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棠
“是她教会了我,为自己鼓掌。”
众人听着薇尔莉特的回答,但是这些话似乎并没有打动他们,也不足矣让他们信服。
“一个人?”
“受了如此伤痛,身体残缺的你......”
“只是因为一个人的鼓励,以及这个所谓的,为自己鼓掌?”
有些提出质疑的人也抬起手慢慢拍了两下。
“这些我们都可以做到,我们都可以去告诉我们在乎的人,哦~你很棒,你应该为自己鼓掌什么的。”
“不要拿什么人来糊弄我们,我们都可以成为你说的这种人,这些改变不了现状,自动手记人偶小姐!”
薇尔莉特面对着所有人的质疑,她的表情逐渐严肃,捎带着愤怒,随后她一字一句的,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你们以为你们都可以成为她是么?”
薇尔莉特慢慢站起身,随后抬起手,一拳将面前的桌子轰碎!巨大的声响让这房间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屏息凝神,一齐看着薇尔莉特那愤怒的表情。
慢慢将铁拳从木屑当中抬起,薇尔莉特的眼神逐渐犀利,那是属于战争的眼睛。
“你们觉得,简单的鼓掌,这句话很容易说出口是么?”
薇尔莉特对着众人说道。
“那么我问你们,你们有谁,真正的,把你们在疗养院里面所在乎的人,看待成一个真正的, 完整的,人如其名的人?!”
薇尔莉特对着众人冷冷的说道。
“有人吗!!!!!!”
猛的抬起机械双臂,薇尔莉特说道。
“你们都没有,你们注意到的也都是我的双手,那些疗养院中的士兵们,你们一开始看待他们的目光,就是把他们看成了残缺的,无助的,可怜人群。”
“就连你们这些最亲的人,都戴着歧视的眼光看待他们。”
“你们又凭什么不让他们故步自封?”
薇尔莉特对着众人大吼道!
“你们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成为艾蒂尔长官!!!!!!!!!!!!!”
士兵与修女
痛苦么?绝望么?
面对着惊呆的众人,薇尔莉特瞪着愤怒的双眸,眉头紧锁,死死的盯着众人聚集而来的目光。
她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询问着她。
“艾蒂尔长官,如果你把真相告诉我......”
“哪怕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之中,我也绝不会让你离开。”
听到薇尔莉特的怒吼声,所有人全部都呆若木鸡,有些人甚至拿不住手上的蛋糕,啪嗒一下掉在今天新买的鞋子上。
“对不起.....”
“身为自动手记人偶,犯下如此不理智的举动。”
薇尔莉特慢慢紧握双手,对着众人深深鞠躬。
“真的,十分抱歉。”
面对众人,回忆起之前疗养院内,士兵受到的伤害,自暴自弃的态度,肮脏污秽的环境,薇尔莉特紧紧握着信纸,她不停的询问自己。
“信件的力量,足矣将那些迷途的灵魂唤醒么?”
“这份寄托在人们内心之中,通过人偶的撰写,跃然纸上的爱意,真的能冲散燎原的烈火,以及深邃的黑暗么?”
薇尔莉特的内心没有一种笃定,因为这一次非比寻常。
这一次,那些士兵受到的伤害,薇尔莉特是感同身受的,那种痛苦,简直令人窒息和绝望。
此时在那肮脏的,布满着飞虫老鼠的疗养院内,修女握着盲杖,一步一步的往里走去,在最里面的房间里找了一个位置躺在了上面。
“喂,修女。”
伤残的士兵靠在床上,多少日子,他面对着对面空荡荡的床位,如今来了一位新人,而且是一名女人,这位士兵的内心,就如同久旱逢甘霖,迫不及待的想和对方搭话。
“不对......”
“你好,修女小姐......我听说,你们是上帝的使者。”
“也不太对,上帝的使者好像叫做天使对吧,圣经里面描写的,长着满是羽毛的翅膀,以及可以看透世间一切的眼眸之类的。”
士兵用着自己有限的知识在脑海中描绘着搭讪的话语,毕竟是女人,要有一些绅士风度。
“修女小姐,你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睛呢?”
艾蒂尔靠在床上,她对着男人举了举盲杖。
“哦~原来是个瞎子。”
男人自顾自的在那自说自话。
“嘿,女士,你看得到么?”
抬起自己的断腿对着对方晃了晃。
“我和你一样,只不过我被地雷炸断了腿。幸亏那不是跳雷,不然我得被钢珠打成筛子。”
“你见过战场么?我可以讲给你听,哦~我们经历了严酷的战斗,我的连队几乎全军覆没,上头那些军官们打算牺牲我们,成全战争的胜利,让我们伪装成主力部队,去对敌人的右翼发动突袭,而真正的大部队在敌方侧重防守右翼的时候,从左边发动攻击。”
男人自嘲的笑笑。
“很聪明对吧,那些该死的军官们。我们就这样提前被宣判了死刑。”
“我在路上不小心误触地雷,被炸断了腿,所以我被留在了原地,没想到,最后我是唯一获救的人,我的连队,我的连长,排长,班长,还有昔日一起唱歌喝酒的战友们,全都走了。”
“现场甚至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士兵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支烟卷,自顾自的叼在嘴里点燃,对着空气吐着烟圈。
“修女,你不介意我抽支烟吧,希望你能理解,烟可是我的命,我不能没有烟。”
艾蒂尔坐在士兵对面一言不发,男人见此刻有些自讨没趣,但他并不想就此闭嘴,因为他已经太久没有和人好好说说话了。
“喂,修女,你的眼睛怎么伤的?”
“爆炸?弹片?毒气?”
士兵一口一口的吐着烟圈,她很想听对方说话。
“从前有一个女孩。”
艾蒂尔坐在士兵对方缓缓开口。
“她是一个医生......”
艾蒂尔坐在病床之上,周围的飞虫想要扑向艾蒂尔,但是在靠近她的时候,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离开来,男人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忽然听见几声嗡嗡的拍动翅膀的蜂鸣声,几只蜜蜂从窗口飞了进来,落在了修女的头巾帽上。
“蜜蜂?”
忽然出现的蜜蜂让男人的两眼放光。
“真是久违了啊,蜜蜂......我还以为这种鬼地方只能招惹苍蝇。”
“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蜜蜂光临这里。”
艾蒂尔闭着眼睛慢慢抬起右臂,泛着金属光泽的手臂慢慢显露出来,男人看着艾蒂尔的义肢, 略微有些惊讶,随着蜜蜂轻轻落在她的机械臂上,艾蒂尔将左手伸进头巾帽里,慢慢摘下一朵 盛开的白色小花放在蜜蜂面前,见到盛开的花朵,蜜蜂立刻贪婪的拨开花瓣,采集着里面清澈甜美的蜜糖,而这种花香味,一边的苍蝇却立刻头也不回的飞走了,艾蒂尔的到来似乎令这些在这里居住已久的“原住民”深感不适。
只有那些腐烂的排泄物才能吸引苍蝇。
那些肮脏的生物,是闻不了鲜花的芬芳的。
这是修女给士兵带来的直观感受。
在这个几乎被遗弃的破烂疗养院,每天吃着千篇一律的用土豆罐头和午餐肉罐头一起煮成的糊糊。这里是烂人和苍蝇蛆虫的聚集地。
看着艾蒂尔慢慢将鲜花放在蜜蜂跟前,那美丽的小生灵似乎一点也不怕这位修女,全心全意的投入自己的采蜜事业之中。
“我感觉我就是那只苍蝇......”
男人停止了讲话,此时他的内心五味杂陈。阳光透过窗户照耀在艾蒂尔身上,黑色的衣着掩盖不了那亮眼的光芒。
艾蒂尔手上栀子花的香气慢慢传入士兵的鼻腔中,在这充满腐朽味道的地方,这花朵的香味美好的甚至不像是真的。
“究竟从何时起.....这里好像开出了一朵鲜花呢......?”
士兵在心中喃喃自语道。
“看到眼前这个美丽的场景.....不知为何......”
“好想逃离......”
你是我的眼
“如果你们想要辞退我,更换其他人偶,我没有任何异议,这次指名也不会收取任何费用。”
此时在红房子里,薇尔莉特慢慢起身,望着鸦雀无声的众人,此时她的眼中没有任何迷茫,坚定的,像是立于狂浪中的如山岳般的巨石。
“十分抱歉!我来晚了!”
此时的大门忽然被推开,卡蜜尼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样子看来是一路小跑着赶过来的。
“只要客人有需要,任何地方都能到达。”
卡蜜尼对着众人微微拉起裙摆,柔声说道。
“我是自动手记人偶服务,卡蜜尼·艾拉·艾达。”
少女的眼中还有血丝,眼睛有些微肿,好像是刚刚哭过。
“薇尔莉特......”
面对如此尴尬的氛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神父咳嗽两声,毕竟今天已经不早了,既然已经见到了人偶,明天再开始代笔也不迟。
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下,以及刚才薇尔莉特的暴走,恐怕再怎么样,也做不好代笔的工作吧。
“嗯......人偶小姐就请先住在这里吧,明天我们会再过来的。”
随着众人慢慢散去,卡蜜尼紧紧握着拳头,在最后一个人走后,卡蜜尼的眼眶终于湿润了,滴答,滴答的泪水慢慢顺着脸颊滑落。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代笔了。”
此时在不远处的疗养院中,晚餐的铃声慢慢响起,夕阳也逐渐低沉,向着远处的山巅落下。修女望着窗外,此时对面的男人对她说道。
“到晚餐时间了,我们需要去往食堂吃饭。”
说罢,男人看了眼摆在床边的轮椅,用力的将自己撑起来坐在轮椅上,而一边的艾蒂尔也缓缓起身。
“可恶,这里离食堂好远,真的是要累死我算了。”
话音刚落,男人忽然感觉到一种力量在背后涌现,艾蒂尔抓住了他的轮椅,慢慢将他往前推着。
“喂,放开!我不需要帮忙!”
“我没有在帮你。”
艾蒂尔回答道。
“我做你的腿,而你,做我的眼。”
“我们互利互助,并没有谁帮助谁,你也没受到任何人的帮助。”
听罢艾蒂尔的话,温柔,却不容拒绝,男人低下头,小声说道。
“前......前面右转。”
经过一路的指挥,偶尔会撞到墙上,但是两人配合,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坎坷的抵达了食堂。
“诶对对对,慢一点,慢一点,好,右转。”
两人来到食堂的时候,这里空落落的,他们两个竟然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人。找到自己的座位,男人看着面前的一大碗各种东西煮成的糊糊,毫不犹豫的大口吃了起来。
“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艾蒂尔坐在对面,她是临时来到这里的,自然没有糊糊,但是那糊糊的样子,就算摆在艾蒂尔面前,她也是绝对不会吃的。
“很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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