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骗子阿尔托莉雅 第95章

作者:奈朵琉雅

直到此时,我才注意到,在铠甲与礼服之下的身躯中,有着无数的伤痕——烧伤、砍伤、割伤、鞭伤以及各种各样的伤疤覆盖了皮肤,几乎找不到哪怕一平方厘米的完好皮肤。即使是在梦中,我依然不敢想象,我真正的“父亲”,那位被扭曲成那副模样的卑王伏提庚,经历了怎样的残害,才决心将整个不列颠化作残酷的地狱。

然后,我低头看向摩根。她坐在床边,不可思议地盯着我,仿佛是在看带来灾厄的恶魔,又仿佛是在看带来无限力量的邪神。其中的抗拒、敬畏、崇拜融合成了一体。

“那么,女王摩根,我还记得,守卫是半狼形态的妖精,你自己也全无人类的痕迹,甚至连我都受到影响、耳朵变成了这副模样。你可否告知你现在的‘丈夫’,不列颠真正的‘王’,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才让你的国家变成了由妖精组成的‘异闻带’?”

章三十二:我是仅你一人的王

◆阿尔托莉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前世的记忆停留在了2020年12月17日。

彼时,那款记录了这边世界众多信息的手机游戏还未开启2.6的新章节。

虽然网上有许多的猜测,但都含糊其辞,没有可信度,都只是流言发起者自己的畅想。

但是现在,听了这边摩根的介绍,我才知道,这个关键的异闻带有多么的离谱。

就因为妖精们没有监督者、偷了懒,导致圣剑没能及时锻造出来,游星尖兵就摧毁了文明,将陆地完全击沉,地球的表面只剩下是海洋——在解放女神摩莉甘形态时,王姐告诉我,当时圣剑的监督者就是她自己,显然是出了【)

当妖精们反应过来后,世界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于是就用自己、以及后续妖精们的尸体堆积出了一个岛屿。这个岛屿就是现在的大不列颠岛。人类虽然存在,但只能以魔术创造,近似克隆。不列颠成了妖精们的国度,自然被人理排斥,成了迟早会毁灭的异闻带。

“……于是,当时机到来后,灾厄会降临不列颠,将不列颠毁灭。幸存的妖精们重新恢复家园,重新建立国家——阿尔托莉雅,我想建立一个国家,一个妖精们可以在这里保持笑容,幸福生活的国家。你真的能帮助我吗?”

我微微皱眉,望着摩根的眼神并不友好。

显然,摩根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比如她的身份,比如残存人类的初始原型。

但这其实并不重要。单从最后一段话里,我就能感觉到,摩根并不适合做一个王。

究竟是怎样幼稚的一个人,才会说出“我想建立一个国家”这种说法?

而且是妖精的国家——怎么可能?她在想什么,难道不知道妖精的本性吗?

“不能。”

思考了大概三秒中,我给出了回答。

浅蓝色的双瞳尽是失望。摩根低下头,抬起左手,打算施展术式。

这是驱逐的术式。我是从尤瑟的尸骸中召唤出来的王,来自不同的世界。作为施术者,只要术式完成,她就可以将我从这个世界驱逐,从梦中醒来,返回到我所生活的现实。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怎样做一个王,对于政治更是缺乏最基础的认知。

“摩根,看来你根本不了解‘国家’是什么。你想要建立的国家,和你现在所统治的国家,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我依然冷眼下瞰,而摩根却中断了她的驱逐术式。

“随便打开一副地图,已发现的地区全是已知的国家。但在地图的边缘,那些未知的区域,地图上画着什么?是利维坦(海怪)。在地图绘制者的心中,利维坦(海怪)是未知。但是在地图的读者看来,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国家就是利维坦(海怪)。”

“国家就是……利维坦?”摩根一脸疑惑,显然她没听说过这种概念。

“由国民、军队、官僚、统治者以及其他各种阶层共同组成的抽象概念。由暴力创建信用,以信用维系统治,以法律维持自身的存在——利维坦是由全体人类组成的个体,于是每个人都因为自身的利益与诉求而被迫投入到不同的群体中。这些群体互相争斗,如同海德拉的无数颗头颅,只为了自己能够过得更好,却勉强让庞大的躯体前进。”

“这和我所知道的国家概念很不一样……”摩根的声音很小,显得很没自信。

“抛开所有光鲜的外衣,这就是国家的本质……说回正题。有存在既得利益者,就有利益受损者。有压迫者,就有被压迫。国家将他们统合在一起,以某种文化或者价值观作为纽带,使其精神向量趋于统一。于是,即使是庞大到国家般巨大的利维坦,也能够动起来——摩根,你该发现了吧?所谓国家这种东西,和妖精的天性是相悖的。妖精不可能、也不应该建立国家。”

摩根在努力消化我说的这些话。她的本质是妖精,从来没有接受过王的教育,更没有理解人类社会总结出来的政治理论与【{$

只是,这个国家是存在的,是需要身为女王的她去维系的。

即便是比我的那个不列颠还要扭曲的东西,她也绝对不会轻易地放弃。

于是,她抬起头来,有所明悟地看着我。

“妖精们是自由的,她们由自然而生,如同一面面镜子,对善意报以同等的善意,对恶意报以同等的恶意。而国家必定存在压迫,譬如税收和法律,这对妖精而言就是莫大的恶意。而既得利益的妖精把善意当成理所当然,拒绝履行职责。于是各方就无法保持妥协,爆发残酷的争斗,将整个国家撕成碎片——阿尔托莉雅,你是这个意思吗?”

“不全是。国家的概念比你认为的要复杂得多。我之所以说妖精们不可能建立国家,并非是指妖精与妖精之间的关系,而是就妖精的本质得出来的结论。”停顿了一下,我留给摩根能够消化这些知识的时间,才继续说道:“摩根,既然你能观察泛人类史,那么你知道,为什么人类能够建立国家?”

摩根张开嘴巴,想要回答,却始终答不上来。

我也不为难她,很快给出了参考答案。

“因为人类怕死。”

“……怕死?”

“对。因为怕死,所以抗争。因为怕死,所以传承。于是,个人小家庭发展成为部落,部落演化为城邦,城邦扩展成为国家——所以,国家不是说要建立,就真的可以建立的东西。摩根,你太幼稚了,缺乏王权和政治相关的知识,匮乏程度和沙漠无异。”

摩根默不作答,对我的评价既不反驳,也不肯定。

既然如此,我只好继续给她教导基础的知识。

“人类从先辈那里获得知识、传承知识,并以此划定了各自的位置,形成难以动摇的秩序,使得家庭、部落、城邦乃至国家能够像一个整体一样运行。妖精呢?妖精死后很快就会复生,对自身的存在缺乏足够的感性认知。妖精原本是什么样子,复生十次后还会是什么样子。连死亡都无法改变他们,教育、传承和国民塑造就更不可能。”

我已经把话说得够通俗易懂了,我相信眼前名为“摩根”的妖精能够理解。

很久之后,她依然在思考。我能明显感觉到她眼神中的动摇。

“不用猜也知道,你建立的这个国家,只不过是模仿人类建立出来的拙劣戏剧。妖精缺乏作为国民的认同,官僚和当初一样不愿履行职责,统治阶层更是荒谬无比——没错,摩根,试图以女王的身份统治这个妖精国度,你实在是荒谬极了。即使是泛人类史的不列颠人,体内流着一小部分妖精的血,也没有荒谬到这种程度。”

“但是……但是……”

“所以我不会帮你的,摩根。你统治的不列颠根本就不是一个国家,而是摄于你的暴力而强行被扭合在一起的实体。妖精们是倒映着对方形象镜子,承担着罪孽就会发泄罪孽,承担着暴力就会发泄暴力——你会死的,摩根,继续统治这个所谓的‘国家’,你迟早会死的。妖精们会组成反抗你的同盟,冲进你的王宫,把你施加的暴力全部归还到你身上。有没有灾厄不重要,它们会不会在灾厄中灭绝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将自己承受的东西全部归还出去。”

摩根垂下眼帘,浅蓝的双瞳微微颤动,涂着唇彩的双唇紧紧抿住。

我想,她听出来了我话语中隐藏的含义——国家是摩根自认为存在的东西,女王是摩根自封的头衔。这个国家只存在她的臆想中,而她缺乏作为王的素质和知识。

只要摩根还认为这是国家,妖精们就不可能在这里保持笑容,更不可能有幸福的感觉。

她的梦想,连梦都算不上,只是自欺欺人的一种幻觉,从头到尾都充斥着幼稚。

但,我身处梦境,就这样在床榻的上方低头俯视着她,心中叹了口气。

我还记得,在乐园中,王姐曾说过,她宁可世界变成异闻带,而她成为异闻带的王,也不想让我继续付出和奉献。现在看来,这个异闻带和王姐所说的异闻带差不了多少,只是眼前的摩根和我的王姐之间大不一样,其最原始的动机都完全不同。

不想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想要帮她,即使成为她一人的王也在所不惜——这样的念头,在我的脑海中形成了。于是,我的视线变得柔和了起来,我对妖精摩根的评价也不再那么的低——至少,她真的很想保护这些妖精们,而不是把妖精们当做消耗品,不是么?

“——那么,只要让妖精不再是妖精,就可以了。”

听到我这么说,摩根立刻抬起头来,浅蓝的双瞳中满是不可置信。

又停顿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我给出自己的解决方案。

“把妖精们转化成新种族——寿命漫长,但会迎来死亡。能够重生,但每一次重生都是崭新的开始。没有家庭关系不要紧,只要能维持部落级别的传承,就可以诞生出自己独特的文明。而一旦有了文明,不去需要模仿人类,就可以产生自己的历史、神话、传统和理念。最终,哪怕世界已经被判定为异闻带,只要突破了星球的束缚,在宇宙的环境中求生,就能以文明的形式继续存在下去。”

“对的,没错……人类之中就流行着一个空想种族。名叫‘精灵(Elf)’。摩根,你只需要通过一些手段,将妖精们‘晋升’成为‘精灵’,你的所有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至于如何晋升,新的种族又将以怎样的姿态存续,这是身为女王的你要考虑的事情了,摩根。”

我自己都觉得这个说法很扯淡,没有多少可行性。

虽然还是被称作阿尔托莉雅,可铠甲和皮肤下的伤疤证明,梦中的我终究是伏提庚。

既然是梦境,而梦境是不讲逻辑的。以伏提庚的形象说出这些话,我自己不觉得有任何违和的地方,反而觉得十分合理,根本不考虑摩根那边的情况。

“所以,终究是和泛人类史的你所做的那样,试图用异族代替本地人吗?”摩根问道。

“是将本地人变成适合时代生存的样子。”我的声音中带着些微的无奈。“神秘已经衰退,布立吞人如同湖水被晒干的鱼,再怎么苟延残喘,也蹦跶不了几天了。那么就让异族的血脉代替布立吞的血脉,成为岛屿的主人。无论是从效率还是可行性上考虑,这都是最佳的选择。至于这过程中有多少人会死,会不会有新的王将我刺死,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坚持自己作为王的道路,仅此而已。”

“你究竟是阿尔托莉雅,那位亚瑟王,还是卑王伏提庚?”摩根又问道。

“在这里,我是伏提庚,所谓的‘卑王’。”我的视线冷了下来,心也冷了下来,“摩根,我是你从尤瑟的尸骸中召唤出来的灵魂。伏提庚是你赋予我的身份,我扮演这个身份,我究竟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话,以及你的决心——摩根,和泛人类史不同,我的身边有王姐,有梅琳,有莫德雷德,还有被命运引导到我身边的爱人。这边的一切都如梦一般虚幻,我对这里并不看重,随时都可以醒来。”

“……王姐?”摩根对这个词十分在意。

“深爱着的我的摩根的专属称呼。”我回答道。“她爱着我,我爱着她。即使我们之间存在着间隙,但在各自的努力下彻底消弭。她是比人类史的摩根坚强百倍的女性,而你只是基于泛人类史的灵基模仿出来的妖精——她和你是不同的。”

梦中的我说道这里,我才明白那股“想要成为她一人的王”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对梦中的我而言,她既是摩根,又是让娜。她召唤了我,我响应了召唤,成为了她的“丈夫”。那么,以伏提庚的秉性,以摩根的秉性,我们在这虚无的梦中相爱已成必然——当然,如果醒来之后,遭到了王姐、梅琳和让娜的否决,我就不会继续做梦了。

“是么……”摩根和王姐一样,当她沉默时,我猜不透她在想着什么。

“既然知道各自是不同的,至少在我的面前,就不要再自称摩根了。”我思考了一下,换了一个更容易接受的说法:“我能看得出来,你是被创造出来的妖精,身上担负着某种使命。成为摩根的模样,只是知晓了泛人类史的摩根后,希望从她的灵基和记忆中得到力量,成为能够守护一个国家的女王——即便这个想法和孩童的白日梦一般幼稚,但你努力维持到现在,也算是值得肯定的。所以……至少在我的面前,可以用本来的名字吗?”

“托娜莉可。”眼前的妖精女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的名字是托娜莉可。”

“很好听的名字。这样才算适合你。”说着,黑暗转化的手拖着我,让娇小过头的我伏下身来,伸出手指,抬着托娜莉可的下巴,仔细观察这她的眼神。“……那么,托娜莉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真名’了——‘密特拉’,永恒之王,完美的王,全人类之主,这就是我,你从遥远的彼端召唤出来的存在。”

“全人类……之主?”迷茫中的托娜莉可品尝着这个头衔的滋味。

“由世界与抑止力赋予我的身份。我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统治人类,面对任何生灵都无法想象的大灾厄。”说到这里,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在讽刺,我做了个不恰当的比喻:“相比那个决定全宇宙生死的大海啸,你的不列颠所面临的灾厄,不过是石子投入湖中的涟漪而已。”

“那……”托娜莉可的气势更弱了几分。

“我会成为你的‘丈夫’的,托娜莉可。”我讽刺地笑着,无数黑暗化成的手将我放下,让我展开纤弱过头的手臂,然后缓缓地抱住了她的腰肢——果然,无论是气息还是心中的感觉,都和现实中的王姐完全一致。唯一的不同,仅仅只是梦中的我而已。“很好、非常好、确实就是这个样子……托娜莉可,我的王后,我的妻子,你的心愿会被满足的。”

“我的……‘丈夫’?”

“是的,我是你的‘丈夫’。”

梦中的我肆意散溢着恶意、黑暗与诅咒,很快整个王宫都升起黑雾。

不过,我毕竟不是真正的伏提庚。黑雾使一切变暗,但也只是变成了阴天,而非黑夜。

面对这黑雾的蔓延,摩根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接受了我对主权的宣告。

“……托娜莉可,我要‘醒了’。下一次相会,我会告知你,作为最高的统治者,该如何操纵利益集团,该如何掌控权力,该如何使用宣传干涉他人对你的认知,该如何设计法律,又该如何引导习俗和潮流——身为王者,你需要学会的东西还有很多。”

“你……不想成为王吗?”托娜莉可问道。

“我已经成为了王。”微笑着,我抬起头,注视着面纱下的浅蓝色双瞳。“绝对不会有错的——我是仅你一人的王。”

◆阿尔托莉雅◆

人是没办法控制梦没错,但是梦中的行为一定符合自己内心。

倘若一生高洁的警察梦见了自己成了杀人罪犯,要么会当做噩梦醒来,要么他遭遇了极大的不公,以至于有股怨气积压在自己的心里。

即便对象是和王姐一模一样的摩根,可是我认定对方是自己的“妻子”却是不争的事实。也就是说,我本质上是个相当放浪的人,视家庭的职责若无物,出轨可能性极高。

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再怎么解释都只是拙劣的狡辩。

我没有狡辩,而是在三人面前完全坦白,把梦中说每一句话时的心情和感受都说清楚。

然后,在她们三人面前,我忐忑地低下了头,等待着她们三人的审判。

我知道,她们一定会原谅我,但这不是我有恃无恐的理由。

“阿尔托莉雅,就这点事,你这么紧张干嘛?”让娜微笑着,昂着头注视着我。紧张使我失去了判断,短时间内无法明晰她的态度,以至于让娜又补充了一句:“你可是密特拉啊,又兼具吸引女孩子的气质,别说是在梦中找另一个摩根了,就算找一群人我也不奇怪。”

“让娜,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不得不为自己辩护。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光是要你接受你的王姐和你的宫相,难度都这么大了,你怎么可能会那么随便?伊莉雅那事我可没忘,你可是当场拒绝了她!”让娜点评着我,“所以,那股感觉就很特别了。既然是梦中,形象又完全是伏提庚,你的情绪和逻辑也应该和伏提庚保持一致。所以,阿尔托莉雅,你的感觉没有错,你只是在扮演梦中的角色而已。一个演员因为在电影里和知名明星上演了爱情剧,难道就能影响到现实中的关系?别人也许会,但你一定不会。”

“所以,关键点并不在于阿尔托莉雅你的感受,而是对方究竟是谁。”梅琳一直都是微笑着,仿佛心中有着无限的包容。“灵子固定带对事项的处理和现代计算机很像。异闻带这种现象被统一转移到了类似回收站的区域,随时有被清空的风险,一般是200年一次。但是那个异闻带竟然能维持数千年,显然有其特别的地方啊?”

“如果我没记错,那里应该有异星神的空想树。”我说道,“具体细节我不清楚,但是由于空想树的存在,可以避免异闻带遭遇清除。那位摩根吸收了空想树的力量,以自己做楔子,成为维系异闻带存在的支柱。和我的状况不太一样,但是感情应该是类似的。”

“空想树?异星神?父王,那是什么啊?”莫德雷德好奇地问道。

不得已,我又花了很大的力气,将那次名为“冠位指定”的巡礼讲了出来。

从一开始到最后,着重讲述分歧点,以及一些名词的概念。

她们四人都是聪明人,不需要我讲述经过,就能推测出事件的概览。

但饶是如此,我依然讲了半个多钟头,口干舌燥,内心的紧张丝毫不减——

——王姐始终都没有说话,视线一直没有看我,浅蓝的双瞳冷漠异常。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她的笑容和话语,终于让我忐忑的心平静了下来。“检索英灵座的状态,再检索最近摩根的行动,通过其灵基的去向捕捉到异闻带的位置,最终确定那名妖精的存在——阿尔托莉雅,真是没想到,你的梦境竟然会在那么遥远的地方啊。”

“因为遥远,所以阿尔托莉雅才能从梦中醒来吧?”梅琳微笑着解释道,“就像手机通话一样,距离基站越远,信号就越弱,说话就断断续续的。也因为这个原因,阿尔托莉雅能抵达那里的只有意识,才是以梦的形式抵达。明明在梦里毫无顾忌地滥用魔力,可是现实中的身体却丝毫不受影响。”

“没错。”顿了一下,王姐郑重地看向了我,让我感觉到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力。“阿尔托莉雅,我不会责怪你,因为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她都确确实实是另一个世界的我——游星尖兵毁灭了地表的文明,名为摩莉甘的女神死于灾祸之中。但是其残余的情报伴随着死者的国度一起变化,被逃难到此的妖精们改造成了乐园。这些情报聚集起来,形成新的妖精,就是你所见到的托娜莉可。泛人类史的从者摩根将自身的记忆与情报传递给托娜莉可,使其存在得到补全,于是不列颠的女王,妖精摩根就这么诞生了。”

“那……”我发出一个声音,就卡主了。

那王姐会怪罪我出轨吗——这样的话,我可以对让娜说,但是对王姐却说不出来。

王姐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旁坐下,然后像抱着抱枕一样把我抱在怀中——这样的行动最近实在是太多了,我已经完全习惯,毫无抵抗的想法,甚至乐在其中。

王姐的脸庞贴着我的头发,在我的耳边轻轻地低语:“阿尔托莉雅,那终究只是梦而已。你会因为对方与我相像就做出那样的承诺,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责怪你?而且,当梦结束之后,你不是也第一时间将事情如实说出吗?换做是你,你会责怪这样的我吗?”

“绝对不会。”我坚定地回答。

“所以我也不会。”王姐将我彻底包裹,让我沉浸在这如水的温柔之中。“既然她需要你的帮助,那就帮助她吧。不过,你要始终记得,你在梦中的身份是伏提庚,而不是阿尔托莉雅,更不是密特拉。切忌将梦中的身份和现实联系起来,不然就会存在一些风险——阿尔托莉雅,风险这个概念还是你告诉我的,你肯定比我更明白是什么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