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117章

“那么，你又是为什么要接近我？”

“因为你是和少女一样，拥有着虚之眼的人。本来我是想从你身上取得一些信息，但是很遗憾，你和她，是彻彻底底的两个人，所以我放弃了，结果没想到，正是你，差一点破坏了整个计划呢。”

“差一点？”

“嗯，其实计划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完成了，然而因为某个男孩的乱入，使用了和曾经的少女相同的力量，强行破坏了计划。但是，你最大的败笔就是没有在最后杀死我，从这点上来看，当初和你的相遇也是有意义的。”

“……那么夜思雅呢？她也是知道这些的吗？”我问。

夜思音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她和我不一样，她什么都不知道。计划中本该只有我一个人会诞生而已，她不过是实验的意外罢了。”

“那么，她又为什么会倒下？”

“为了救你。”

“救我？”

“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使用了那种禁术后还能活下来，只是你的运气好吗？如果没有雅接受了魔女的力量，成为了容器，救下了你，你早就已经死了。不过，也多亏了你的活跃，才让这个差点破产的计划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轨道。原本只是无用的附属品的她，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吧。”夜思音淡淡地说道，“在那之后，你失去了所有的过去，离开了星江市。不过没想到，你竟然在三年前又回到了这里。与此同时，为了延续过去的计划，我在暗中，又一次举办了魔女游戏。”

“原来，你就是最后的第七位参与者，也是这一次魔女游戏的主办人吗？”

“正是如此。”

这，就是真相吗？

过去的我为了阻止魔女游戏，所以使用了和洛雨泽同样的禁术，但是却被夜思雅救起，同时失去了记忆。而夜思音也怕被我再次发现真相，所以才会假借夜思雅的身份，来迷惑我。

“为什么……”

“嗯？”

“你不是为了这个该死的魔女游戏连唯一的亲人都失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继续啊！”

“玲你，应该从来没有体会过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的滋味吧？”夜思音的声音忽然一沉。

“……”我一时哑然。

“或许因为我是由魔女的基因制造出的克隆人的缘故，我曾无数次地做着同样的梦，梦中的自己成为了曾经的女王，看见心爱之人倒在了自己的面前，但是却无能为力。这样的痛苦你能理解吗？那时我就下定了决心，无论付出什么的代价，也绝对要改变这场噩梦的结局！”

“即使，是你的妹妹吗？”

“即使，是夜思雅。”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失败

我们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久，我才又一次缓缓开口：“你曾说过。”

“嗯哼？”

“想要，再次和学生会的大家一起聚会。”

“啊，这个是说谎哦。”像是早就猜到我会这么说一样，夜思音笑着说道。

“那么，一起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呢？难道，连这也是说谎吗？”我拼命压抑自己的情感，问道。

“……嗯，全部的全部，都是谎言哦。从一开始，我就在骗你啊。”

难以言明的心痛，这种情感，究竟是受骗后的愤怒，还是悲伤呢？

我已经完全弄不明白了。

“那么，你想要问得问题已经问完了吧？”

“最后一个。”

“什么？”

“为什么，不杀了我？以你的实力应该很容易做到这一点吧，为什么还要一直隐藏着自己？”我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因为你实在太傻了，傻得让人下不了手啊。冰莹、杨明知、叶蝶舞还有我，都是早已背负了无法洗清的罪孽之人，只有你，本不该被卷入这件事情的。其实你大可以什么都不管，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为什么，偏偏要又一次闯进来呢？”

“……我不后悔。”

“什么？”

“和你的相遇。”在话说出口的瞬间，我猛地发力，朝着夜思音冲了过去。机会只有一次，连拔出了那把神秘的剑的叶蝶舞都被杀死，与她相仿的我面对夜思音的胜率也不会高到哪里去，所以我趁着她失神的短暂时机，打算一举拿下她。

可是我失败了，就在我将踏入水面的那一刻，难以想象的重量一下压在了我的身上，我像被五指山压住的孙悟空一般，动弹不得。虚之眼的视线范围内，无数无法理解的信息缠绕在我的身边，构成了某种超脱常理的东西。

“这就是……支配的权能吗？”我从牙关里挤出了这句话，“也是它……杀了叶蝶舞她们吗？”

“怎么会，和真正的魔女比起来，这也不过是皮毛罢了。”夜思音行走在湖面上，每一步都带起一片波纹，层层波纹叠荡在一起，搅醒了沉睡的湖。

她慢慢地走到了我的面前，用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说：“很可惜，看来这次是我赢了呢。”

“……”

“那么，是时候该说告别了吧？”

“……”我没有说话，因为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小雅她现在在星月公寓5栋1单元201，我的房间。”夜思雅忽然趴在了我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妹妹，就拜托你了哦。”

在我回过神前，她笑着，仰面躺了下去，身体缓缓沉入了湖水中。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发疯般地想要摆脱束缚，哪怕肢体渗出鲜血也再所不惜。可是没用，支配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夜思音从我眼前一点点的消失。

起初，只是一点小小的波澜，瞬息间湖面便掀起了惊涛骇浪，湖水冲上了几十米的高空，水花散尽之后，金发的少女出现在了湖面的中央。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无可匹敌的强大，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了。

她，正是支配的魔女本人。

和梦中幼小的女王不同，被无尽的岁月洗去了纯真的她，哪怕只是站在那儿便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庞大的威严。以天地为衣，万法为冠，这大概，就是真正的王了吧？

“还给我……”

“……”

“把会长她们……还给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自暴自弃地，朝着她大声喊道。

终究，只是败犬的废鸣罢了。

魔女一眼都没有看向我的方向，在她出现在这个世界起，视线便一直停留在冰晶中的少女身上。她将手轻轻按在了冰晶上，像是隔着层面抚摸着其中的少女，用着我不知道但是能够理解的语言说道：“终于，能够再次见到你了。”

七颗颜色各异的宝石从她手上飘起，各自摆放在了冰晶周围不同的地方，每一颗都凝结着无尽的罪，足以诞生最强大的虚兽。

魔女开始颂唱着什么，似祷告，似歌唱，每一句言语中都带着可怕的力量，信息流的变动变得极其剧烈，远远超出了我大脑能够计算的程度。

这就是夜思音所说的，制造魔女的法阵吗？就连虚之眼，也无法解读。

反正，这一切和我都无关了。

从魔女登场的那一刻起，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夜思音的身体渐渐从水中浮了上来，只是失去了温度。没有了魔女种子的她就像是连同灵魂也一起失去了般，变成了一具空壳。我默默地抱住了她湿透的身体，脑子一片空白。

我又一次，没能保护住重要的人。

雪势越来越大，魔女的仪式看样子也接近了尾声，在那超越了自然的力量下，个人实在太过渺小。

冰晶破碎，七颗种子没入了少女的体内，到了这一步，就连魔女也露出了紧张的神色，期待地看望着漂浮在空中的少女。

许久过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魔女眼中的期待逐渐转化成了焦躁，继而变成了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作用？”

啊，是失败了吗？

嘛，毕竟从一开始，就说了是有可能啊。

明明牺牲了那么多人的生命，结果换来了失败，真是有够讽刺的结局。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明明没有出错才对！”

“无尽的等待，无数年的孤独！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希望化为绝望，魔女堕落成魔。

那撕心裂肺的吼声回荡在天地间，我忽然有些可怜起了她，仅仅为了救起一个死去的人，就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最后还是失败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神，那他一定是个相当残忍的家伙吧。

“好好看着吧，这就是当魔女的执念破灭后，沦为的姿态。”玲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出神地望着天空。原本美丽的魔女已完全被虚无吞噬，化作了绝望的怪物，“这就是魔女，当希望破灭之时，便是她们陨落之刻。这也是，能杀死魔女的唯一方法。”

“……难道你，连这一切都早就计划好了吗？”

“不不不，计划这一切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哦。”玲纠正道。

“……你，不只是我过去记忆的复制体吧？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魔女的计划一定会失败？”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是洛雨泽啊。”她如此答道。

第一百八十章 计划、起源

“六年前的你，最终找齐了七把钥匙，在这个地方和陈叔……陈君昊展开了战斗。战斗的结果是你赢了，你发现了我的尸体，并很快地得知了一切的真相，甚至推理出了魔女的真面目。在那之后，或许是虚之眼使用者间的某种默契吧，你找到了我未燃尽的残渣，用自己的身躯为容器，唤醒了我。当然，这远称不上复活，我只不过是带有洛雨泽这个人格和记忆的信息体罢了。”玲，或许现在应该称呼她为洛雨泽了，自嘲地笑道，“当时，魔女的计划以及进入到了尾声，哪怕打倒了陈君昊也无法阻止。所以，你和我共同策划了一个计划，那便是——杀死魔女。”

完全放弃了思考的我，只能选择默默地听她说着。

“那时，注意到你的行为的夜思音——哦对了，那时的她已经被魔女的人格替代了，本来她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让魔女能够越过封印活跃在实界。你断定魔女的计划必然会失败，但是为了完成夜思音的‘遗愿’，救下夜思雅，你留下了一系列的安排，选择了使用曾经的我用过的禁术，和化身魔女的夜思音展开了大战。结果是你切除了魔女和夜思音的联系，自身也濒临死亡。如你所预料的那般，失去了容器的魔女迫切地渴望一个新的容器，正好这时夜思雅出现，魔女诱惑了夜思雅，让她许愿想要救下你，为此夜思雅代替了自己的姐姐，成为了魔女新的容器。当然，她的资质远远比不上夜思雅，所以陷入了永久的沉睡。为了救下自己的妹妹，苏醒的夜思音不得以听从了魔女的指令，操控着陈君昊旗下的所有人，继续着曾经的计划。”

“那么，冰莹的话……”我愣愣地问道。

“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失败品而已，实际上压根就没有什么操控人心的力量，只是夜思音为了伪装自己而选择的道具罢了。事实上，你们不也的确被骗了吗？”

“怎么会……这样……”我失神地喃喃自语。

“虽然我不清楚夜思音和魔女之间到底签下了什么交易，不过大致就是在计划成功后，确保你和夜思雅的安全吧。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借用寄住在自己妹妹身上的魔女力量，夜思音选定了包括自己在内的七位祭品，进行了最后的魔女游戏。在历经了三年的最终准备后，仪式终于在七天前正式举办了。其中最大的变数就是失去了记忆的你，为此，她布下了一系列的迷魂阵，包括尧欣畅的告白、你和冰莹之间的互动、谎称是夜思雅等等，真是煞费苦心呢。”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这一切会发生，却不去阻止啊！以你的能力，想要阻止这一切不应该是很容易的吗！那样的话，无论是夜思音还是冰莹，她们不就都不用死了吗！”我发狂地吼道。

“的确，我是可以做到，但是然后呢？”洛雨泽冷冷地说道，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光。

我被她的反问问住了。

见我愣住了，洛雨泽继续不急不缓地说道：“只要魔女还存在着一天，她必然会为了复活洛雨泽而继续努力着，就算你告诉她这是注定失败的行为也没用，因为对于她来说，复活洛雨泽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她的存在意义。哪怕这次失败了，她还会尝试无数次，到了那时，牺牲的可不就仅仅只是一些人了，甚至连世界都会崩坏。所以，我要在那之前，让她认识到自己必然的失败。魔女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她们有着一颗哪怕被虚无吞噬也不会腐败的心，即使杀死再多次也会重新于虚无之中复活。可是，一旦她们的心崩坏了，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就会堕落成虚无的怪物，吞噬世界的虚兽，虽然强大，但是却可以被杀死。这就是你和我的——杀死魔女的计划。”

“这就是，计划的真相吗？”我喃喃自语道，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你是说……是我杀死了夜思雅和冰莹？”

“你大可以把一切推到我的头上，毕竟我也算是洛雨泽和洛天玲残渣的融合体，而使用了禁术的你，其实已经是新的人生了。如果不是你追问的话，实际上我并不想把这些告诉你。”洛雨泽耸了耸肩说，“那么，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咯。”

“……这是什么意思？”

“魔女与夜思音的契约仍然奏效着，所以你并不会被伤害，你大可以带着自己的妹妹和夜思雅离开这座城市，找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你的地方，过上崭新的人生，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着的吗？其他的，交给璐蒂亚斯学院他们来办就好了。”

“那魔女呢？这座城市又会变得怎么样？”

“堕落的魔女，注定只有被杀死这一条路。而这座城市，大概也会被彻底毁灭吧，不过总比世界崩坏要好太多吧。”洛雨泽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你不是爱着她吗？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嗯，爱着啊。所以，我必须要杀死她。”

“完全，无法明白。”

“我曾经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很大的错误。”洛雨泽仰起头，瞳孔中倒印着那遮盖了天地的黑色怪物。不知何时起，原本纯白的雪花已经化成了鲜血般的赤红，铺在大地上，染红了整个世界，“我太害怕孤独，害怕被人遗忘。本来赛勒特应该和其它人一样，彻彻底底地忘记我的存在，成为真正的女王。然而，就因为这个愿望，她记住了我，为此一个人，孤独地存活了数百亿年，直到世界破灭，成为魔女，她都一直在寻找着复活洛雨泽的方法，她一定很痛苦吧？我无法对她说出抱歉，因为我并非真正的洛雨泽，但至少，我要亲手终结她的痛苦。和你不一样，我从来没想过要拯救世界，我想拯救的，只有她一人。好了，我的使命结束，也差不多该走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完全是你的事情了。”

“不，或许你和我，是一样的，也说不定呢。”她小声地说完，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第一百八十一章 爱的诅咒

血，染红了世界。

成片倒塌的建筑，绝望哭号的人群。

这通常只会出现在画师笔下的场景，如今却成了现实。

黑色的怪兽，覆盖了整片天空，发出了悲鸣。

无可匹敌，无可救赎。

其正是，名为绝望的化身。

啊……

我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啊……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