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骗子阿尔托莉雅 第44章

作者:奈朵琉雅

“……杀死阿尔托莉雅的人。以及,阿尔托莉雅最重视的存在。”

听到母亲这么说,我不仅没有伤心,反而表情不自觉地变成了笑容。

我继续抬头望着美丽的星空,以至于未来都变得充满了希望和幸福。

仿佛噩梦里的梦话,我以最轻、最小的声音,向着夜空自言自语:“召唤仪式这种小事情,我自己来吧……之后我会离开三咲町,去冬木看看……父王,您觉得我会召唤出什么样的从者呢?没有圣遗物,全靠相性,肯定不怎么厉害吧?不过……嘛,无所谓,怎么样都好,反正靠我自己就行了……我可是很厉害的啊,父王。我真【{(

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盯着着上面的时间。

还有十五分钟,才会到最适合召唤从者的时间。

我就这么盯着屏幕,安静地等待着。

但时间流逝得很慢,每一分钟都仿佛是一个世纪。短短十五分钟。我仿佛就经历了和母亲一样悠久的岁月……嘛,当然是不可能的。那时候的母亲,肯定也是每分钟都是一个世纪,所以就相当于总共等了……呃,算了,不是计算这个的时候。

心情就这么轻松了下来。等命运的时点到来时,我关上父王为我买的手机,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然后,我抬起右手,手指张开,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臂,深吸了口气——

“满盈吧,满盈吧……”

接近本能一般,我把咒文吟诵了出来,甚至都没有记清咒文具体是什么。

但就算如此,咒文还是起效了。以我自己的鲜血绘制的法阵发出白色的亮光。

我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魔力在缓慢地流逝,就好像一直有人在奔涌的河流中用陶碗接水,如果不注意的话,还真的没有感觉。

“……天秤的守护者!”

犹如做梦一般,犹如无意识的梦游一般,我把咒文彻底念完。

法阵的亮光逐渐变得刺目了起来,白色的亮光转化成黄金色的光辉,仿佛最璀璨的朝阳在我的面前升起,让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甚至感觉到有些不知所措。

“从者·Saber,应召唤而来……”

这是熟悉的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但是,有哪里不对……她的声音不应该这么高扬的,她的身影不应该这么光辉的……

陡然间,惶恐在我的心中如炸弹般爆开,我浑身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大脑在颤抖,理智在崩塌,心脏狂跳不止——我犯了一个错误,一个究极大错。我以为没有圣遗物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直到这个瞬间,我才终于理解了发生了什么……

——仪式所用的圣遗物,就是我自己的血啊!

“……你就是我的御……莫德雷德?”

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金色与蓝色交织的身影。

她的脸和父王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但是她的发色却是太阳般的金黄,她的双瞳却是宝石一般的翠绿。她穿着蓝色的长裙,裙摆上嵌着甲片。躯干上是胸甲,手套和长靴的材质都是银色的钢铁。她的表情肃穆却又疑惑,她的身姿凛然却又脆弱。她的嘴角没有笑容,哪怕是强装出来【.*

我睁大眼睛,呼吸接近不可能,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不可能……不可能……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啊!”

然后,我的视线往下移动,看到了那把剑。

虽然被包裹在结界中,但身为龙的我,却能清晰地看到剑的模样。

全长1.2米左右,剑身相当厚重,U型护手是金色,剑柄是深蓝,配重球是一颗朴素的宝石。整把剑自内而外散发着光辉的气息,似乎它就是由纯粹的光锻造而成,又或者干脆是被持用者的魔力改造成了这副模样……

不会有错的,这就是圣剑,而且是圣剑本来的模样……

我握紧了拳头,竭尽全力,撕心裂肺,冲着眼前这个人大喊——

“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我偏偏召唤出了你!”

她眉头微皱,尝试我的名字:“莫德雷德卿……”

“闭嘴!你不配叫我这个名字!”如同电到了自己,我的口中本能地蹦出来这句话。

但,下个瞬间,我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恢复了理智,对眼前的从者道了歉:“……抱歉……Saber,请让我冷静一下……一会儿就好。”

我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指甲深深地嵌入到手心。我控制自己的心脏,使之慢下来。我控制自己的思想,将那些强烈的情绪全部清除。我控制自己全身的肌肉,使之放松下来。最后是呼吸,尝试如睡眠一般缓慢。

果然,就像父王教导的那样,我重新拿回了理智,大脑可以分析现状了。

我睁开了眼睛。眼前与父王几乎一模一样、却又完全相反的人,正疑惑地看着我。似乎觉得我很熟悉,又确实相当陌生——废话!我才不是历史上那个白痴一样的莫德雷德!我是值得父王骄傲的孩子,我是阿尔比昂王国无可置疑的继承人!

想到这里,我就没那么惊恐了——那本垃圾至极的《亚瑟王之死》里写的亚瑟王,根本不能和父王相提并论!看看眼前这个亚瑟王,不就是那个光辉的骑士王么?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惊慌的?根本不及父王的万分之一!恐怕还没我厉害呢!说不定连对账都不会,内政方面肯定也一塌糊涂,只是维系着旧有的传统和秩序,勉强维持着还算体面的国家而已!

分析结束,我的心态也完全放平。我终于变回了平时的自己。

对方相应了召唤,那她就是我的从者了。圣杯战争又不能退货,就算我一点都不喜欢她,我也尝试隔离这种不喜欢的情绪——就像父王那样。

轻轻地吸了口气,又轻轻地吐了出来,我开始对自己的从者解释:“简单来说,我确实是莫德雷德,但不是你那边的莫德雷德。我的父王确实是叫阿尔托莉雅,也确实是亚瑟王,但是她和你不一样……平行世界,Saber你能理解吧?因为某个基础设定的不同,或者对很难抉择的事情的不同选择,导致人生轨迹和事物演变发生了变化,结果形成了两个不相干的世界。”

“……能理解。御主和我认识的莫德雷德确实完全不一样。”看来,这位亚瑟王还算好说话,不会上来就摆个臭脸。而且也不算愚笨,以至于真的把我当成她那边的莫德雷德。

我继续说说明:“另外,我是活人,我的父王现在也是活人。我现在的名字是边度真鸟,称呼我真鸟就行,别用‘御主’这个词了,难听死了。我参加圣杯战争有必须实现的愿望,我的父王也是这样的。所以,我作为御主召唤了Saber你,而我的父王作为从者与另一个人立下了契约……还有,母亲和梅林,她们也是在的……”

“真鸟,请稍微暂停一下。”这位亚瑟王颇为礼貌地打断了我的话,“这段话里有一个地方我想弄清楚……你说,摩根和梅林是她们(彼女たち)?”

“有什么问题吗?”我皱起眉头。

“……这样啊,这样我就理解了。”她点了点头,找到了确定的正剧:“确实是平行世界。因为,我所知道的梅林,一直是男性,从始至终就是。”

我不知道梅林那个妖妇有没有变成男人的能力。

但是,平时接触得多了,我很难想象梅林这家伙要是男的,会是什么样子——大概,也是个满口谎言、飘着过于浓烈的花香、让人恶心到想要殴打一番的家伙吧?

说道这里,我倒是提起了兴趣。

虽然很失礼,但既然这位亚瑟王是我的从者,我还是问了出来。

“所以,Saber,你死了吗?被那边的莫德雷德用剑杀死了吗?”

“没有,现在还是最后的弥留之际。也是这个原因,我现在无法正常地灵体化。”

我挑了挑眉。她真的意外地好说话,和我想象中高傲的骑士王有所出入。

毕竟,骑士老爷什么的,总是很高傲吧?我记得阿尔比昂就有随意虐待农民的恶习。父王花了好大的功夫,吊死了一百多个不合格的骑士,才勉强抑制住了这种传统。

既然如此,我决定问得更深一些。

“你那边的莫德雷德砍中了哪里?既然还没死,应该不是直接切断脖子吧?”

“……是头部。”她真的一点都不避讳,还真就说出来了。

看着那张和父王一模一样的脸,即使到处都闪耀着恶心的金色,我也没那么讨厌她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大概,她对我也是一样的感觉吧?本应该非常熟悉,但因为在不同的平行世界,经历完全相悖。

果然,见我没有继续提问,她也变得好奇了起来。

“真鸟的……”

“父王。我是被父王从小照顾到大的。不是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是谁、在荒野里被野兽养大的野孩子。”

她眉头皱得更深了,但是依然保持着礼仪:“……真鸟的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

“说不清楚……反正你迟早会遇到她的。只要你看她一眼,你就能明白。”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么说不太合适,决定对她说出他人的评价:“非要说的话……梅林说,父王是黑色的太阳,散发着光和热。母亲说,父王是漆黑的薪柴,微笑着燃烧自己,驱散真正的黑暗与寒冷。兰斯洛特说,父王拥有作为王的一切知识与技能,是完美的王。高文说,阿尔比昂王国有多么伟大,父王就伟大十倍。诺斯人说,父王为世界带来终结的黑龙尼德霍格。高卢人不敢直呼她的名字,就以‘邪龙王’替代。意大利的教士们更是直接,用‘敌基督’这个称呼,说她就是启示录里的大红龙。”

“完美的王吗……”她喃喃自语,似乎有所感想。

“这只是兰斯洛特的说法,不准确。”我解释道,“父王就是因为太完美了,所以才不完美……就是说,作为王的父王是完美的,但是完美是有代价的,而且很沉重。你也是亚瑟王,而且是光辉的骑士王,能够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吧?”

她默不作声,过了段时间,才继续问道:“御主你呢?你的评价是怎样的?”

“最伟大的王。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的语气极度坚定。

她眼睑下垂,低着头,似乎在思索,似乎在感慨,又似乎干脆只是在迷茫。

千算万算,我没算到亚瑟王竟然也会迷茫——说实在的,我都有些搞不懂眼前这个人了。

反正接下来的时间还很长,我考虑了一下,决定以后再说:“反正你也是亚瑟王,只要你看一眼父王的模样,你就能理解了……对了,你不能灵体化吧?那还是挺麻烦的,我先给你买些现代的衣服吧。然后我们再出发去冬木。时间有的是,具体细节再慢慢聊吧……”

她点了点头,平静地回答道:“……好的,真鸟。”

(以下不算字数)

真名: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职阶:Saber

御主:边度真鸟

身高·体重:154cm·42kg

属性:秩序·善

状态:筋力A,耐久B,敏捷A,魔力A+,幸运A,宝具A++

职阶能力:对魔力A,骑术B

【^

(本章是莫德雷德的第一视角。)

只是看一眼就知道了,Saber和我、和父王的身材一模一样。

那么,按照我自己的情况来买衣服,应该就差不多了。可惜我不会买衣服,就只好听导购员的意思,买了一件超级漂亮的蓝色裙子。它是蓝宝石一样的深蓝,上面绣着白色蚕丝的花纹,华丽极了。裙摆截止到膝盖,以黑色蕾丝褶边做点缀。双肩露在外边,双臂也完全不受束缚。整件裙子以黑色蕾丝颈带和黑色吊带的方式挂在身上,仿佛没有重量一般。

还有就是鞋子。这么漂亮的裙子,当然要穿高跟鞋了。不过我选的是鞋跟比较短的那种,和骑马时的高跟足甲差不多——也就是Saber临战着装时的足甲。鞋子也是蓝色的,在灯光的照耀下,显示出磨砂和星光的感觉,一看就是高级货。

除此之外,还有内衣和睡衣。以及另外一套用来换洗的临时衣服。

买衣服的时候,我就在想象,如果父王穿上这一身会是什么样子——那肯定是极其威严的模样吧?尽管身材与样貌和少女一样,但父王那股成熟到极致的“王的气质”,无论穿怎样的衣服都遮掩不住,甚至反而成为点缀、成为陪衬、甚至成为催化剂,让男人们折服,让女人们爱慕,对所有人散发着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魅力。

但,当买回来之后,Saber换了这一身,气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完全就是柔弱却又坚毅的少女,惹人怜惜的同时又让人敬重,持有力量却非常克制,缺少父王那种让人忍不住单膝下跪、让人想要看却又不敢看的气势,非常的平和,非常的内敛,甚至有种可爱的感觉。

按照这边的说法,应该就是“霸道”和“王道”的差别吧?

“这身衣服还挺不错的嘛!不愧是我,衣品也算可以,至少比父王要好一些。”

至于这件衣服本身,其实是导购员挑选的,我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Saber有些不太适应这身轻飘飘的衣服,神态拘谨,眼神飘忽:“……真鸟,这件裙子……会不会太花哨了一些?”

“现在可是夏天啊,花哨一点也很正常吧?而且内衣还特意是平角裤,不用担心动作太大而走光。”突然,我想起来了什么,右手轻轻地锤了下左手手心,恍然大悟:“啊……抱歉,Saber,我想起来了——在过去,你肯定不轻易以真面目示人吧?现在突然穿这种夏天的礼服,确实不太好……要不我重新买一身吧?简单的衬衣,再加上简单的长裤,就结束了。”

“不用了,真鸟。”Saber的声音依然很平和。“这身衣服就足够了。战斗的时候,我可以重新呼唤灵子甲胄。这身裙子是真鸟送给我的礼物,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这样啊……”看着这荒郊野岭的样子,我突然有了个想法:“对了,Saber,趁这个机会,要不要练一练?”

Saber看着我,翠绿的双瞳略显疑惑:“这算是真鸟对我的考验吗?”

我解释道:“不是,就是正常的剑术切磋,不使用魔力,能力都维持在普通人的水平。”

Saber的身形顿了一下,然后回答:“……好。”

在我的预想中,大概就是和之前HEMA部表演赛一样,只有纯粹的技巧比拼。

说着,我召唤出了自己的剑——同样是漆黑的魔剑,同样又细又长,与父王经常用的剑几乎一模一样。随后,我左腿向前,右腿在后,双手握着剑,使之与脖颈持平,摆出了进攻的架势。虽然对付父王和兰斯洛特的时候完全没用,但是对付其他圆桌骑士,倒是能占据上峰。

Saber没有召唤出灵子铠甲,而是看到我的剑后,略微愣住了。

“真鸟,这把剑是……?”

“哦,这个啊……”我解除了架势,介绍起这把剑来:“这个是父王专门为我找到的剑。据说是阿尔比昂的一根爪子做成的。具体我也不太明白,反正比克兰纳特厉害多了,就算我最大限度进行魔力输出,它也不会坏掉,非常好用。”

“可是,剑身做的这么细,不会有问题吗?”

“是父王经过计算后这么设计的。她说,比起造成的伤害,还是长度和挥击速度更重要一些。对付实力较弱的敌人,伤害通常是溢出的。对付厉害的敌人,就主要攻击手腕、膝盖、脖颈、肩膀这些比较人体薄弱的位置,效果其实也差不多,总体损失不大,但是长度和轻便带来的优势可就大多了。”

又一次,Saber皱起了眉头:“这些……都是真鸟的父亲计算后设计的?”

“是啊,就是计算。不止是剑本身,剑术也是通过计算设计出来的。”

“剑术也能计算吗?”Saber的声音变得不可思议了起来。

“是这样没错……父王的剑术很复杂。每次研究的时候,我都看到她要用几何学和微积分计算空间、反应、力度等等数据,经常要写满十几页纸。我是完全看不懂。反正父王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涉及到高深的理论知识,还是要留到很后面才能理解。我记得网上说,400年前,西班牙有一种叫做‘至高之术’的剑术,就是类似的思路。”

“我明白了……”说着,蓝色的裙铠替代轻盈的夏日长裙,Saber紧紧握着不可视的长剑,双臂斜向下,剑身斜向上,做出最标准的应战架势。“真鸟,我做好准备了。”

按照父王、兰斯洛特和特里斯坦的说法,剑术切磋时防守一方优势更大。因为切磋时的心态和实战时不一样,不需要克服对死亡的恐惧,进攻方也不会竭尽全力,只会点到为止——但是,我还是喜欢进攻,因为我有进攻的资本,只要我穿着父王给的盔甲,我就根本不会恐惧。除了父王的圣枪,根本没有任何物件能突破魔龙盔甲的防护。

这一次也是一样。在短暂的等待后,我控制步伐,向Saber进攻。

Saber完美防住了我的突刺。我的剑和她的剑在空中相互碰撞,在寂静的深夜演奏金属音乐。因为是演武式的切磋,我们也没有使用魔力,挥剑速度都很慢,无论是谁攻击都会被对方完美挡下,只是在用心感受对方的剑意、品性与智慧。

如果不喊停,这场切磋永远不会停止。但饶是如此,我依然陷入了被动。就好像我攻击的并非是Saber本身,而是一道坚实无比的要塞。即使我克制住了急躁的情绪,攻击失败所积累的感觉仍然让我受挫,甚至影响到了攻势,以至于招式与招式之间的衔接出现了问题,偶尔还会有刹那的犹豫——如果这么攻击,真的会有效吗?如果攻击无效,要如何继续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