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托地狱升职记 第35章

作者:老灯神

  亚隆骑士士目不斜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路边的马车。他嘴角噙着微笑,在霍珀的房子前停下,从马鞍上取下挂着的花束,拉平皱了的外套,快步去敲门了。

  茱蒂丝轻轻拉上车帘,疲倦地闭上眼。若是在昨天,甚至就在今天上午,她肯定会嫉妒得发狂。但此刻,她心中清楚,以后这些美好的事物都会属于自己,会有无数的鲜花和身份高贵的贵族簇拥在她身旁。像亚隆?奥瑞亚这种空有骑士名头的穷小子,就留给那个鬼鬼祟祟的草药师吧。

  作者的话:  注:此处魔药属于私设,请不要与原设混淆。虽然我一直觉得原设的治疗药水其实就是一瓶浓缩正能量。

第一百零五章 一桩幸运事

  太阳早已悄然落至山的另一边,大半个天空布满了绚丽的金粉色云霞。但东边最远处的天际,深蓝色的夜幕正在悄然蔓延开来。

  霍珀合上门,揉了揉额头。在她漫长的岁月里,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茱蒂丝?绿港算不上是她见过最愚蠢的,也不是最自大的,可绝对是最让人不胜其烦的女人。

  自从茱蒂丝涂抹了魔药之后,她几乎每天都要往这里跑上三趟,只为确认自己的恢复情况。如果不是反复叮嘱过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脸,茱蒂丝可能会让自己每天向她描述脸上起了什么变化。

  “至下的阿斯蒙蒂斯。您当初签订原初契约的时候为什么要限制我们,搞得我现在不能用茱蒂丝的肠子把她自己吊死。”

  欲魔叹了口气,目光瞥向柜台上放着的石头雕像。那是一只憨态可掬的青蛙,蹲在指甲盖大小的荷叶上。严苛女士当时把它交给自己,如果感应到了周围有臃肿魔的气息,就会发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大叫进行提醒。

  可是,她来到这座城市已经整整三个星期了。这段时间里,她借着挑选店铺和采购原材料的机会,几乎把平民能够涉足的地方都逛了个遍。然而,那座雕像却始终如死寂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手头的事还没头绪呢,就因为熬魔药,又欠了弗拉斯子爵一个灵魂”霍珀心中涌起一丝紧迫感。弗拉斯子爵并不吝啬,但是欠债总是让魔鬼心头打突““真希望接下来能有点好运气。”

  正在这时,房门被粗暴地敲响了。霍珀翻了个白眼,大步上前拉开门,没好气地说道:“茱蒂丝,你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可是站在门外的却是穿着盔甲,面容焦急的伊迪姆。这位骑士半倚靠在门框上,一只手费力地架着另一位头破血流、已快陷入昏迷的骑士。仅仅是开门的这一小会儿,鲜血口已经在地上滴落出了一个小池塘。

  “亚隆骑士”霍珀认出了那头再熟悉不过的黑发,他最近过来的很勤,几乎每隔一天就给霍珀带一份小礼物。她赶紧上前帮着伊迪姆把腿软的亚隆架进自己的房间。

  伊迪姆喘着粗气把亚隆骑士放下,心中对霍珀的力气感到吃惊。穿甲的亚隆骑士不会轻于250磅,草药师看上去也完全没有吃力的样子。不过此刻显然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兽人的偷袭,我已经尽量处理过了。亚隆骑士为了掩护我,背上被砍了一刀。”

  霍珀迅速拿出一把小刀,利落地解开盔甲的系带。令她吃惊的是伤口的深度。亚隆骑士穿的是精铁锁子甲,但它似乎没有对那把凶器造成一点阻碍。伊迪姆的治疗已经让伤口愈合了一些,但巨大的创面几乎斜着贯穿了整个背部,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草药师没有丝毫犹豫,从柜子里翻出了自己的皮包。她严肃盯着伊迪姆道:“伊迪姆骑士,我需要您的誓言,保证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伊迪姆已经猜到了,她肯定有什么不合法的手段。但他几乎没有犹豫的把双手圈成一个圆——这是向完美之人的发誓手势,坚定地说:“以我的家族和我自己名誉起誓,我将对今晚所见之事守口如瓶,直至大限降临。”

  霍珀点点头,从皮包里掏出两瓶药,毫不犹豫地将大瓶的那瓶直接淋在伤口上。魔药的效果立竿见影,从大瓶中倒出的蓝色胶体,如同拥有生命一般,迅速吸附在伤口上,几乎在瞬间就止住了流血。

  草药师蹲下身,拍了拍亚隆的汗湿苍白的脸。骑士半昏半醒地睁开眼睛,看清霍珀后,甚至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声音虚弱却仍依旧尽量温和:“希望没有吓坏你,霍珀小姐”

  “快别说傻话了,亚隆骑士了”霍珀伸手摸了摸他的颈动脉,确认情况后将那瓶小的药倒了一勺喂进他嘴里。

  亚隆骑士顺从地咽下去了,不过看他的表情,这药水的味道显然很不怎么样。不过,这药水和刚刚凝胶发挥一样见效极快。不多时,他粗重的呼吸就平缓下来,苍白的脸色也泛起了一丝红晕,最后沉沉地睡去了。

  直到这时,霍珀才抬手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转手把瓶子递给伊迪姆,叮嘱道:“这是白蜘蛛魔药。每2小时给他喂一勺,里面加了独爪蜃的指甲粉末,喝太多会导致伤口畸形。”

  伊迪姆接过瓶子,心里还隐隐有些失望。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只是直觉这位女草药师远不止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魔药固然神奇,可它也并非完全非法,最多只能说处于法律的灰色地带。

  看到亚隆骑士转危为安,疲倦瞬间如潮水般将伊迪姆淹没,他全靠仅剩的礼貌才强撑着没有当场倒下昏睡过去。伊迪姆因疲乏而迟钝的大脑刚刚想起应该向草药师道谢,就感觉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抓住了自己的下巴。

  霍珀捏着骑士下巴,把他的头抬起,声音温柔地说:“您的锁骨和肩膀也受伤了,我帮你清洗一下,上点药吧。”

  伊迪姆噌地一下跳起来,脸红得像个柿子。这一跳太过用力,差点闪到了腰,他一边揉着腰,一边满脸窘迫地说道:“不用了,太麻烦您了,我这些都是小伤,不碍事的。”

  霍珀暗自偷笑,没有再坚持,只是走到一边点燃了炭盆,开始烧水。她手里拎着一根小木柴,百无聊赖地轻轻甩动着,看似不经意地问:“您突然造访真是吓到我了。治安官广场离这也不远,那边的医师今天不在吗?怎么会来我这儿呢?”

  褐色头发的骑士沉重地点点头道:“今天我们遭受的损失格外惨重,那些兽人就像疯了一样攻击我们。整整一队铁匠工会的矮人学徒,几乎都死在了那场袭击里,就连埃德蒙治安官都负伤了。亚隆骑士还不是受伤最重的,医师估计根本顾不上。”

  实际上,他隐瞒了部分原因。亚隆骑士的伤势固然严重,但更关键的是他的身份。埃德蒙治安官出身名门,又是蒙特家族最精锐的骑士之一,远比一个外来的无封地骑士来得尊贵,所以,医师们大多都跑去照顾埃德蒙治安官了。

  门又一次被砸响了,还没等草药师起身,可怜的门板就被人一脚踹开了。蒙着头的茱蒂丝和她尖锐的嗓音一起闯了进来:“霍珀!你有没有看到...”

  然而,她到底想问什么,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屋内血流满地的惨烈场景,以及两个满身污泥、生死未知的骑士,直接把她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没脑子的蠢女人,你叫什么!?滚出去!”霍珀尖叫道着快步上前,用力把茱蒂丝往外一推,砰地一声关上门。当她转过头后发现伊迪姆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霍珀女士,我们以前见过吗?”骑士一脸认真地问道。

第一百零六章 圣痕

  当霍珀悠悠转醒时,清晨刚刚到来。黎明仙女已经用她金粉色的手指轻轻拨开了薄雾,伸入窗子,抚摸着伊迪姆骑士胡子拉碴的脸颊。昨晚,两位骑士都不得不留在了草药师的店里过夜。

  事实上,伊迪姆接过枕头后,道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一头栽倒,沉沉睡去,甚至还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霍珀轻手轻脚地起身,严苛女士的戒指隐蔽性很好,但副作用也同样显著。无论将自己变形成何种种族,佩戴者的生理状态都会趋向于变形后的种族。这就意味着,她也不得不遵循人类的作息规律来休息。

  “这下我可算明白,为什么严苛女士非得在烬炬堡推行按主物质位面的作息时间了。”欲魔咕哝着,熟练地拨弄着壁炉里的炭火,不一会儿,火苗便重新熊熊燃烧起来。其实,霍珀完全可以运用魔法点燃壁炉,但在伪装这件事上,她向来十分谨慎,尽量避开任何可能让人察觉出她身份有异样的风险。

  草药师回头望了一眼,两名骑士都还在在小声地打着呼。她的目光落到了伊迪姆骑士的身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位骑士简直就是魔鬼们最喜欢的猎物类型——年轻、反应稍显迟钝,却又固执地坚守着自己的原则,这使得他在显得有些迂腐、不懂变通。

  通常情况下,像伊迪姆这样的骑士,只要魔鬼们精心设计一个两难的道德困境,很容易让他们陷入对正义和自我的怀疑。接着通过稍加引导就可以让他们彻底堕落。

  然而伊迪姆却有着与众不同之处。他对魔鬼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敏锐直觉。霍珀自认为行事滴水不漏,从未露出过任何破绽,可伊迪姆几乎从第一次遇见她起,就始终对她保持着一定的戒心,从未完全放下防备。

  尤其是昨晚,他问出那句话后,欲魔都感觉心头一惊,自己和以前完全两样,连种族都变了。他竟然还能察觉到异样?

  “伊迪姆骑士,您这可让我受宠若惊了。”霍珀回忆起自己昨晚的回答,“您曾经去过雾纱镇吗?我以前很少离开那附近。”

  伊迪姆甩了甩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我从来没有去过那么靠北的地方,只是刚刚听您说话,您的语气和方式不知为何总让我觉得似曾相识。希望我没有冒犯到您。”

  就这样,这个小小的插曲,被霍珀巧妙地敷衍了过去。但这背后透露的信息却让她隐隐感到不安。这也再次提醒她最好尽快完成自己的任务,去找到那个臃肿魔,以免夜长梦多。

  骑士发出梦呓声,清晨的阳光让他皱起了眉头,醒了过来。他昨晚就睡在亚隆骑士身旁的地板上,此刻骑士似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惬意地哼了一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的衬衫系绳在睡梦中散开,露出了青年人光滑坚实的肌肉和肩膀上两个黯淡的银色指印。

  圣痕骑士!霍珀倒吸一口凉气,心里瞬间警铃大作。

  传说中,当一个强大的上界生物认可了某个凡人的灵魂和美德后,便会轻轻触碰这个善良的人,使他与上层位面产生某种玄妙的联系,从而让他能够运用最纯粹的神圣之力。而这种接触留下来的痕迹,就被称作“圣痕”。

  在巴托地狱,没有一个魔鬼相信圣痕骑士真的存在。毕竟,谁都清楚,上层位面那些长羽毛的伪君子简直是对道德吹毛求疵。那些渴望获得这股力量的人,往往会被他们斥责为沉迷力量,从而无法得到认可;而大多数真正有能力获得他们认可的凡人,却往往已经不再需要这份力量。

  像“大公给你许诺的999个灵魂就像是圣痕一样实际”这样的笑话,霍珀脑海中随便一搜罗就是一大堆。

  “等一下”,霍珀的思绪猛地被拉回,她开始仔细回忆自己上次与伊迪姆相遇的点点滴滴,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回,最终定格在提灯神使拍伊迪姆肩膀的那一幕。“该不会是上次伊迪姆同意放出利维的灵魂,从而得到了提灯神使的认可吧?“

  霍珀感觉自己脸都要绿了,一股懊恼的情绪涌上心头。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骑士注意到了眼睛发直的霍珀,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敞开的衣襟。他手忙脚乱地把衣服拉好,红着脸道歉道:“对不起,霍珀女士。我睡相不太好。”

  他的声音让霍珀回过神来。她定了定神,心想现在纠结这些也无济于事。她搅了搅火上的荞麦粥,装作害羞道:“我什么都没瞧见,骑士大人,您要现在吃早饭吗?”

  骑士接过她手中的碗,环顾四周,这屋子实在太小了。他转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一个能避开另外两人的角落。无奈之下,年轻的骑士干脆蹲在地上,大口吃了起来。

  “昨天一切都太紧急,没来得及问您。”霍珀感到了伊迪姆的窘迫和尴尬,,她知道,这正是打探消息的绝佳时机,过去的事暂且先抛到一边吧。“那些兽人匪徒离这里远吗?他们总不能打进城里吧?”

  伊迪姆显然也希望有个话题来转移注意力,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回答了这个问题:“请您放心,霍珀女士。战斗发生的地点可比我们上次遇见您的地方远得多。而且我们昨晚干掉了整整一队兽人,肯定让他们吃足了苦头。他们近期应该是不敢过来的。”

  “而且蒙特大人已经在号召维斯特林议长和其他区的议员加大投入,我们很快会有一支更强大的治安官队伍。您这儿离治安官广场很近,我们随时可以响应您的召唤”躺着的亚隆骑士突然接话道。原来他也醒了,而且看上去精神状态比昨天好了许多。

  “不过,如果您想要我能够及时响应您的号召的话,还是先让我填饱肚子吧。好心的女士,能不能施舍一碗粥给可怜的伤员?”黑发的骑士话锋一转,说起了俏皮话。

  “亲爱的亚隆骑士,您的伤口还没愈合呢,不要说太多话。”霍珀嘴上关切地说着,转头便给他盛了一碗粥,还特意加了些牛奶,确信自己伪装的非常像一个善解人意的温柔女性人类。

  她起身把粥送到床前,顺便去查看亚隆的伤口。然而刚一看到伤口,她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低声问道:

  “两位大人,你们确定遇到的是兽人吗?这伤口有问题。”

  作者的话:  圣痕是自设。

第一百零七章 扰人清梦

  伊迪姆听了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到趴着的亚隆骑士身旁,神色紧张地查看起他的伤口,局促不安地说:“我只记得每两小时给他喂药,没有关注他伤口的变化。”

  事实上,昨天收治亚隆骑士的时候,霍珀心中就已经有疑问了。治安官们对付兽人也不是一两次了,对鹰巢来的劫匪实力了如指掌。所以亚隆骑士仅身着锁子甲,这并不稀奇,毕竟鹰巢的兽人难有精良武器,更别说精钢打造的兵器了。

  然而,世间之事总是充满了意外与巧合,霍珀也无法断言,兽人就绝无可能用普通刀剑造成亚隆背上这样的伤口。好在蜘蛛魔药和蓝芦荟魔药的效果显著,昨晚烛火下那道十分狰狞、皮肉翻卷的伤口,如今已经开始收拢,呈现失血后的白色。

  伤口没有完全愈合,原因很简单——它实在太深了。若不是锁子甲起到了一定阻挡作用,加之亚隆骑士肌肉结实,这一击足以把他斜劈成两半。可如果袭击者的力气有这么大,那亚隆骑士至少得断两根骨头。而现在这种只是皮肉伤的情况就太奇怪了。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袭击者的武器非常锋利,锋利到普通的一击就足够像切黄油一样切开锁子甲。

  “我还能活多久?”即使趴着也没耽误亚隆骑士大口喝牛奶粥。相较于自己背上的伤口,他显然对这顿早饭更为上心。“美丽的霍珀女士,如果我死了,你能为我佩戴一朵小白花吗?”

  霍珀伸手帮他把垂到碗里的卷发捋到一边,尽力扮演好一个和善的草药师,温柔道:“不用担心,只是伤口太深了。你会好起来的,就是得多躺几天。”

  伊迪姆显然没有这么乐观,他凑近仔细瞧了瞧伤口,甚至弯下腰闻了闻。那模样活像只掏老鼠洞的猫。

  “所以说,你们遇见了最精锐的兽人劫匪吗?恐怕只有附魔过的武器才能造成这样光滑平整的伤口”霍珀观察着他的表情,伊迪姆骑士在感知邪恶的时候还是比较权威的。

  骑士直起腰,表情缓和了不少。他搓了搓脸,冲霍珀点点头声音沉重道:“我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昨晚袭击来的太突然,我们已经足够小心了,但是突然的闪光和浓烟让那群矮人直接炸了锅。我不能责怪他们,毕竟他们只是年轻的铁匠学徒,第一次从方铅堡出来,遇见昨晚的情况很难不慌。”

  “整个治安队也实在太累了,过往的年份我们半个月才需要巡逻一次。可最近,我们几乎每天都得外出巡逻。”亚隆骑士补充道,即使刨除受伤的因素,他看起来也格外疲惫。失血使得他脸色苍白,那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愈发明显。

  “好了,别拿这些公务让霍珀小姐操心了”伊迪姆拍了拍亚隆道“当心吓着她了,你还是想想要怎么感谢她吧?”

  霍珀微笑着接过亚隆的碗,心说:“不想透露信息就直说。说的好像昨晚带着个浑身是血的人砸门,还不够吓人似的。”

  亚隆骑士清了清嗓子,看起来已经领会了伊迪姆的意思。他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是我的过错,直到现在还没有对您的救命之恩道谢。待我可以起身了,一定郑重向您致谢。我只是一个没有封地的穷骑士,也不知道拿什么东西可以偿还您的恩情。如果您愿意...”

  哦,淫靡奢侈的马曼大公啊,他该不会是想求婚吧。霍珀还没想好怎么拒绝,亚隆骑士的话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伊迪姆和霍珀对视一眼,骑士上前一步拦住了她,大步走向门口,准备看看究竟是谁一大早前来拜访。

  门外是一队衣着整齐的蓝绿制服的士兵,他们胸口的海浪图案彰显出他们的身份——翡翠港的内城守卫。霍珀不着痕迹地转身,自然地捡起地上的毯子搭在亚隆骑士身上,遮住蓝色的魔药痕迹。

  领头的士兵是个留着体面八字胡的中年人,他严肃地盯着伊迪姆,显然是认出了他。治安官和内城守卫虽彼此熟悉,但并非同一系统,他也无需对一位骑士过分恭敬。

  守卫头领仔细打量了一眼屋内,冲鼻的药水味和残留的血腥气刺激的他鼻子发痒。他冲骑士点点头,开口询问道:“伊迪姆骑士,我不知道是你在这里。天还没亮,就有一位哭哭啼啼的女士跑到值班室,说这里发生了杀人案,血流遍地。你能解释一下吗?”

  他伸手指了指地板,昨晚血滴的到处都是再加上踩踏留下的血脚印,让这间小店看上去活脱脱像个凶案现场。

  “恐怕是那位好心的女士误解了,布伦丹先生”伊迪姆面对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守卫布伦丹,不卑不亢地解释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治安官队伍昨天遭遇了袭击,我带受伤的亚隆骑士来,是想寻求这位好心草药师霍珀小姐的帮助。”

  布伦丹看了一眼躺着,但明显还活蹦乱跳的亚隆,表情松懈下来。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有两位治安官作保,我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伊德,报案人可是最近声名大噪的一位女士。最近发生的事情,你知道的,搞得许多市民人心惶惶的。听到这个消息,我们不得不过来一趟,不然谁想要在一大早就出门呢。”

  说完,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头盔,算是向两位骑士表达歉意,随后带队转身离去。自始至终,他既没有看草药师一眼,也没有问她一个问题,就好像她才是草药店最不关键的人物。

  “我还以为茱蒂丝女士跟你关系挺不错呢”伊迪姆有点摸不着头脑地关上门“她是不是昨晚被吓坏了,毕竟她进来的时候场面还挺血腥的。”

  霍珀但笑不语,她懒得去诋毁一个脑子还不知道有没有核桃大的人类。

  “哈哈,恐怕不只是惊吓吧”亚隆显然在这方面就比伊迪姆经验丰富不少,他饶有兴趣地给年轻一点的骑士解释道“霍珀小姐和她之间的差距,足以让她心生嫉妒了,但凡有机会她都会抓住的。”

  伊迪姆依旧一脸莫名其妙。亚隆也没再理会他,而是接着被打断前的话题说道:“言归正传,霍珀女士,为表我的感激之情,不知您是否愿意与我一同出席维斯特林大人的宴会?”

第一百零八章 暴露?

  就霍珀现在的身份来说,这份邀请着实是意外之喜。

  在雷米尼亚王朝曾经的核心地带,平民也就能过得比奴隶好上一丁点儿。翡翠港的阶层划分虽不像南方双子大陆那般严苛刻板,但在这里,平民想要参加当权者举办的聚会那基本也就是天方夜谭。

  虽然亚隆骑士从来没有摆过架子,也确实如他自己所说是个没有封地的穷骑士。但穷骑士也是骑士,最低等贵族还是贵族。只要他愿意,有的是家资颇丰的商人愿意把自己最小最纯洁的女儿甚至孙女送到他面前,,只为求他能带着自家女儿踏入贵族圈子。

  毕竟,贵族们向来只信赖自己人。即便亚隆骑士不会迎娶这位女伴,她也能凭借这一难得的机会,与各位贵族小姐、夫人建立联系,成为她们的女伴,甚至是密友,从而为自己谋得一个美好的前程。

  而对于霍珀来说,这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哪里有一个比全城贵族都参加的晚宴更好的机会,让她能够一次性查清贵族们是否与臃肿魔有所关联呢?

  “您知道的,我昨晚开门的时候想的可不是您的报答”欲魔谦让道,如果她现在还是个小魔鬼,尾巴应该翘到天上去了“我今天出门可得带面纱呢,要是全城的姑娘知道是我抢走了她们的机会,肯定恨死我了。”

  亚隆骑士哈哈大笑,可这一笑,却扯动了背上的伤口,笑声瞬间变成了一声闷哼。不过这也没有影响他的兴致。黑发的骑士无疑是对霍珀十分有兴趣的。她不仅仅容貌出众,而且作为草药师,她技艺精湛,胆子也极大,甚至还能熬制魔药。她这样的女士本身就可以说是小贵族最好的结婚对象。亚隆骑士深信,倘若能迎娶霍珀女士,自己的家族必定走上繁荣正轨。

  伊迪姆站在一旁,显得有些茫然,他还没弄明白,话题怎么就突然从报酬的讨论,跳跃到两人的调情上了。霍珀看着他那一脸迷茫的模样,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那又是哪位幸运儿收到了伊迪姆骑士的邀请呢”霍珀心情很好地问,顺手将地上的盔甲捡起来,开始用毛巾擦拭。

  少女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不甚规矩地坐在一把木凳上,专注地擦拭着盔甲。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背上,给少女勾勒出一层毛茸茸的金色轮廓。霍珀的黑发如同一股闪烁着金光的溪流,顺着她曲线优美的脖颈蜿蜒而下,流淌至脊背。

  两位骑士都只是静静看着她。一时间,房间里只能听到毛巾擦过胸甲的摩擦声以及少女细碎的歌声。那声音仿佛是一簇软乎乎的皮毛,在他们的喉咙下面挠呀挠。

  伊迪姆率先回过神来,或许是因为阳光渐盛,他只觉口中有些干渴。骑士清清嗓子,礼貌地说:“感恩垂问,女士。我那天需要在现场执勤,所以无法邀请其他人与我一同参加。”

  霍珀敏锐地听出他在刻意保持距离,语气中透着一丝紧张。但她还没来得及就此借题发挥,门就再一次被敲响了。这次,霍珀主动起身,同时还不忘和骑士开着玩笑:“看来今天早上大家都挺忙碌的。”

  门外站着的是审判官伊戈尔,他面色铁青,依旧穿着那天在吊死精灵酒馆里的皮风衣和长靴。看到他的那一刻,不仅霍珀的笑容瞬间凝固,两位骑士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审判官一大早登门拜访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日安,伊戈尔审判官”霍珀如同任何一位普通的人类女性一般,带着几分诚惶诚恐打了个招呼,“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

  伊戈尔耸了耸鼻子,目光迅速从地板上的血脚印以及亚隆骑士身上的毯子上一扫而过。伊迪姆见状,走上前来,将手搭在霍珀的肩膀上,仿佛是要给予她力量。

  审判官在打量完屋内的情况后,装作没有察觉到伊迪姆的示威之意。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霍珀,声音像铜钟一样低沉宏亮:“我来找一位叫亨伯特的药剂师,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小姐”

  “这里原本是老亨伯特的店铺。”霍珀退了半步,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吓晕过去,但仍强撑着说道“他年纪太大了,上个月他的儿子带他去南边了。现在由我接手这里。”

  审判官没有说话,他用鹰隼般的目光盯着霍珀,似乎想看穿她是否在说谎。良久,他似乎认定霍珀通过了他的考验,这才摘下毡帽放在胸前,略微欠了欠身道:“一大早打扰您了,我本来想找亨伯特补充一些药剂的。既然他已经离开了,我注意到您挂在廊下的草药了,您是否也能为我提供一些药品呢?”

  事已至此,再否认也无济于事。霍珀拉起裙子行了个礼,侧身让开道路,声音颤抖地问道:“您需要什么东西呢?我会尽我所能为您服务。”

  “一袋银粉,琥珀屑,浸油薰衣草。一份标准化的冷心药剂所需的粪石和人面鸟妖羽毛灰烬,如果您有已经制作好的药剂那更好。”审判官走进店铺,没有就里面的环境或人做任何评价,只是语气平淡地报出自己所需要的材料。

  “琥珀和薰衣草都是现成的,我马上拿给您。可银粉已经售罄了,您可以去广场的另一端。有个珠宝匠住在那边,您可以找他买。”霍珀一边飞快地从柜台下面找出审判官要的东西,一边回答,看上去巴不得他马上离开。“至于您说的药剂和材料,我从来没有听说....”

  审判官竖起一只手掌,打断了她的推辞。他灰色的瞳孔盯着她,仿佛在看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像,嗓音中不带任何感情。

  他点点自己的鼻子暗示道:“你的蜘蛛魔药和蓝芦荟魔药熬得很好,小姐。一个月内三具被凌虐的侏儒尸体就足够我忙了。魔药目前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