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 第184章

作者:诡船

  源稚生怔了怔,他抬头望向上杉越。

  “您已经知道了么……我的身份?”源稚生顿了顿,“我是说……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源稚生的声音很低,低得就像是在人的耳畔耳语,但他望向上杉越的眼神却很坚定,明亮的眼神会让人联想到夜空中的星辰。

  看着源稚生的眼神,上杉越的肚子里原本攒了一大堆话,此刻却一句都说不出口,他一瞬间似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也许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也说不定。

  千言万语化作一个轻轻的点头。

  “是的,我刚刚知道……就在不久前。”上杉越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有点语无伦次,“我刚刚知道我是有孩子的……原来我的孩子就和我生活在一座城市,在距离我这么近的地方……还是如今蛇歧八家的大家长……叫源稚生。”

  “是,我是源稚生。”源稚生说,“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我有父亲,所以这么晚还冒昧来到您的拉面摊打扰您……因为我的心绪今夜实在是难以平静。”

  源稚生忽然低下头,片刻的沉默后他低垂着眼帘,轻声问道:“您的身体还好么?这些年来还安康否?”

  上杉越猛的一怔,唇角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在路明非告诉上杉越他有孩子后,上杉越的脑海里无数次的幻想过和自己的孩子相认的场景,他觉得他愧对他的孩子们,所以他把最坏的可能性都想遍了,他想过无数尴尬的开场白,也预想过孩子们也许会抵触他,也许会淡漠他,也许会质问他,甚至有可能会憎恨他……

  上杉越自认为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不管是面对抵触、淡漠、质问或是憎恨,他都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坦然地接受一切的审判。

  可他唯独没想过源稚生此刻的话……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这位淡漠人生六十多年的老人瞬间湿红了眼眶。

  “很好……我这些年过得很好。”上杉越声音嘶哑地回答,他看着源稚生,下意识地伸出手,又迅速缩了回来,只是用依旧嘶哑的声音说,“孩子……你长大了……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是的,我长大了……您也已经老了。”源稚生似乎是感受到了老人的畏缩,他看着老人遍布皱纹的面庞,“很抱歉,明明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偏偏这时才与您相认,甚至在此之前都没有查明您的存在……”

  话还没说完,源稚生忽然拖着他那副重伤的身体起身,他缓缓后退两步,退出拉面摊的雨棚与帷幕,步入席卷整个东京的狂烈风雨中。

  源稚生看着拉面摊,看着拉面摊里的老人,风雨中的他忽然弯腰,朝老人的方向深深鞠躬。

  猛烈的动作牵扯到了他腹部的伤口,猩红色的鲜血迅速染红了他腹部的纱布与衬里,汇成珠串似的涓流落入地面上的积水中,又迅速被千万滴雨水砸得支离破碎。

  猝不及防间,源稚生的肩膀忽然被一双温暖的手掌覆盖住,可他根本没听到脚步,也没察觉到有人接近,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拖拽着源稚生,将他再度拉回到那间温暖的拉面摊里。

第378章 “父亲”的意义

  “孩子,你的道歉让我惶恐万分,你的这份大礼我也承受不起。”那个将源稚生扯回拉面摊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有任何的过错,是我亏欠了伱们,说实话,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比起喜悦,我内心更多的其实是内疚,和懊悔。”

  源稚生本想抬起头望向那个将他从暴雨中拉入拉面摊又对他说出这番话的老人,但他已经不用抬头了,因为站在他身旁的老人已经俯身到了他的腰间,为他检查撕裂开来的伤势并重新固定纱布。

  源稚生依旧坐在他退出拉面摊前的那个座位上,除了老人从食台后来到了台前,似乎一切都未曾改变过,错觉般的瞬间让源稚生有些恍惚。

  源稚生和上杉越的头顶上正好就是拉面摊灯照的位置,温柔的灯束从天而降,照在上杉越的侧脸上,从源稚生的角度看来,老人蔼然的面庞正好浸在暖黄的光束里,感受着老人温热的手掌贴着他冰冷的肌肤,源稚生的心里涌过一阵暖流,他的脑海中下意识划过一个念头……如果他在世界上真的有父亲这种角色存在,那父亲的温度一定就是此刻老人宽厚手掌的温度。

  直到现在,源稚生还无法将眼前这个和蔼慈祥的老人和那个眨眼间便出现在自己身旁、然后用自己仓促间无法反抗的力道将自己一把拉回拉面摊的身影相对应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猝不及防了,老人出现的速度之快简直像个神鬼莫测的幽灵,力道之大又如同蛮牛,源稚生终于稍稍理解了橘政宗口中形容上杉越的“蛇歧八家近百年来最强大家长”这几个字究竟拥有着多重的份量,可源稚生依旧看不透老人实力的底线在哪里,他只觉得眼前的老人给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就像是深无穷尽的黑洞。

  “很累吧,这些年……很抱歉这么多年我都不在你们身边,让稚生你一个人承担这些。”上杉越看着源稚生腰腹间的伤口,狰狞的伤痕像是蜿蜒盘踞在源稚生腰间的毒蛇,老人的眼神里满是心疼与自责。

  “还好。”源稚生只能压低声音这样回复。

  他还能怎样说呢?说自己很累么?还是不太累?他不想在老人面前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又不想对老人撒谎,于是只能淡淡地说一句“还好”,就和每个不想让父母担心的孩子一样……孩子们总会固执地认为自己已经是大人了,可以把自己给照顾好。

  “忍着点。”上杉越从屋台车的抽屉里取出烧酒和棉签。

  他拧开烧酒的密封盖,用棉签蘸着高纯度的烧酒仔细地涂抹源稚生伤口的裂痕上,源稚生的伤口里浸了很多雨水,上杉越担心伤口可能会感染。

  酒精接触到腹部的裂口上,一瞬间猛烈的痛感让源稚生下意识想要倒抽一口凉气,但他死咬着牙强忍着……源稚生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展现出自己懦弱的一面,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这样死咬着牙挺过来的,从不抱怨自己的伤痛与疲倦,很多次执行完任务后,乌鸦夜叉或是橘政宗经常会问他累么,源稚生的话回答都是“还好”,就和刚刚回答上杉越的一样……但实际上他怎么可能不累呢?他其实很累,太累了,都快要累得喘不过气来了。

  源稚生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一只想爬回自己水坑的象龟,他没有野心也没有欲望,可没有野心也没有欲望的人是不适合在东京生存的,更不适合坐在黑道宗家至高的宝座上,家族乃至整个东京于源稚生而言就是一座巨大的牢笼,囚禁着他的自由与人生。

  那个加图索家的花花公子曾说源稚生只是向往法国,但一点都没有法国人的浪漫基因,说他骨子里其实就是个传统的日本人,克己又偏执,倔强又好强,简直像是个活在当代的冥顽不化的日本武士……源稚生当时没能反驳恺撒的任何一句话,因为在他根本就反驳不了,他自己内心深处也认可恺撒的话,他认可自己就是对方形容的那样。

  他就是克己又固执啊,因为他出生于这个家族,所以他必须要为了家族的平安和睦而战斗,因为那个曾经待他如师如父的男人对他有着莫大的期许,所以他把自己打造成执行局最锋利的刀,为了报答橘政宗的期许……源稚生无时无刻不幻想着抛下一切坐上去法国的飞机,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内心深处其实早已做好了被家族囚禁一生的准备。

  源稚生以为牺牲自己全部的人生就能让所有人满意,让家族的每一个人都过上好日子,但现实就像曾经他杀死的那个叫宫本野雪的女人说过的,即便他是天照命,可天照命也照不亮所有的人和“鬼”,战争从未间断过,家族一直在流血,而造成这家族血流不止始作俑者居然是教会他这一切、他最信任的那个男人。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源稚生简直想落泪,他难以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但现实容不得他不接受,现实就是现实,真相就是真相,尽管它是那样残忍、那样蛮横、那样让人悲伤……就算悲伤得叫人想要落泪,现实这种东西也那么顽固、那么客观、那么不容拒绝地存在着。

  “嘴上说着还好,可是你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的内心。”上杉越轻声说。

  源稚生一愣,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眼神微微闪烁。

  上杉越并没有抬头,他仍在一心一意地为源稚生清理伤口,可老人好像就是偏偏知道源稚生此刻脸上挂着一副怎样皱巴巴的表情似的。

  “你太累了,孩子,我看得出来这些年来你活得很憋屈,如果觉得委屈的话不妨痛痛快快哭出声来,有情绪不发泄容易把自己给憋坏。”上杉越的声音极富磁性,“做拉面师傅的这六十多年里,除了拉面的手艺,我唯一悟到的一点就是要学会活得洒脱,你得学会笑,可你也不能忘了哭,适当的哭一哭不是什么糗事……男人活得这么拧巴可不像话。”

  源稚生沉默了很久很久,他缓缓地抬起头望向拉面摊的雨棚,声音微微嘶哑:“男人是不应该流泪的……身为大家长的男人更不能流泪。”

  “偏执!”上杉越轻轻摇头,“真是偏执得要死的话啊,一股古板又迂腐的味道扑面而来。”

  “什么男人不应该流泪,大家长更不应该流泪……”上杉越看了眼源稚生,“这话一听又是那个活在昭和三十年的男人教给你的话吧,这是他的风格,那个叫做橘政宗的男人。”

  源稚生呆滞了一下,缄默不言……因为上杉越说对了。

  这番话确实是橘政宗教给他的,虽然这不是橘政宗的原话,但源稚生怨恨自己的是,明明那个男人已经背叛了自己也没背叛了家族,自己为什么还要把那个男人曾说过的话奉为人生的教条,念念不忘。

  上杉越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源稚生的表情,随后他低下头专注在源稚生的伤口上,忽然又说:“虽然这话很偏执也很老套,但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男人出来混黑道就是把命都给赌上了,得抱着可以流血不能流泪的信念,特别是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更是不能轻易流泪的。”

  源稚生怔了怔,他的嘴角扯开一抹苦涩的笑……这笑容看起来甚至比哭泣更加难看。

  是啊,他是黑道宗家的大家长,他这种男人是不能流泪的,可他还能用什么方法减缓这种刻苦铭心的疼痛呢?他现在既不能杀死橘政宗,又不能揭穿橘政宗的阴谋,他只能隐忍,可是一味的隐忍简直会把人憋到疯掉,他想流泪,可他是大家长……是啊,他是万众瞩目的黑道领袖,他这种男人是不能流泪的……

  在源稚生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上杉越忽然话锋一转:“是啊,男人是不能流泪的……但是孩子可以。”

  源稚生的苦笑瞬间僵在脸上。

  “孩子就该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哭上几次才对,这时候就可以趁着委屈对父亲痛诉是哪个混蛋欺负了自己。”上杉越刚没正经几分钟,好像又变成了那个话痨的拉面师傅,“然后父亲就会安慰孩子说男孩被欺负是常有的事,被欺负哭了也很正常,这是每个男孩的成长阶段都要经历的事,被欺负了几次痛哭了几次,眼泪擦干了就能成长为真正的男子汉,这一次父亲就帮你去教训一下那个欺负你的混蛋,等你变成了男子汉之后你可以亲自用你的拳头狠狠揍在他的脸上。”

  “父亲生出如山般宽阔的肩膀,就是为了给孩子依靠的,父亲长出如海般深邃的胸膛,就是为了盛放孩子的眼泪,父亲比孩子多活好几十年,就是为了用自己的人生阅历包容孩子的委屈……‘父亲’这种角色存在的意义么就在于此,不是么?”

  上杉越滔滔不绝地说着,最后他似乎是意识到刚当上父亲还没有几个小时的自己这样显摆会不会太得意忘形,于是上杉越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讪讪地笑:“扯远了扯远了,这些都是我在书里和电视剧里看到的,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其实上杉越在书里和电视剧里看了个屁咧!

  他这种人压根不会读书也不会看这种温情的电视剧,他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和源稚生出于一种相似的心理状态,源稚生害怕上杉越看到他的怯懦的一面,上杉越也害怕在源稚生面前表露出感性和温情的一面,父亲和儿子都一样。

  源稚生昂起脑袋,死死地盯着暖黄色的头顶,并不是因为灯光有多么好看……而是他在藉此掩饰自己因为上杉越的话而泛红的眼眶。

  “可是您怎么知道……”源稚生准备开口转移话题,但是声音无比嘶哑,他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压抑住自己语气里那点隐隐的哭腔,“我是说,您说您刚刚知道我的身份和我们之间的关系,而且我刚才只提到家族里有一个曾经我视如父亲的男人欺骗了我,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过他的名字,可您刚才一口就道破了‘橘政宗’这个名字……您是这么知道这一切的?”

  刚才源稚生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注意到这回事,但现在他忽然想起上杉越说自己老套的话都是继承自那个叫橘政宗的男人。

  源稚生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自从来到这间拉面摊,从来没有提起过“橘政宗”三个字,哪怕是整个蛇歧八家都没有了解橘政宗真正的为人,自己也是经过别人的提醒才知道真相……而脱离了家族整整六十多年的父亲怎么可能知道这一切?

  “哦,是你的朋友专程来到我的拉面摊告诉我的,就在不久前。”上杉越说,“他告诉了我很多关于你的事,包括你和橘政宗的事,还有你和那个叫矢吹樱的女孩的关系。”

  “樱?”源稚生愣住了,喃喃道,“我和樱的关系……我和樱能有什么关系?”

  “哎呦,还瞒着我?人家都告诉我了。”上杉越对源稚生挑了挑眉,伸出双手的大拇指,两只手指的指肚轻轻碰了碰,语气暧昧,“就是……那种关系啊。”

  源稚生被上杉越说得越来越懵圈了,但他的脑海里也隐隐浮现出了一个有可能的猜测。

  只有那个人,只有那个人知道这一切,而且听父亲上杉越说的,那个人似乎来过拉面摊,在自己到来之前不久又离开了,时间上也吻合。

  “刚才来拜访您的那位我的‘朋友’,他叫什么名字?”源稚生问。

  “嗯?是一个叫路明非的年轻人啊,他不是你的朋友么?”上杉越狐疑地望向源稚生。

  路明非……源稚生深吸一口气,心想自己的猜测没错,果然是路明非,只有那个家伙知道这一切,还在自己的父亲面前造谣自己和樱的关系!

  不久后源稚生和上杉越的剧情结束后就进入龙三下的剧情

第379章 绘梨衣是你的妹妹

  “是。”源稚生沉默了片刻,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路明非他……是我的朋友。”

  “我就说嘛,我看那小子挺了解你的,你们的关系应该很不错。”上杉越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

  “关系……算是不错。”源稚生深吸一口气,他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肯定了上杉越的话,因为他和卡塞尔学院那三个神经病之间的纠葛要解释起来实在太复杂了。

  尽管他很不情愿承认,但路明非的确已经算是他的朋友了,至少是他的盟友,在某些方面,源稚生当然对路明非心存感激,但从另一些方面来说,源稚生也对路明非这家伙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怼。

  路明非他救助了家族的族人和执行局的专员,还告诉了自己被橘政宗欺骗了这么多年的真相,避免了自己彻底沦落为橘政宗的傀儡,也避免了家族今后再遭受橘政宗的迫害,于公于私,路明非对蛇歧八家全体和源稚生个人来说都称得上恩重如山……但再重的恩情这家伙也不能趁着家族陷入混乱的时候拐走绘梨衣啊!

  源稚生甚至能将自己的性命回报给路明非,哪怕是在自己的父亲面前造谣自己和樱的恋情,源稚生的内心其实都没有任何责怪路明非的意思,但是拐走绘梨衣这件事非同寻常,因为绘梨衣对于蛇歧八家的意义实在太特殊了。

  绘梨衣不仅是源稚生最为亲近的妹妹,这个女孩对蛇歧八家而言更是最重要的秘密武器,并且还是一件不寻常的武器,她是对抗猛鬼众和“神”的底牌,可以说绘梨衣本身的存在甚至比源稚生这个大家长更具有威慑力,就如同核技术之于一个高度发达却腹背受敌的科技强国。

  不论是因为绘梨衣单纯好骗,还是路明非真的有什么地方能吸引绘梨衣让绘梨衣跟随他离开,源稚生都放心不下,因为绘梨衣本身不可控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绘梨衣的血统极其不稳定,源稚生不知道路明非是否清楚绘梨衣的血统有多危险,但任由绘梨衣在城市里四处闲逛的话,就相当于在东京都里投入了一枚极其易爆的不定时炸弹。

  绘梨衣表明上虽然看起来性情温顺娴静,但源稚生和绘梨衣在同一个家族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他知道绘梨衣的其实是个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孩,所以她才要抱着巨大的泰迪熊睡觉,所以她才要在自己的每一件玩具上都注上自己的名字,宣布那是自己的所有物,在这个基本上没走出过家族的女孩看来,她的内心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好奇,同时又对这个未知的世界隐隐畏惧。

  绘梨衣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就像是一个初生懵懂却有手握伟力的孩子,她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和她身具的力量根本就不匹配,如果一个孩子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很可能会下意识地反抗,这才是源稚生最担心的。

  如果路明非或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招惹了绘梨衣,那后果将不堪设想……那个女孩真的发起飙来,或许整个东京都会在一夜之间被摧毁!

  想到这里,源稚生赶紧向上杉越询问:“刚才路明非来您的拉面摊的时候,他的身边有没有跟着一个女孩……是很漂亮的那种女孩。”

  “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上杉越神色古怪地摇了摇头。

  源稚生一时间怔了神,他很是不解,这么说难道不是路明非拐走了绘梨衣?难不成是自己错怪了他?

  可绘梨衣不是路明非拐走的还能是谁呢?为了慎重起见,刚才在源氏重工里源稚生特地找来了好几个接线部的部员和执行局的专业分开询问,根据几方的口供,全部的线索都仅指向路明非一人,源稚生基本上已经排除了其他的可能性,拐走绘梨衣的只可能是路明非。

  难不成说确实是路明非拐走了绘梨衣,但是他和绘梨衣离开了源氏重工后就先将绘梨衣安顿在某个地方了,然后他独自一人单刀赴会来到自己父亲的拉面摊?

  很有可能!

  然而还没等源稚生说些什么,上杉越就再度开口了:“不是一个女孩啊,是三个女孩。”

  “三个女孩?”源稚生愣住了,“什么三个女孩?”

  “你不是问路明非来我的拉面摊的时候是不是有带一个女孩么?他确实带着女孩,不过不是一个,而是三个。”上杉越算了算时间,“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前吧,路明非是和三个女孩一起来的,三个女孩都很棒,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他带了三个女孩……一个赛一个漂亮……”源稚生傻眼了。

  源稚生调查过路明非的资料,所以他很清楚路明非只是从卡塞尔学院来日本执行任务的特派专员,在这一次的日本之行以前路明非从没有来过日本,没什么可能认识当地的女孩,而且路明非前不久才刚把绘梨衣从源氏重工里带走,怎么出现在自己父亲的拉面摊时身边有三个女孩子了?另外两个女孩从哪冒出来的?

  难不成是从接线部拐走的两名漂亮女部员?但路明非怎么可能让接线部的部员听到这么绝密的谈话?

  或者说……是假扮成女人恺撒和楚子航?

  但时间上又对不上啊,恺撒和楚子航一小时之前和自己交谈完毕后才刚刚离开源氏重工,不可能立刻就和路明非汇合出现在自己父亲的拉面摊前,而且那两人为什么要特意扮女装?以那两人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在大半夜男扮女装陪路明非游街示众,更何况上杉越对路明非带来的女孩的形容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源稚生下意识地脑补了一下恺撒和楚子航的女装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下一刻,源稚生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脑子跑偏了,路明非带了几个女孩根本就不重要,其他的女孩和他没关系,恺撒和楚子航是美是丑辣不辣眼也不干他的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绘梨衣啊!

  该死的,自己的思维现在居然这么涣散了!一定是刚才和卡塞尔的那几个神经病相处久了现在还没缓过神来,染上了他们吊儿郎当载歌载舞的坏毛病!一定是这样!

  源稚生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这些家伙的污染性还真强啊,自己不久前才暂时性的加入他们小组几个小时,连思维方式都跟着他们跑了,怪不得那三个家伙能凑成一个团队……当真是物以类聚,近墨者黑!

  “那这三个女孩中有没有穿着红白色巫女服的女孩?个性很安静,身材很高挑,没有化妆也没有任何的装饰品,腰间应该挎着一把樱红色的长刀,脚上穿着白袜踩着木屐。”将思绪拉回后,源稚生又开口朝上杉越问道,“还有头发,那个女孩是暗红色的直发,头发很长,落过了腰下,她的眼睛也是暗红色的。”

  源稚生描述的是绘梨衣的形象,这是绘梨衣最有代表性的几个特征,并且绘梨衣的日常基本上都是这种扮相,源稚生眼中的绘梨衣就是这样巫女般古韵的女孩。

  然而源稚生不知道的是,在路明非几人带着绘梨衣去过一趟游乐场后,绘梨衣的形象已经大变样了,巫女服变成了公主裙,一头暗红色的长直发被烫成微卷盘在脑后,樱红色的长刀变成了栗色的小洋伞,脚上的白袜和木屐也变成了丝袜和高跟的罗马鞋,源稚生描述的这几个所具有代表性的特征基本一个也对不上。

  “没有。”上杉越摇摇头,“三个女孩都很有特点,就是没见到伱说的这样子的女孩。”

  “怎么会……所以绘梨衣没来么?难不成真的不是路明非带走绘梨衣?是我错怪他了?”源稚生越来越困惑了,“可是不是路明非会是谁?绘梨衣又去哪了?”

  源稚生苦恼的直皱眉头,喃喃自语时,上杉越忽然一拍手掌,把源稚生惊得一颤。

  “原来你说的是绘梨衣啊!是绘梨衣你就早说嘛!”上杉越恍然大悟,“绘梨衣的确是来过拉面摊的,不过她和你刚才描述的形象出入很大,绘梨衣明明是个很时尚的女孩嘛!”

  “时尚……您确定那个时尚的女孩真的是绘梨衣么?”源稚生更加混乱了,“可是您怎么会认识绘梨衣?听您的语气……好像还和她很熟?”

  “当然是绘梨衣,不是绘梨衣能是谁?”提起绘梨衣,上杉越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绘梨衣平常不怎么讲话,和人交流用本子写字对吧?我当然很熟啊,虽然才相处没多久,但毕竟是流着我的血的孩子,我的女儿我还能不熟么?”

  听到用本子写字这个特征,源稚生基本上可以断定绘梨衣的确来过拉面摊,然后他又听到从上杉越口中冒出的“女儿”二字。

  “女儿……什么女儿……您说谁是您的女儿?”源稚生彻底凌乱了,“您说的是绘梨衣么?您说绘梨衣是您的女儿?!”

  “是啊,绘梨衣是我的女儿,那么漂亮那么懂事的女孩,当然是我的女儿啊!”提到自己的女儿,上杉越的语气颇为骄傲,简直是眉飞色舞,“因为她的身上流着我上杉越的血,所以她的血统才那么强悍啊,除了我上杉越的女儿,全世界谁还能生出这么完美的女儿?”

  源稚生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挂着什么样的表情,他今天被灌输了太多太多的信息,他得知了太多太多的真相,这些真相一度让他濒临崩溃,简直让他怀疑人生,源稚生觉得他这一生的情绪起伏都没有今天一天大,他被迫接受过多的惊讶,已经被惊到麻木了,源稚生觉得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能再让他感到惊讶。

  而此刻,源稚生张了张嘴,声音却像是卡在喉咙里,他说不出任何话,因为他找不到任何的话可以用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凌乱、呆滞、懵圈或是惊讶……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如果硬要找一个词来形容源稚生此刻的心境,那只能是……疯狂!

  要不就是说出绘梨衣是他女儿的上杉越疯了,要不就是听到这句话的他疯了……也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疯了!

  “您是我的亲生父亲……您又是绘梨衣的亲生父亲……”源稚生像是被一道雷劈中了,“这么说……这么说……”

  “哦对,也难怪稚生你会这么惊讶,都忘记告诉你了!”上杉越一拍自己的脑袋,“你和绘梨衣不仅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哥哥和妹妹,你们是亲兄妹,你们的身体里都流着我的血,你们和稚女一样,都是我的孩子!”

  “稚女……绘梨衣……我们都是您的孩子……”源稚生依然没能缓过神来,嘴里机械般喃喃着重复的话,“我和绘梨衣是亲生兄妹……可我们怎么可能是亲兄妹呢……我和绘梨衣流着一样的血……我们都是您的孩子……可是我和绘梨衣怎么可能是亲生兄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