翼生物，她也不太依赖自己的脚踝。
圣啤酒的爆燃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黑暗就重新覆盖了缚灵，但它整体的体型已经小了一大圈。
霍珀几乎可以感受到它的惊疑不定，火箭，魔法，幽灵油和圣水，太多它没有尝试过的东西了。霍珀冲它挑衅地扬了扬弓箭，甚至感受到了它的畏缩，紧接着是滔天的怒意。
然而，它再也没有办法发挥了。
如同太阳初升，它背后跳出了一位高举右手的女士，是弗洛蒂丝。
龙脉的手掌上画了一个金色的符文，一缕真正的，金灿灿的阳光，就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希望，从符文中射出，驱散了所有的黑暗和鬼蜮。
缚灵哀嚎一声倒在地上，它在阳光下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构成身体的黑烟在不断的消融。
“不...不要...求求你们”斗篷下的脸扭曲着，变成了一张带着王冠，留着短须的脸——就像金币上的雪莉女王。
“吼！”所有人都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褐色的身影高高跃起，甚至跳过了弗洛蒂丝的头顶，兽人和他泛灰光的斧子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劈进了女王的脸，把缚灵整个一劈两半。
上一篇：在战锤刚无敌就要被迫死亡？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