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骗子阿尔托莉雅 第36章

作者:奈朵琉雅

妖精女王重重地砸了一下桌子,这强烈的震动差点让水晶球脱离托盘、滚落下来。

对此,女魔术师早就见怪不怪了,因为妖精女王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她甚至有些庆幸,这随意拼凑起来的木桌质量远超预期,经过妖精女王十几轮的捶打和重砸,都安然无事。

虽然在一起注视着水晶球的内容,但那并不意味着女魔术师与妖精女王是友好的。

现在的她们,只是迫于现实,暂时结成同盟,免得现实的发展超出预料。

不过……就现在这个状况来看,这个同盟已经形同虚设。或许对方没有完全胜利,但是己方的失败几乎板上钉钉——没办法,同盟太过松散,两人相互牵制,相互使绊子,好几次都在破裂的边缘徘徊。现在还能维持同盟的状态,已经是个不小的奇迹了。

女魔术师右手撑着脸颊,饶有兴趣地瞄了眼妖精女王的双瞳——看起来平静得很,但内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又因为妖精的特性而转化为深沉的恶毒。

抱着有趣的心态,女魔术师以讽刺的语气,追忆着过去:“啊啊,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那个时候她突然变了,不仅政务无心处理,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性格也变得多疑了起来,动不动就要驱逐宫廷里的仆役,每隔三两个星期就要杀人,连挑选的老师都信不过,必须自己亲自教导莫德雷德,甚至做给莫德雷德的饭菜也要亲自试吃……原来,是你做的啊,摩根。你可真是让阿尔托莉雅苦恼了好长一段时间啊!”

“梅林,你和我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是一丘之貉。”极度恼怒中的妖精女王毫不留情。

女魔术师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关节,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仿佛刚刚睡醒一般。

水晶球内的影像没什么可看的了——本该是这样的,但是,看着那其乐融融的就餐画面,看着阿尔托莉雅那温馨、幸福的浅笑,女魔术师突然觉得,无论看多少遍、无论看多久,她都完全看不够,以至于像是被烛光吸引的飞蛾,连移开视线都做不到。

也许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女魔术师的心态突然也放平了。

“大概比你好一些吧?啊……也不对,你说得没错,终究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在伤害阿尔托莉雅这件事情上,我们所做的都一样——每个人都是凶手,每个人都把最爱的那个人推向绝望和痛苦的深渊,以至于她连王的身份都抛弃了。于是,比起现实,她更想逃到什么都没有的死亡——毕竟啊,什么都没有,就等于没有痛苦,也没有伤害。”

妖精女王默不作声。她低着头,刘海遮住了双眼,让女魔术师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流泪。

应该在流泪吧?在女魔术师的认知中,一旦牵扯到阿尔托莉雅,妖精女王总是流泪,有时候泣不成声,嘴里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破碎话语。

妖精是这样的种族,突然愤怒,突然悲伤,情绪反复无常。于是,在悲伤压倒了愤怒后,乐园的高塔再度恢复了一直以来的宁静。

即使维持着梦魔一般的假笑,粉色双瞳依然冰冷,可在妖精女王站起来的这个瞬间,一股惊慌的情绪在的心中晕染。

“……摩根,都已经这样了,你的嫉妒心还在作祟吗?”半是嘲弄,半是劝告,女魔术师的语气,简直就是标准的妖精。“然而,这一次,她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哦?但凡你表现出一丁点的敌意,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要是你敢伤害龙之魔女一根汗毛,那更是完蛋——你会死,而且是被她亲手杀死……现在的她看起来很平和,却比过去任何时刻都更敏感、更易怒,比起莫德雷德被阴谋包围时更甚。世界意识胆敢加害龙之魔女,她就会杀死世界。人类意识胆敢暗算龙之魔女,她就会杀光所有的人类……虽然还没到那个地步就是了。”

顿了一下,女魔术师装作头疼的模样,如阿尔托莉雅经常做的那样,一手抱着抱枕,一手轻轻地揉着额头:“……哎呀,真是头疼啊。本来以为复生之后会好一些,没想到变得更坏了。大家都变得更坏了好多啊……简直就像是凋谢、腐败了一样。”

“那个龙之魔女只是一个伪物,一个被改造了精神、只为了贴近她的恶心造物。”妖精女王的语气极其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些温柔。“如果是原本的龙之魔女,关系肯定不会好到这种地步。最起码,不会才半天的时间,就让亚瑟如此沉沦。”

“伪物怎么了?莫德雷德也是伪物,她自己更是伪物。”女魔术师的声音愈发刺耳,“关于这点,你吃过得苦头难道还不多吗?还是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站在阿尔托莉雅的对立面?”

“龙之魔女会失控,你比我更清楚!”妖精女王近乎是在低吼,“她的意识、她的生命、甚至她自己的想法,都不属于她自己,而是创造她的那个邪神!在最关键的时刻,她会不受控制地加害阿尔托莉雅……”

她越说越愤怒,到最后美丽的脸庞都略微扭曲了起来:“那个邪神、那个可恶的邪神!它甚至都不愿意看着阿尔托莉雅死去,只想看她坠入绝望和疯狂的深渊!”

“哐”地一声,即使站了起来,妖精女王还是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下桌子。

“毕竟,那个邪神的目标,是超脱因果与时空,破坏‘永恒之王’这个存在嘛。”女魔术师轻松地说道。“不过,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比较好哦?好好回忆一下吧,摩根。在她遇到龙之魔女之前,她什么时候笑过?而且是那种笑过之后依然还在维持着的笑容?既然这只是一场如泡沫一般的梦、如童话一般的梦,可是她既然这么笑着,还是让她做下去吧?也许梦终究有醒来的一刻,但至少……她现在很开心,不是么?”

顿了一下,女魔术师又揉了揉额头,继续说道:“你其实也是蛮懂的嘛,摩根。如果你不懂,你也不会把我关到这座塔里,直到现在了。真想改变,你大可以直接离开这座塔,然后离开阿瓦隆啊?怎么,现在来了位龙之魔女,你就失去全部的斗志和勇气了?你和我、和桂妮薇儿斗得那么欢,现在却连和龙之魔女碰一碰的勇气都没有了?你不是说她是伪物吗?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摩根啊!”

“……梅林,你的精神分裂越来越严重了。”妖精女王的语气极度冰冷。

“嗨呀,我在传说里不就是一个神神叨叨的疯老头嘛!现在,嗯……算是符合设定了?”女魔术师的假笑猖狂了起来,仿佛洛基,仿佛酒神。“摩根,你知道吗?你肯定不知道吧?我真希望自己真的精神分裂了,这样就不用后悔得头疼,疼得就好像头颅都要炸开了……不对,真的精神分裂了,反而会更痛苦?也许吧……想不明白。哎呀哎呀,心死掉的感觉好难受啊……真该听了当初你的方案啊,管它什么预言,管它什么历史。去掉所有属于人的元素,快快乐乐地做个昆虫一般的妖精,那该多好啊……”

“我和你不一样,绝对不一样。只要阿尔托莉雅还活着,我的心就不会死。”

说着,妖精女王抚摸了下自己的耳朵——那是人类的圆耳,不是妖精的尖耳。

反倒是女魔术师,她几乎完完全全变成了妖精,耳朵又尖又长,精神飘忽不定。

怀念似的看了一眼水晶球中的影像,妖精女王带着仿佛胜利的浅笑,打算离开房间。

“怎么,我们的阿瓦隆女王终于决定要出去了?”

女魔术师好死不死地又说了句嘲讽的话。但她这句话,让妖精女王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了女魔术师。

“你也一起来。”

女魔术师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妖精女王点了点头,尽管看起来很平静,可女魔术师从那双碧绿的双瞳中,看到的只有嘲弄与恶意——就像真正的妖精一样。

“也要去?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见她,绝对不能!”

“……这件事情由不得你。”

“真的假的?你早不急,晚不急,偏偏在这个时候急了?你不知道这是最坏的时候吗?她和龙之魔女刚刚才升温,甚至还没觉察到龙之魔女不对劲的地方。你说了那么多,她会听你的吗?会厌恶的吧?肯定会厌恶的吧?会用‘灾厄魔剑’指着你,然后大喊‘滚出我的生活’之类的话吧?我知道的摩根不可能蠢到这种程度吧?你真的还是摩根吗?”

“和龙之魔女无关,而是其他的事情。”

“……什么事情?”

“梅林,你不是自诩聪明吗?你可以猜猜,我想要做什么。”

妖精女王眯着眼睛,面带微笑。

一个猜想在梅林脑海中浮现。几乎是瞬间,她的精神紧绷了起来。

仅剩不多的理性告诉她,这个猜想很有可能是真的,妖精女王即将做那件事情。

她慌张地站了起来——不过,她的双手依然紧紧地抱着抱枕。

“难道是……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啊!这样不行,绝对不行!”

“只要阿尔托莉雅幸福,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她所爱的不是我,我也要守住这微小的幸福……她想做梦,那就让这梦继续下去吧。这场梦,再也不会有尽头了。”

女魔术师的表情变得肃然:“摩根,你疯了。疯得很严重。假的终究是假的。阿尔托莉雅无法违背自己的未来。强行这么做,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痛苦。”

妖精女王的表情同样肃然:“梅林,疯的是你。自从你把剑和枪交还给星球之后,你就彻底疯了。你心心念念的不再是亚瑟,而是亚瑟的预言。你已经成了预言的奴隶,再也没有自我的意志了。”

两名最高位的妖精,两名世上最强的魔女,她们相互对视着、相互凝视着。

高塔的子塔不停地旋转,一圈又一圈。可是两人的身躯却始终没有活动,只有两人微不可查的呼吸,证明着这里的时间并没有被静滞,而是正常地流逝着。

突然,女魔术师笑了,她大笑,她狂笑,她笑得前仰后合,她似乎真的疯了,她似乎已经疯了很久。而妖精女王呢?她浅笑着,这笑容越来越浅、越来越浅,最后变成纯粹的冰冷。

“哈哈哈,对啊!说的没错,摩根!我们这种半妖精的女人,疯了才正常,不疯才不正常!”【}"

“一定很有趣吧?”妖精女王笑着说。

“走走走!现在就去!我正好知道立刻就去的办法!我可是等好久了啊!”

章三十四:阿尔托莉雅(5K3)

午餐很好吃,莫德雷德很有做饭的才能,虽然胡椒稍微多加了些,但无伤大雅。

我一直在笑着,笑得很开心,就好像生活会继续这么持续下去,之前的异常都不复存在。

但,这份开心很快被中断了。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一切,让我心中猛的一紧。

莫德雷德站了起来,一边开门,一边抱怨着。

“谁啊?正吃饭呢!”

打开房门,透过莫德雷德略显娇小的身影,我看到了来者。

灰发蓝裙,如女王一般的魔女。以及白发白袍,如邻家大姐姐一般的女魔术师。

这是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来到这里。但,不知怎么的,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魔女惊慌的表情——那是被摩根警告时露出的惊慌。

“好久不见,莫德雷德。”摩根轻轻地浅笑,转移视线,注视着我。“……还有,阿尔托莉雅。”

“确实真的好久不见啊,阿尔托莉雅。算算时间……”梅林掰了掰手指,算了好一阵,才说道:“没错!应该1520年12天15小时9分钟!不对,现在是11分钟!真是好长一段时间啊!我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我立刻站了起来。同时,我的左手紧紧地握住魔女的右腕,把她挡在身后。

心脏在怦怦乱跳,大脑近乎空白。我被本能所支配,我的心被某种黑暗的情绪填满。

魔女站了起来。出于礼节,她以紧张的声音对两人打招呼:“你们是……摩根?梅林?欢迎来啊,吃饭没有?今天是蘑菇肉汤,锅里还有很……多……”

让娜的话语越来越弱。是感觉到了我的异常?是知晓了对方的来意?

我不知道。我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盯着门外的两人。

梅林像是没发现异常一样,冲着屋里的魔女招了招手,算是打了声招呼:“你好啊!我就是梅林!那位传说中的花之魔术师!这就猜出我们身份,看来你也蛮聪明的嘛!”

“阿尔托莉雅,不想让我们进来吗?”

摩根的声音很清冷,和过去一模一样。

那双浅蓝的双瞳似乎有着其他情绪,但我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思考了良久,犹豫了良久,紧张了良久,我终于猛地吸了口气,声音低沉地说道:“……莫德雷德,让她们进来吧。”

莫德雷德什么都没说,错开身位,让摩根和梅林进屋。然后关上门,守在门边。

摩根和梅林直接去沙发上坐了下来。

小小的客厅里,一下子划分出了三个区域。

摩根的坐姿端正,极其优雅,和魔女曾经那种装作贵族的模样不同,她的高贵气质浑然天成,一点都没有刻意做作的痕迹,和过去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我的心脏跳得更快了,理性几乎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阿尔托莉雅……你变了好多。”摩根努力挤出微笑,和过去一模一样。

“……在我和莫德雷德的感官中,时间只过了不到一周。”我尝试解释。

“你明白的,我说的不是这方面的事情,而是别的变化。”说着,摩根看向了我身后的魔女。

我立刻改变了位置,把魔女完完全全遮挡在身后,把自己完全暴露在摩根的视线里。

空气沉默。时间变成粘稠的胶质物,将我困在凝滞的时间中,无法呼吸。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我的回答,似乎只有我解释了,时间才会重新流动。

一秒,两秒……犹如一个世纪与两个世纪,感官中的时间极度迟缓地逝去。

我仿佛回到了过去,很久很久过去。每个人都在等我说话,我必须强迫自己思考,我必须给出说法。不然,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就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我被逼迫到了极限,我被逼迫到超越了极限……和过去一模一样。

在超越极限的那个刹那,我张开嘴巴,话语自动从我的声带发出,在客厅里传播:“本来,我确实想了一套说辞,用来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情。不过,现在想想,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我对让娜承诺过,我会保护她。无论遇到怎样的敌人,我都会保护她——这个承诺,没有期限。”

“梅林说得没错……阿尔托莉雅,你越来越敏感、越来越易怒了。”摩根的声音依然平静,平静到不可思议,以至于让我觉得她的心其实已经冻结了。

“喂!摩根!你胡说什么呢!我……”梅林想要解释,但想了想,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只好承认:“好吧,我确实说过,还是刚才就说过……哎呀,一时胡言乱语,不要认真,不要认真啊!”

摩根闭上了眼睛,她的声音似乎在抖动:“阿尔托莉雅,我有些伤心……没想到,我在你的眼里,会是敌人。”

再一次,话语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抱歉,王姐。在这个时候,我现在必须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已经放弃了我能放弃的一切。现在,我不想再放弃、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所以,阿尔托莉雅,你放弃了我吗?”

摩根的嘴角,勾勒着凄惨的微笑。双瞳中的悲伤再也抑制不住,染上一层雾气。

她注视着我,明明我就在这里,可她的目光却锁定在了过去,很久很久的过去——那时她还不知道我拔起了选定之剑。那时我不知道她对我的感情。我们在无人发现的房间里,度过了狂乱的一晚……似乎,她一直都是这样,喜欢把自己的想法与意志强加给别人。

……和过去一模一样。

于是,冰冷的声音——属于我的声音,再度在这个客厅里回响。

“在这里,在这个瞬间,我的回答是……是的。亚瑟王已经死去。阿尔托莉雅放弃了一切,已经不再是王,已经不再是被人憎恨的暴君——梅林说得没错,我确实更加敏感,更加易怒——因为,我更脆弱了。脆弱的人,一定会变得敏感,一定会变得易怒……摩根,在你眼前的人,并不是亚瑟王,她没有比钢铁还要坚硬的意志,她很脆弱,像一个枯败的树叶,只要别人轻轻一碰,她就会变得残缺。”

清澈的液体划过脸颊,滴落下来,染湿摩根那华贵的蓝色礼服。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突然冷了下来——霜一样的冰冷,冻疮一样的冰冷,如同燃烧殆尽的薪柴被埋葬在无垠雪原中,无论打火石怎么碰出火星,都再也不可能燃烧起来了。

真的太冷了。明明时值盛夏,可连我都觉得,我说话都带着寒气:“摩根,梅林,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有没有在看。但,有个事实我要告诉你们——刚来这里不久,卡姆兰时的那种感觉就回来了。就算莫德雷德在身边,它还是回来了。我没办法思考,我没办法做任何事情,我很怀念过去的一些东西,一些早就忘记了东西……是让娜让我摆脱了那些阴影,是让娜让我觉得,我现在还活着、我还应该活着……”

是的,就是那时的那种感觉,就是现在的这种感觉。

——死亡一般疲惫到极点的感觉。

“亚瑟王已经死了。请你们当做亚瑟王已经死了吧。亚瑟王失去了王座,失去了王冠。圆桌骑士们远遁的远遁,隐居的隐居。士兵们叛乱的叛乱,死去的死去。不列颠的土地再也种不了粮食,布立吞人的生育率只会越来越低。守护世界表里之锚的龙死去了,残存的神秘彻底消失了,圣剑和圣枪也都全部归还了。那段时间的历史被彻底抹去,她的故事被当做不存在的传说。她死在了卡姆兰,像许多暴君一样,死在了最后的叛乱里……”

是的,没错,不会有错的,亚瑟王已经死了,彻彻底底死了。

阿尔托莉雅和莫德雷德共同讨伐了她,在卡姆兰把她给杀死了!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竟然不自觉地扬起弧度,仿佛【{

“这里没有不列颠的神秘,也没有王的故事。你们想要的东西,她给不了。你们期望的东西,她一概没有——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人,是个一无所有的穷鬼,一个在为社团成立而苦恼的高中生……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她的女儿,只有一个她爱着的人……我恳求你们……不,我央求你们,摩根,还有梅林——请不要再夺走她仅剩的东西,不然……”

如露水一般,黑暗凝聚成粘稠的油脂物,顺着手臂滴落在手心。黑暗不停地流淌,不停地滴落,汇聚成一把剑,一把只有纯粹的黑暗、扭扭歪歪几乎不成形状的诅咒之剑。

“不然……她会很愤怒,她会愤怒得发狂,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