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进到泣夜之原，整个环境顿时变得更加恶劣。
脚底下的雪没有任何松软的感觉，也不像是冰面那样光滑，而是由一枚一枚的细小冰砂组成的银白沙漠。踩在上面的感觉和真正的沙漠很像，只是要更滑一些，马掌下面也必须要加上防滑的材料，才能在冰粒组成的沙漠中正常地行走。
周围是一片白，四面八方就如同极端的大雾天气，能见度进一步降低。在这种地方如果没有能指引方向的东西，真的就是纯粹的乱走，能找到路顺利出去的人估计百不存一。
天降冰棱也是非常严重的危险。从进入泣夜之原后已经有几十名士兵因此而死，被突如其来、如陨石一般的冰棱直接刺穿了脑袋，鲜血淋漓地栽倒在地上，死相凄惨无比。不过并没有人会抱怨这种事，比起走寒渊回廊，这种程度的伤亡已经是毛毛雨了。
战魅不知道从哪搞了一把黑伞，撑着伞帮利德挡住风雪以及可能落在他头上的冰锥，还不忘向利德解说：
“我这把伞，伞骨是沧澜鲸骨，伞面是长明鲛皮，淬了漓江火石，能够瞬间生成高温热量，防御住来自外界的攻击。天上的冰棱砸下来，在我的伞面上方两公分左右的地方就会融化成水，还能以此为借口跟利德先生合撑一把伞……怎么样利德先生，是不是非常方便的道具？……利德先生？”
战魅话刚说了一半，整个人突然被利德横抱起来，伞也歪向一旁。
“阿莱雅！”
利德叫了一声阿莱雅的名字，直接把怀里的战魅抛了过去。阿莱雅张开双臂把战魅抱住，利德朝她大声说道：
“她说她那把伞很厉害，你和她撑一把伞，注意点安全。”
战魅默默地撑开伞，与阿莱雅同乘在一匹马上，帮她挡住外面的风雪。阿莱雅策马接近利德的身旁，问道：
“那少爷怎么办？”
利德指了指单独骑着一匹马跟在自己身旁的希洛，对阿莱雅说道：
“放心，会有人照看我的安全的。”
正说着，一枚尖锐的冰棱从天而降，刹那间就到了利德的头顶。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匕首瞬间呼啸而至，与尖锐的冰棱撞在一起，爆出一圈冰碴，坚固锋利的冰棱被直接轰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后落在了地上。
这是比拼反应的游戏，也是利德对希洛的特训。
希洛的视线在利德、天空与地面之间反复切换，既要戒备危险又要控制马匹，甚至没有时间去看一眼利德身边的阿莱雅。知道希洛会负责利德的安全之后，阿莱雅没说什么，但也没有策马离开，而是与利德保持着一个相对较近的距离，同样戒备着天上的危险。
战魅打着伞，看看希洛又看看阿莱雅，脸上露出了“我懂的”的笑容。
利德的方向感非常好，有的时候军队行军路线出现一点偏差，他是可以感觉到的。但是他懒得说，这种程度的偏离并不算太大的问题，而且军队每隔半天——也就是所有人坐下吃饭的时候，会有专门的人在附近搜寻泣夜沙虫来校对方向。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的话。是可以一路向北顺利离开的。
泣夜之原白天的温度跟外面差不多，但晚上的温度要更低。减少睡眠时长是必要的，在这种环境中深睡过去很可能就再也无法醒来。灵武的军队就地取材，每天晚上会花一点时间用积雪和冰砂制作冰屋，多多少少有一些御寒的功能。
这时候利德就发现战魅的好处了。
她的体温比正常人高，在黑夜里就像是一个小火炉一样。而且战魅自己也是军旅中长大的女孩子，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约束，觉得谁体温过低就会大大方方地抱上去。到晚上的时候利德、阿莱雅和希洛三个人抱着她睡，寒冷的晚上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不如说眼下的生活超乎想象的和平，泣夜之原里几乎看不到巨人族的身影，在能够方便快捷地辨识方向之后，这里就从死亡地带变成了短暂的天堂，伤亡率达到了这次朝北行的最低值。
就连战魅也经常在睡前注视着天上的落雪，笑着对利德说道：
“如果就这样横穿过去的话，就可以在付出最小的代价的同时，离金曜巨人再近一步吧。真好啊，利德先生。”
但事实上，和平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持续到最后一刻。
在泣夜之原的第五天，灵武的士兵照旧向下挖掘，寻找着泣夜沙虫的身影。然而挖着挖着，地面突然开始向下塌陷，将他们直接活埋在了地下。
起先只是一小块区域出现塌方，随后突然开始扩大，坚固的冻土完全抵挡不住这种力量，在轰鸣中被撕扯开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裂隙，横亘在灵武的军队面前。
因为身处军队前部的原因，利德得以清晰地目睹这一切发生的经过。起先他以为是类似于流沙的自然现象，然而很快就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开始眯着眼睛打量着那塌陷的地面。与他一同戒备的还有大剑豪嘉尔伯德、月卫将军战鬼以及灵武领主，大部分人的目光还是充满茫然，因为这条裂隙在出现后数十秒的时间内什么都没有发生，周围只有呜咽的风声。
安静的时间转瞬即逝，有什么巨大的生物突然从裂隙中钻了出来，直冲向天空，深灰色的身体与冰雪颜色相似，但明显能看出不同；庞大的身体不知道有多长，光是探出地面的部分就有数百米，人类在它的面前似乎就只是单纯的蝼蚁，它俯瞰着灵武的军队，就像在俯瞰着密密麻麻的蚁群。
小史莱姆从利德胸口的衣服中探出身子，看了一眼那直立起来的巨大生物，声音略微发颤地说道：
“母虫！原来如此，怪不得数千年的时间过去泣夜沙虫还没有灭绝，有母虫逃到了泣夜之原！”
利德能够从它那发抖不已的身体中直观地感受到它的恐惧，毕竟这样的场面连人类看了都会心生绝望之感，更何况这个只比利德手掌大一点的小生物。
“哔叽……但是不应该啊，几千年过去了，为什么这家伙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啊！”
利德随手把小史莱姆按回了衣服里，眼下这个情况还是不要让它继续看下去了，不然一会儿又要把利德的胸口哭得湿漉漉的。
61.带你们见见世面
利德觉第一反应是之前抓的那些泣夜沙虫真的小心眼，自己不过是想利用它们辨识一下方向，至于尼玛屁颠屁颠跑回去告家长吗。关键这家长看上去还真的能打，跟那些受了惊只会逃跑的小沙虫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长长的身体深入云霄，只能看见乌云当中有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身体上不知道有多少对足，密密麻麻的排布下来，每一条腿都在动着。
战魅反应的很快，第一时间猛地一挥手中的伞，震开了眼前的风雪，随后从阿莱雅的马上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脸上已经全无笑意，只剩一片肃杀之气。她伸手拉紧了自己的斗篷，朝肃立在最前面的兄长走去，在这个过程中，有一名穿着打扮和其他人略有不同的士兵将一柄一人多高的巨斧捧了上来，战魅随手拿起，立在兄长旁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君上怎么说？”
战鬼双臂抱怀，说道：
“问了问这条虫子的境界修为，然后让我们自己解决。”
战魅挠了挠头：
“自己解决……确实，劝君上走泣夜之原的毕竟也是我们。不过没关系，决定走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应对危险的准备，老爷子，这东西什么境界呢？”
嘉尔伯德回过头，说道：
“境界十重。依老夫看来，本来应该更高的，但它看上去已经老了……腿的颜色泛黄，身上也没有光亮，与其他沙虫相比，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家伙。这一点老夫不会看走眼的，它的生命迹象相当衰弱了。”
战魅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小声抱怨道：
“那就好好地烂在地下不好吗，非要爬出来折腾什么啊。”
战鬼铁一般的身躯屹立在风雪中，仰视着这只巨大的母虫，沉默一会儿后简短地说道：
“它的目标似乎不是我们。”
母虫自上而下环视了灵武的军队，随后身体微微扭动，看向北方，发出了一声高亢的虫鸣。空气中产生了一连串的爆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母虫像是十分烦躁一样扭动着身躯，而它的身体大半部分都在地下，这简单的一个动作顿时造成了更大的地面开裂。哪怕是巨人族也没有如此恐怖的破坏力，灵武的军队被地面塌陷所波及，不少士兵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活埋在地下，失去了生息。
战魅迅速对兄长说道：
“疯了的东西没有目标可言，这个时候只能打了。”
战鬼点点头，朝身后的人嘶吼道：
“传令军队后撤！退到尽可能安全的地方！”
这是个明智的抉择。哪怕是无敌的军队，也是由一个个士兵撑起来的。地面塌陷、士兵们失去了立足点，也就无法施展灵武的军队引以为豪的冲锋。他们留在这里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不如退到后面去，把场面交给在场的高手。
战魅紧接着补充道：
“老爷子也不能上。泣夜之原再往北就已经到金曜巨人的活动范围了，虽然刚从这里出去就和金曜巨人遭遇的几率很低，但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在这里消耗太多力气的话，万一出现意外情况就糟了。”
灵武的军队开始有计划的后撤，战魅向后看了一眼，见其他领地的人也打算趁势后撤，目光中顿时多了几分阴冷，笑容完全没有平日里阳光的感觉，与当初说要肢解小史莱姆时的表情倒有几分相似。
她对嘉尔伯德说道：
“麻烦老爷子督战了。哪家领地的高手若是打算后撤，直接杀了。从朝北行以来硬骨头一直都是我们灵武的军队在啃，现在我们的军队要暂避锋芒，这些人若是再不打算站出来拼命，留着他们也没什么意义。”
嘉尔伯德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巨大沙虫，笑了笑，稍微压制了一下身上的剑气。虽然很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把这东西砍了的想法，但他也不得不考虑战魅说的情况，既然嘉尔伯德是灵武面对金曜巨人的王牌，那么在见到金曜巨人面前就断不能被小怪牵扯住了精力。
这时候利德才明白了战魅为什么会得到灵武领主的青睐，为什么能在资历和境界都不算拔尖的情况下担任灵武月卫的副将军。与豪放的外表不同，她在作战的时候显得非常地稳健，很好地和她的兄长战鬼形成了风格上的互补。
嘉尔伯德挥出一道剑气，在地面上形成一道笔直的裂隙，随后抱着剑坐在这道死线旁边，对准备跟随灵武军队一同后撤的其他领地高手们下了最后通牒。
就像灵武领主曾经说过的那样，在灵武，战死者得享无上光荣，弃战而逃者永世无法摆脱卑怯之名。
利德没有走，他和阿莱雅与希洛一同留在这里，不是因为他觉得愧疚，他也没什么好愧疚的。泣夜之原灵武的人也走过许多次了，从来都没有发现这只母虫的存在，更何况这只母虫已经衰老到只有十重境界，就算在作战中付出一些伤亡，也必然比走寒渊回廊来的划算。
利德之所以没有走，主要是出于两个目的。
第一，嘉尔伯德那个老阴比就在那盯着自己，仿佛在说“我他妈知道你什么境界，别想装废柴从我这混过去”，冒着风险去得罪一个境界十重的大剑豪还不如留在这里。眼下这个局面和一群冒险者刷副本打BOSS有点像，他留下来也不一定非要出手，带着阿莱雅和希洛见见世面，在旁边蹭点经验就好。
第二，利德也觉得母虫这个时候突然从地底下出来有点蹊跷。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什么缘由，而在利德看来，这背后的种种事情很可能比母虫本身的危险性要高得多。
所以他不打算走，而是对阿莱雅与希洛说道：
“等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你们也上去摸一下，感受一下活了几千年的生灵有什么强大的地方。特别是阿莱雅，你现在七重上八重，需要的就是更多的冒险，积累更多的经验。不用管我，万一情况不对，我会把小史莱姆丢出去吸引母虫的注意力，自己逃跑的。”
“本王跟你拼——”
小史莱姆刚探出脑袋，就被利德直接塞了回去。
阿莱雅和希洛完全无视掉了利德胸口中不停乱动的生物，一齐点了点头。
62.我都是一只牛虻
留在现场的高手不下百人。
这个阵势放在人类的地界上，绝对是一支不小的势力，虽然因为里面没有十重大佬的存在，还做不到“想去哪就去哪、天涯海角任我闯”的程度，但这种规模的高手集结在一起，任何一个领地都需要小心防范才行。
但是这一次，在他们的对手面前，他们显得如此渺小。按照小史莱姆的说法，沙虫的母虫足有上万米，现在露出地面的部分不过是冰山一角。但数百米高的身躯已然可以媲美利德原世界的各种高楼大厦，要知道东方明珠塔的高度也不过四百多米，从下往上看时那种压迫力不言自明。
利德倒是非常乐观，还在一旁给阿莱雅和希洛加油助威：
“不要怕！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加油！”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面对这种等级的庞然大物，还能泰然自若的人又有多少呢？
至少战魅算一个。她为在场的其他人起到了很好的表率作用，重重一踏地面后第一个冲了上去，踩着沙虫母体的肢足直冲向天际，几个纵跃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随后完全看不见她的具体位置，只见片刻之后，沙虫头部往下百米左右的位置轰然爆炸，随后战魅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地，将周围数十米的冰砂全部震飞到了天上。
她回过头，对傻愣在那里的高手们说道：
“别看了，过来搭把手！”
说完，战魅捏紧了与她等高的巨大战斧，身子一晃再度冲了上去。
人类的高手不再观战，跟随着战魅的脚步发起进攻。
沙虫母体虽然有着足以搅翻冰原的力量，但似乎并没有在敏捷上投资过多的天赋点。也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反应迟钝，在遭受围殴的时候，它看上去显得有些呆滞。
断肢碎甲纷纷落下，铺在银白色的冰雪上。
就像是网络延迟终于恢复，过了片刻，母虫才发出一声虫啸，身体猛地一翻腾，将所有围攻上来的人类高手尽数震开，同时埋在地下的虫躯开始发力，几乎一瞬间就把周围的地面完全摧毁。
各种各样的攻击在它身上多点开花，有的攻击不痛不痒，连它的虫躯都打不破；有的攻击能够凿开它的防御，就像是蚊虫在它身上叮了一口；也有的攻击能够对它造成一些实实在在的伤害，从甲壳的缝隙、肢足的断口等脆弱的地方深入进去，在它的身体中狠狠地添上一道伤口。这几种攻击同时在它的身上炸开，母虫顿时陷入了疯狂的状态。
地面已经开始塌陷，换做任何一个寻常的人在这里都免不了跌入流沙，或是被掀飞出去的巨大冻土块砸成肉酱。但利德的运气似乎出奇的好，在不被人注意的地方，他始终能恰好地躲过所有的危险，在母虫的周围疯狂试探。
小史莱姆觉得自己就和在坐过山车一样，被晃得头晕眼花，既忘了哭也忘了闹，整个身子就像吸盘一样箍在利德胸口，连往外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利德观察了一下，沙虫母体的攻击大多是无差别的。它有着毁天灭地的巨大身躯，这是它的优势也是它的劣势。例如，当一个人类高手踩着它的甲壳、沿着它的后背一路狂奔，母虫只能晃动身体试图将他甩掉，但没有任何办法对他进行精准打击。
它是大规模破坏的王者，但就像牛虻能够咬死水牛一样，人类高手在应对它的时候也不是全然束手无策。
当然，这只是说顶尖的高手可以通过灵巧的走位与近乎完美的时机把控不断地对它进行消耗，但不那么顶尖的高手在应对这种巨大化的沙虫时就显得非常吃力。
母虫的肢足可以像螳螂的钳子那样瞬间将一个活人斩成两段，若是速度不够快很可能来不及反应就殒命于此；而在巨虫后背上攀爬的人，若是境界修为不到家，失足跌落，生还概率也近乎为零。现在的地面早已没了立足之处，坚硬的冻土在沙虫的扭动下已经如细碎如齑粉，摔下来的人十有八九就像泥牛入海一样瞬间被流沙淹没。
阿莱雅和希洛很好地贯彻了利德给她们的指示，总得来说完美突出了“划水”二字。
但刷过副本的人都知道，等级差距过大的时候连划水都会变得非常艰难，当BOSS摸一下就会导致一个人的阵亡时，这个人必须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谨慎，才可能活到最后去分享胜利的战果。
阿莱雅和希洛两个人的境界修为都不拔尖，特别是只有七重大圆满的阿莱雅，在这样的场合里需要考虑的不是如何给母虫造成伤害，而是如何尽可能地保住性命。
她挂在母虫背后的甲壳上，母虫的身体在不停地晃动，阿莱雅有时会像鲤鱼旗那样飘起，下一刻又重重地摔倒母虫的身上，撞得头昏眼花。虽然也有操控【绯火】不停地向母虫发动攻击，但她能造成的伤害其实非常有限。
勉强破开虫躯，就是阿莱雅能做到的极限了，如果不是她的剑气远超同境界的剑士、母虫的身体也因为衰老变得脆弱，七重大圆满的她按理来说是根本无法对十重的母虫造成任何伤害的。
希洛也好不到哪去，作为刺客的她能造成的破坏不比阿莱雅多多少，希洛的长处在于身体更加轻盈灵活，能够自由地在母虫身上闪转腾挪，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
阿莱雅目前在离地一百米左右的高空，风吹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虫躯上接连传过来的剧烈抖动也让她完全稳不住平衡。各种剑气魔法不断地在更高的地方爆开，一个个人类高手在母虫身体上不停向上攀登，阿莱雅紧紧地盯着他们的身法，将那一幕幕画面刻在脑海，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消化吸收。
虽然无法做到更多的事情，但置之死地而后生从来都是磨练人的最好方式。
像这样的机会，平日里是不可能见到的。无论在后花园里挥多少次剑，都不可能有现在这些感悟。
就在阿莱雅沉迷学习的时候，人类的高手们突然爆发了一阵欢呼。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战魅已经悄悄地爬到了母虫的三角脑袋上，正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捏着战斧打量着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母虫的身体不停晃动，因为巨大的体积差距，它的“轻微”晃动对人类来说绝对难以承受的幅度。
战魅几次站立不稳，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直接从高空滑落下来，死无全尸。但她每次都能堪堪稳住身形，一步步朝母虫最脆弱的地方走去。
63.这就是灵武的月卫
利德也注意到了战魅的动向，但他对于这一次袭击并不看好。
原因很简单，虽然沙虫的一双眼睛折射出凌厉的红光，但常年生活在地下的生物，平日里肯定不是依赖视觉来行动的。就算毁掉母虫的眼睛，也无法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利德估计战魅有可能是想从眼窝入手破坏掉母虫的头部，这虽然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但母虫的体积实在是太大了，凭战魅那八重中段的境界修为，想完成这件事难如登天。
而且像这种相对原始的节肢动物，就算头部被破坏，剩下的躯干也可以“存活”很长时间，想要彻底解决掉的话，必须同时破坏心脏管、腹主动脉、环状血管、脑、腹神经等多个重要部位，但因为沙虫的大部分身体都潜藏在地下，想要达成这个目的也很困难。
利德在脑海中默默推算了一下，心里很快就有了几套方案。
但是他不打算说，因为其中大部分的方案都需要他亲自动手。在场的人类高手虽然不少，但并没有小黑小白或是煌颜那样站在金字塔最顶尖的高手。想要在短暂的时间中破坏掉沙虫母体全身上下所有的关键器官，这种事目前来看只有自己能够做到。
如果说目前参加朝北行的人已经被逼到绝境，或是阿莱雅和希洛陷入危险，利德可能会考虑出手，但现在灵武一方还留有相当大的余裕，境界十重的嘉尔伯德都在一旁看戏，利德也不打算过多掺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