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巫女是男生啊 第54章

作者:妹萝

足利义政激动得挥着扇子,语气甚至开始语无伦次。

心里却觉得有些难受,看见那孩子以赤红的目光望着他的时候,心里蓦然觉得难受,下意识地挪过目光,不敢和那个孩子平视,就好像自己做过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足利义政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只觉得这个孩子让身为将军的他很不高兴。

既然师徒两个都这么让他不高兴了,那么两个人就死在一起算了。

“小光,你怎么来了?”

一休宗纯看向自己身边的孩子,有些诧异,这孩子不是应该跟明慧他们在一起的吗?

而且他是怎么进入御所的,这次可没有自己带路,还有这次穿的女装又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我很担心师傅的安全,所以就来了,我也是此次事件的亲历者,因此这件事就不能忘了我,我想这样就算死了,也是功德一件,到时候到净土,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鹰司光向着一休宗纯说道,内心里却大骂坑爹,他是准备带着自己师傅一起跑的。

如果将军足利义政不识相,偏要杀师傅,那么自己就把他干掉,反正这个将军在民间百姓中,在历史中也没有留下什么太好的名声。

谁知道,自己所有的法术,想要对足利义政使用,都使用不出来。

“你真是一个笨蛋,将军,这个孩子你不能杀,要杀就杀贫僧一人吧。”

一休宗纯看了目光坚定的鹰司光一眼摇了摇头,对着足利义政说道。

“不能杀,为什么不能杀,就凭他用扇子打伤寡人,准备行刺将军这一条就足够让他死好几次了,你这样说,我反倒要非杀不可了。”

一休宗纯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激起了足利义政的怒火,虽然他原本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这个孩子,但是既然这么一说那么两个都一起死。

“死就死,我不怕你,你这个昏聩无能的将军,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下,把京都,大阪都一把火烧成了废墟,自义满公打下来的基业,幕府的权威全被你这个败家子败光了,作为将军驾驭不了臣下,救助不了百姓,给不了世人安定的生活,甚至连朝廷都没办法保护,这就是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政。”

鹰司光气呼呼地说着,既然横竖都要一死,那么各种恶毒的话也接着说出来,“年幼的时候,你靠着你的母亲日野重子,长大后又依靠你的乳母今参局,之后又依赖日野富子,你这一生都被女人操纵中,政事上碌碌无为,上不能建立功勋权威以慰祖先,下不能安民护国,你的身体里真的流淌着身上流淌着八幡殿的血脉,你的先祖真的是源义国、足利义康、足利尊氏公吗?”

犹如连珠炮的话语一连串地说出来,听得不光是将军足利义政目瞪口呆,甚至其侧近伊势新九郎和一休宗纯都惊呆了

这不光是把足利义政作为将军的一生给彻底否定了,甚至连他身为源氏子孙的血脉都否定了。

“好,好,好……”

足利义政不怒反笑,连说三个好,脸上露出了冷笑。

伊势新九郎闭上眼睛,作为将军足利义政的侧近,他是再明白不过将军大人的脾气了,这样子才是将军气极了的样子。

“这番话,又是谁教你说的,一说出这个人的名字来,我可以不杀你还有你的师傅。”

足利义政气急,心里觉得一定有什么人在教唆这个孩子。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英明的将军,但是被人这么恶毒地骂着,还是头一遭。

这样的话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是绝对说不出口的,上面说的每一个人的的名字,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能够知道的。

“没有任何人教我,这就是我自己想说的,也是我的真实想法,将军,你认为你是一个英明的将军吗?”

鹰司光说完,目光紧紧盯着足利义政,片刻后足利义政便闭上眼睛轻声说道,“你们将这个两个讨厌的家伙,给我把头砍了。”

“阿弥陀佛。”

一休宗纯念了一句佛号,看向鹰司光的表情有些复杂,究竟要不要将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告诉足利义政。

“刀下留人。”

正在一休宗纯思索的时候,房间外便传来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和刀下留人声。

“公方殿下,可否看在我一条兼良的薄面上,饶过这两……”

关白一条兼良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为了一休向足利义政求情,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足利义政打断,“薄面,你有什么薄面。”

“……”一条兼良无语,好歹我也是关白,就算你要拒绝,也不能说得委婉一点吗?

第103章 薄面

关白是日本一个非常特殊的官职,不在职官表内,是以“令外官”的形式出现,和足利义政的征夷大将军的官位一样都是“令外官”,临时工的官职。

之所以临时,是因为关白、摄政和征夷大将军的权力非常大,不允许长期存在,长期存在就把天皇变得没有权力了。

理论上关白和征夷大将军是两个平等的官位,实际上完全不是,一条兼良在心中泪奔。

足利义政的老爸足利义教在位的时候,身为关白的一条兼良就被他的老爸欺负过一次。

一条兼良作为日本无双的大学者,酷爱学问,也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硬说有的话,那就是爱斗鸡了,不过斗鸡是从唐国传来的,对于公卿来说也是一件风雅的事。

有一天一条兼良在自己府邸里举办斗鸡比赛,结果那天观看的人太多了,妨碍了大将军足利义教队伍出行。

这让大将军足利义教很不高兴,一下子严厉禁止整个京都的斗鸡比赛,甚至还把斗鸡驱逐了出去。

所以,关白的薄面,足利义政给不给,这倒成为了一个问题。

“天皇陛下,也委托我请求将军能够宽恕……”

一条兼良打算搬出他们两个的顶头上司后土御门天皇出来,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足利义政就开口了,“天皇他住我家也好几年,你说我是不是该收他房租费啊。”

“这……”

一条兼良无话可说,这番话真可谓直击到死穴。

这年头,幕府虽然只有山城国一地,好歹还能捞勘合贸易和德政令弄点钱花,但是朝廷这年头就惨了。

朝廷的御料所被下面的武士大量侵占,他在越前国也有好几百亩的农庄,谁知道就被当地的大名朝仓孝景给侵占了,原本还以为凭借自己关白的身份能够理论得回来,谁知道连对方的面都还没有见着,就被他的士兵乱棍打出来了。

可怜自己一个个堂堂关白,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了,最终只能当作自己家在越前国不曾有那么几块庄园。

“公方殿下,这次我来不仅仅是为了救下一休大师的性命,更是为了将军大人你来的。” 一条兼良当即说道。

“哦,是为了我好?”

足利义政不怒反笑,就算你是当今第一的学者,难道还能够颠倒黑白。

“公方殿下,可知五逆罪?”一条兼良反问。

“杀父,杀母,杀圣人,破坏僧徒团结,出佛身血。”

足利义政缓缓说道,似乎好奇一条兼良在说什么。

在明治维新前,日本是神佛之国,信佛就是信神,信神同样信佛。黄泉国是一个污秽不堪的地方,高天原似乎除了天皇一家和那群神之后裔的公卿们,普通人是上不去的,因此为了自己的未来考虑,所以日本的百姓们都指望着进入西天净土。

当然由于宣传,广告的原因,甚至天皇,公卿和将军以及武家们都笃信佛教,所以对于佛教的名词也非常熟悉。

五逆罪是佛教认为最大的罪果,犯了其中一条,你今生积累再大的善果基本上都已经无用,死后入不得西天净土,只能入地狱。

“公方殿下,一休大师正是圣人,是阿罗汉,你杀了他,这辈子难道想要进地狱吗?”

一条兼良大声说道,一休宗纯二十五岁的时候,他的师傅高僧华叟就说一休已经得道了,是阿罗汉,当然另一个意思就是圣人。

由于是华叟所说,因此公卿和武士们都深信不疑,其中更要紧的就是一休宗纯在民间的威望确实很高,杀了他的话对于将军的权威也有很大的影响。

“一个骗我钱财的狂僧也能说是圣人,可笑至极。”

足利义政在心中冷笑,他已经知道了一天兼良是想要救一休,因此压根就不在意对方说的。

“可是他骗公方殿下的钱财,也是为了救百姓,自己没有拿过一文钱,打的也是将军你的名号,就算是这样,公方殿下也不打算放过他吗?”

一条兼良再度追问道,“而且是圣人也好,不是圣人也罢,听听民间百姓对他的评价,将军你真的有这么大的信心吗?”

足利义政沉默,他也是一个佛教徒,日后还效仿了自己的爷爷建了一个银阁寺,也正因此如此,才知道一休这个和尚,宁愿冒着被自己杀的风险,也要过来骗自己的钱,平心而论,这种高僧,他也不会计较,对于他而言五千贯并不算太多。

可是,可是,一想到那个孩子望着自己的眼神,还有他说的那一番话。他的心就始终不曾平静过。

“暂且,把这两个家伙关进大牢里吧,饿他们几天。”

足利义政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两人关押下去。

一条兼良松了一口气,一休大师还有那个孩子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也不枉他辛辛苦苦跑过来一趟。

鹰司光和一休宗纯被武士压了下去,一条兼良和一休宗纯的目光对视一眼,然后再看了一眼一休身边的那个孩子,吓了一跳。

那个女孩,那个女孩……

一天兼良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用手颤抖地指着鹰司光,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关白殿下?”

足利义政好奇地问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仿佛见到鬼的模样。

“没什么,如果没什么事,那么在下就告辞了。”

一条兼良向着足利义政告辞,用手擦拭了自己的眼睛,自己看到了什么,当年曾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号称转世到将军家的神灵少女。

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那少女为什么突然之间放过了自己,但是他一点也没有看错,刚才被武士压着的那“女孩”和昔日见到的少女如出一辙,除了因为年龄不同而已,只要长大了,就绝对一模一样。

一天兼良满腹心事地走出了房间,他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还是要去见一见一休大师,聊一聊跟在他身后的那孩子的真实来历。

是不是他当年提议扔掉的将军幼子,那个一出生就能开口说话的婴儿。

足利义政瘫软地坐在地上,看见地上那击中的折扇,上面沾染着他的血迹,打开一看,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偏白的金色底面上有一只用深金色金箔描绘的云鹤,直冲云霄,真是非常漂亮的图案,另一面面还有着盛开飘零的樱花,似乎还有着和歌。

这是鹿苑扇,他的祖父足利义满的心爱之物,作为家宝传到了他的手中,最终交给了自己那还没出世多久,就得被迫放入水中的儿子手里。

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这里啊!

足利义政在心中疑问着,难道自己那个可怜的孩子,现在还活着。

第104章 圣之时者

“喂,你现在这个垂头丧气的样子究竟是怎么了?”

鹰司光坐在草席上看着郁闷的足利义尚心里有些疑惑,这可不像平日里见到的那个将军家继承人的足利义尚。

要知道平日里这小子可谓意气风发,嚣张到极点的模样,今日里怎么就像霜打的的茄子一般,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刚才我去了我父亲那里,叫他放了你的师傅,谁知道我父亲那边还骂了我,这还是第一次啊,我可是未来的将军啊。”

足利义尚气呼呼地说道,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看见鹰司光脸上怪异的表情,也觉得这样不大好,努力平缓自己激动的情绪。

“要知道寡人可是从五位下,左马头,还过三个月,我就要当上征夷大将军了。”

足利义尚直接用起了将军的称呼,俨然将自己当成将军了,鹰司光目光瞄了他一眼,果然不愧是将军的儿子,一上来就是从五位的左马头,当了征夷大将军估计又要升官。

每年都能升官,升官如同坐火箭一般,而他上野羽泽家的官位最高才只能当到从四位下,就算同样是贵族也有如此大的贫富差距。

当然如果换成德川幕府的将军,一上来官位就是从二位内大臣,之所以初官是从五位的左马头,完全是因为这是源赖朝,和他的父亲源义朝的初官。

“你现在还不是征夷大将军,等你当上了再说吧。”

鹰司光懒得理他,他

对这对父子俩都已经感到无语了,都是这样自以为是,以为成为了将军,天下所有人都必须围着他转。

“咦,你这句话怎么跟我父亲说的一模一样。”

足利义尚露出惊讶的表情,就是因为这句话他才这么生气了。

“别提你父亲啦,我对他神烦,不就是五千贯钱嘛,这么斤斤计较,而且都给了难民,也是为了他的名声,有什么好吃的快给我和师傅。”

鹰司光压根就不想听到足利义政的名字,看了正在打坐的一休宗纯一眼,对着足利义尚说道。

“虽然我是带来了吃的,但是你这样以这种口吻对我说话,我可是很不高兴,寡人可是将军啊。”

足利义尚恢复了贵公子作派,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要怕对方,自己可是足利家的继承人,未来的将军,对方在自己面前明明只是阶下囚罢了。

“你给不给,不给就给我滚,打坐去了。”

鹰司光肚子里也憋了一肚子火,咆哮地对着足利义尚说道,然后学着自己师傅一休宗纯的模样打坐。

“师傅,打坐可以让人不饿吗?”鹰司光好奇地问。

“不能。”一休宗纯睁开自己的眼睛,目光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从刚才雕像一般,现在重新恢复了生机。

“那你为何要打坐这么久。”鹰司光不解。

“因为不打坐会更饿。”一休重新闭上了眼睛,恢复坐禅的姿势。

“有没有不打坐,却不饥饿的方法吗?”鹰司光不死心。

“有的,你去向义尚殿下求饶,我们两个都能免去饥饿。”一休宗纯脸上露出笑容。

“哈哈哈……果然不愧是高僧,关白一条兼良那老家伙,说你是圣人,一点也没有错。”

足利义尚得意得哈哈大笑,看向鹰司光,“快向我,求饶,只要你求我,我就给你吃的。”

“去死,吃我正义铁拳。”

二话不说一拳朝着足利义尚的脑袋上打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看不得这个家伙得意得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