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什么的无所谓啦 第91章

作者:怀世

  “抱歉。”

  我我愣了一会儿,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包子,汁水溅在身上都没有察觉到。

  只觉得一腔无名火起,忍不住将包子甩在墙上,砸出一个大坑。

  行啊希洛,都学会跟我撒谎了是吗?说着什么今天晚上见面,结果到头来就给我留一套原味夜行衣?

  他妈的你喜欢跑是吧,喜欢不告而别是吧。

  等回头非把你屁股抽肿不可。

  还有你们,隐卫、传命官、十殿阎罗,刺客一道的巅峰、杀人作乐的怪物?

  今天,我利德教你们什么是刺杀。

55.以我命换他命

  怎么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刺客呢?

  各家有各家的办法。

  淮王领主信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所以他的暗部组织【夜曲】内多为身材婀娜,妩媚风流又精于刺杀的蛇蝎美人。紫轩领主感觉应该“师夷长技以制夷”,所以她找来了许多擅长夜里活动的江湖大盗来填充她的暗部组织【落辰】。再比如云海白凤,不管在哪个领域都遵从“以德服人”,他很少培养自己的刺客,振臂一呼就有不知道多少四方名士来投奔他。

  而作为三大以刺杀闻名的暗部组织之一,灵武的【隐卫】,一直以来信奉的都只有四个字。

  “无情无义”。

  在灵武看来,这是做刺客最基本的条件。无情无义,甚至连感官都变得迟钝,就能吃常人吃不下的苦,哪怕被抓住,被严刑拷打也不会透露任何消息。

  那么如何做到这一点呢?

  隐卫自有隐卫的办法。

  取三到四岁的孩童一个,以银针刺入他们的后脑,针尖没入颅骨一寸,破坏掉一部分大脑机能,让他们从此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人类该有的情感。这个过程极其痛苦,而且风险很高,十个孩子里大概能活下一个就算幸运的了,大多数孩子都在针尖入脑的刹那一命呜呼。

  而活下来的孩子,都变得很听话。

  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一个都不留;六欲,眼耳鼻舌身意,麻木得像石头一样。无情无义,无欲无求,这才是真正的刺客,才有资格继承隐卫【大都统】的位置。

  希洛小时候,不知道是因为那银针刺偏了一些,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她的情感并未完全丢失,而是保留下来很少很少的一部分。那一点情感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没法照亮什么,但因为其存在,希洛也没办法完全融入黑暗中。

  比起同期的刺客,她就像是一个残缺品。

  当同批次的刺客已经可以宛如庖丁解牛一般熟练地杀人时,希洛却迟迟没法动手。

  希洛每一样事情都做得很好,训练里能拿很高的名次,理论知识也不输给任何人。

  她从小穿着单薄的身子在风雪中苦熬,从小捏着鼻子将各种毒虫嚼得嘎吱作响,从小被划出一身伤口也面无表情地站起,任由鲜血流淌消融了脚下的冰雪。她单脚站立在数米高的木桩上一动不动,她越入冰冷刺骨的湖水屏气凝神数小时,她用尖牙利齿撕扯着生肉茹毛饮血,她在布满星辰的夜晚一个人置身荒野,匍匐在地上练那藏匿气息的本事。

  这些她都做到了,甚至于比同期的刺客做得更好。

  那时,大都统也对她寄予厚望,私下里说她可堪大用。

  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希洛对杀人这件事很抵触。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她不习惯而已,习惯了也就好了。做刺客的,谁手下没有个几十上百条人命?刚开始人人都不习惯,现在每个人都习以为常,甚至有人以此为乐。十殿阎罗为什么强?就是杀上去的,他们经常搞杀人竞赛,也经常去讨论怎么杀人更快更刺激。所以大家都觉得希洛也会是这个样子,也一定是这个样子。

  可渐渐的,他们发现希洛确实是一个异类,四十九个人中唯一的异类。

  她的老师之一,【十殿阎罗】之一的二殿楚江王曾问她说:

  “笑话,杀得了猛兽,杀不了人?一刀子进去剜掉心脏,切了下酒!又嫩又鲜,尝过一次,你也会爱上杀人。”

  希洛回答道:

  “人命与猛兽不同。”

  二殿楚江满脸鄙夷,哂笑道:

  “有何不同?杀人杀猪都是杀!等你杀的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你不去杀人,人自会来杀你。无情则无忧,无忧则无痛,好生记着吧。”

  希洛低头不语。

  她从小被教导了太多正确的事情:

  杀人是正确的,卑鄙是正确的,不择手段是正确的。

  必要时以命换命是正确的。

  为隐卫而死也是正确的。

  每个人都被这么教导,每个人也都是这么做的。

  那些都是正确的事情,只是自己不知道正确在哪里。

  每次想到这些事,就有一种寒意透骨的感觉。明明铺天盖地的霜雪都无法让寒冷刺入内心,但这种人世的冷漠却仿佛可以一直深入骨髓。

  渐渐地,没人再把希洛当做一个天才,而是将她视为一个笑柄。

  一个刺客连杀人的刀都握不稳,还当什么刺客呢?回家吃奶去吧。

  事实上,就连希洛自己也无数次对这种残留下来的情感感到厌烦:为什么只有自己与众不同,为什么只有自己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如果自己也变得和周围的人一样麻木,会不会好一些?

  大部分人在成长中都曾丢弃过美好的品格,却把这一切归类于世俗磨平了棱角。但其实回过头想想,每个人都厌恶着世俗,但每个人又会拥抱世俗。只因为这是最省心省力的生活方式。变得与其他人一样,是每个人不得不做的妥协。

  那如果不妥协会怎样?

  不会怎样,只是会变成别人口中那个长不大的废物而已。

  当其他的刺客都远赴世界各地去历练的时候,希洛也总算接到了自己的命令。

  到那座遥远的西边城池,去蛰伏,并阻碍其发展。

  是不用杀人的事呢。

  希洛小小地松了口气。

  然后,在那里,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放火时被那位城主大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抢去了面罩,刺杀时又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虽说是自己主动,但初吻莫名其妙地送了出去。其后无数次刺杀都落空,刺客的尊严本来就碎成一地的残片,还被他不断地投喂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不知不觉就沦陷在这温柔中没法自拔。起先是用“反正也杀不掉”来安慰自己,但渐渐地希洛自己也意识到了,不是杀不掉,而是已经不想杀了。

  在遇见利德之后,她忽然觉得,幸亏自己与众不同,幸亏自己是一个异类。她苦熬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回报,在那一刻,以前的痛苦也一下子变得无所谓了。

  “这种感觉,其他人体会得到吗?”

  每当这么想的时候,希洛就会像好胜心强的小孩子一样有点骄傲的感觉,尽管这些情绪从来不会流露在她的脸上。

  来御西城的刺客是希洛,这是利德的幸运,否则他至少要失去一个方十三。

  而来御西城也是希洛的幸运,普天之下不会再有第二个非亲非故的人这么娇惯着她。

  这是属于两个人的幸运。

  所以,希洛做了一个决定。

  她一个人脚步沉重地离开了御西城。

  她一个人顺着标记去了那阴沉的房间。

  铆钉城内一间开阔房屋,本是大户人家的住所。但前段时间方十三差点打下了铆钉城,许多大户人家吓破了胆,卖了房屋田产往东边迁走了。空出来的房屋,被几个外来的人租下,也不会引起谁的注意。

  屋内只有几盏灯火摇曳,光与影斑驳在一起。

  传命官霜双手拢在袖中,静静地立在一旁。两男一女三人坐在椅子上,敲着二郎腿,一前一后地晃着椅子。一殿秦广王、二殿楚江王、九殿平等王,三大刺客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刺客的模样,平静地像普通人一样。

  当然,这也只是在普通人眼中。

  对于跪在屋子中央的希洛来说,冷汗止不住地淌落在地上,明明是冬天却好似三伏酷暑。

  在她面前,三位刺客唯一的女性——九殿平等王挑起眉毛,问道:

  “你要做什么?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

  希洛吞下一口口水,重复了一遍方才说过的话:

  “……以我命换他命。”

  九殿平等王哈哈大笑,仿佛听见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瘦削的肩膀一抽一抽,指着希洛问道:

  “你的命?你的命算得了什么?真把自己当少当家了么?你一天坐不上大都统的位置,一天就只是隐卫中最末等的刺客!你的命本来就是我们的,何谈换什么东西?!”

  二殿楚江王是个络腮胡大汉,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希洛,说道:

  “君上的为人你也清楚。那利德,本来用不着死,但他几次试图策反你,犯了隐卫的大忌。这次的命令是君上特批的,就连大都统也保不住你。”

  一殿秦广王面色阴郁,声音冷淡:

  “时辰差不多了,动手吧。后面还有很多人要杀。”

  九殿平等王笑起来,声音如同夜枭一般刺耳:

  “杀人?我最喜欢了,特别是年轻女子的血,最是美容养颜,你们可不要跟我抢!”

  二殿楚江王叹息一声,站起身,对希洛说道:

  “为师曾问你,要当刺客还是要当圣人,现在你有答案了么?”

  希洛抬起头,张了张口,说道:

  “刺客也是有感情的,七情六欲固然是一种负担。但我不愿意放弃……也不后悔。”

  话音一落,杀意犹如潮水般涌出。希洛的袖口中滑出一把雪白的短刀,她迎着三位站在刺客顶端的人冲了上去。

  是啊,她怕的。亲眼见到过师父们的实力,亲眼见过师父们杀人的场面,那一幕幕血腥恐怖的场景就刻在她的脑海,刻在她的灵魂。这恐惧早已根深蒂固,但此刻她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敢拿着刀去刺杀比自己强得多的刺客。

  可仅仅是跑了两步,四肢就被匕首贯穿,钉在地上,鲜血洒满了脚下的青砖。九殿平等王偏了偏头,“嘁”了一声,说道:

  “黄毛丫头,也想着欺师灭祖。你那点本事,都是我们玩剩下的啊。”

  一殿秦广王点点头,冷漠地说道:

  “希洛叛出隐卫已是事实,对我等动手罪加一等。平等王,行刑。”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少妇模样的女人伸出手,一把青绿色的匕首浮现在她的掌心。平等王狞笑着走近希洛,在她的眉心比划了一下——

  然后猛地将匕首扎了下去。

56.因为你菜啊

  匕首触碰到希洛额头的瞬间变了方向。

  锋利的尖刃擦着希洛的皮肤划过,留下一丝血迹。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好似要将大脑搅得一团糟。

  九殿平等王猛地瞪大了眼睛,紫色的眼影在黑暗中显得诡异又恐怖。她反手一挥,七八把匕首瞬间钉满了横梁,回头看去,那里却是空无一物。二殿楚江王大喝一声:

  “当心身后!”

  平等王再度回头,却在回头的瞬间看到了一只鞋底,正好踩在自己的脸上,将自己那张还算美丽的脸庞踩在地上。

  她听见那人哂笑道:

  “什么十殿阎罗,也不怎么样啊。”

  楚江王大喝一声,一掌拍出,震得空气节节爆裂,但拳风刚到,方才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只有房梁上传来悠悠的一声:

  “在这儿呢,傻瓜。”

  楚江王望向房顶,一个年轻的男子双手抱在脑后,慵懒地躺在宽阔的房梁上,睁着似睡未睡的眼睛打量着自己。正欲动怒,一殿秦广王已经冷漠地说道:

  “平等王,楚江王,此人身法灵动,有些武道修为在身。以刺客道杀之。”

  楚江王与平等王哼了一声,向房间角落退去,顷刻间隐匿在黑暗中,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秦广王视线一刻不离横梁上的少年,袖口一翻抖落一把长剑握在手中,傲然而立。气氛僵持中,希洛忽然抬起头大声问道:

  “你来这做什么。”

  房梁上的少年没好气地说道:

  “带你回去啊,不然还能来旅游吗。虽然不用买票,但爬城墙差点把我累死你知道吗?”

  希洛咬着嘴唇,过了好久,才说道:

  “傻瓜。”

  秦广王似是听懂了两人的对话,朝少年问道:

  “御西城城主利德?”

  少年同样没好气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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