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骗子阿尔托莉雅 第60章

作者:奈朵琉雅

在这瞬间,Saber拿出圣剑,亮出裙铠。随着雷电的轰鸣,灰色的龙铠覆盖我的全身,细长的龙爪剑显现在我的手上。本来就不大好的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战斗一触即发。

“Lancer,你什么意思?”我冷酷地问道。“杀了我,就没有人能阻止父王了。不杀我,你真的以为我没能力砍掉这四个魔术师的头颅吗?”

Lancer没有回答,在她的双眼之中,仅有神灵一般的冷漠。

也许我会死在这里,但是在我死前至少能把现代魔术师们全部解决掉。

她赌不起,她只是在虚张声势,所以她没有任何后续的动作,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Lancer,退下。”远坂凛终于发出了声音。

“凛……”Lancer试图解释,但是远坂凛却抬起右手,声音无比凌厉:“以令咒命令之,Lancer,给我退下!”

令咒的力量是绝对的,Lancer的身体就像被某种力量捆缚住了一样,不得不后退。

在后退之前,Lancer还凶恶地盯着我,就好像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我意外地看了眼远坂凛。

她倒是奢侈,一个小时不到,她的令咒用掉了两划,还剩一划就脱离了对从者的掌控。看得出来,Lancer对她很是不服从,随时都会叛离,最后那道令咒只能用来命令从者自杀了。

犹豫了片刻,远坂凛深吸了口气,问道:“真鸟,临走之前,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问吧。”我回应道。

“Rider她……她现在真的是清醒的,真的是基于理性做出这个决定的吗?”语气中满是疑惑,声音中带着希冀,犹如白日做梦。

“你觉得,能被人理认定为‘人类之主’、比任何王都更加伟大的王,会被区区‘此世之恶’污染、会被区区‘祸神’腐化心智,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清不楚吗?”我戳破了她的幻想,也试图戳破所有人的幻想。“我劝你们认清现实。好好看看我是什么样子,在想想父王是什么样子,我们的盔甲有什么区别。你们是真的蠢到没救了吗,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傻子都能看出来,我和父王一模一样,气质也极其相似,都是黑暗衍生出来的恐惧之物。

他们只是不愿意相信,只是在下意识忽略这些问题,只期望自己想要的答案罢了。

“确实。二十年前的她,和现在的她,只是外表有些区别,性格是一致的。”卫宫切嗣顿了一下,开始自己给自己编织故事的大纲,自己欺骗自己。“……原来如此,恐怕二十年前她的模样才是假象,现在的姿态才是真实,她其实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不然那天也不会来到爱因兹贝伦城堡,和过去的联系一刀两断。不然在二十年前的圣杯战争中她不至于无法解放宝具,只能依靠从者本身的速度与力量辅助战局……我明白了,虽然难以接受,但结果就是如此。”

老人站了起来。他的视线扫过他养大的孩子们。

立刻,包括吉川在内的所有现代人,他们也都站起来了。

老人吸了口气,神情和姿态极其郑重,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但是老人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远坂凛,示意她来和我对话。

而远坂凛也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呼出来,面色冷静,但双瞳紧张地向我解释。

“真鸟……不,莫德雷德小姐,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不是什么薄情寡义之人,我们绝对不会忘记这份恩情。我们把英雄当做人生的道标,当做指引方向的星星,想要成为英雄那样伟大的人——特别是士郎,他从很小开始就尝试践行这条道路,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正义的伙伴’,所以……”

“如果没有英雄的拯救,我不敢想象继续待在间桐家的樱现在过着什么日子,我也不敢想象自己会不会一辈子都活在某个男人的谎言和欺骗之中,伊莉雅可能十年前就会死去,更早的十年会在无尽的孤独长大。还有切嗣,他一定会在悔恨中度过短暂的余生……我们被英雄拯救了,不止是生命被拯救了,人生、道路、经历一并被拯救了。”

“现在,英雄自己陷入绝景,迫切需要帮助,我们会付出一切来拯救她——不是因为过去的恩情,是因为我们走在成为英雄的道路上。要不要成为永恒之王,想不想拯救人类,我们干涉不了,人类也干涉不了,只能看她自己的意愿。英雄之所以是英雄,是因为她自己主动选择了牺牲,而不是别人逼迫着她必须牺牲。所以,莫德雷德小姐,我们的目标和你是一致的,只是我可能没有表述清楚,让你误解了……”

远坂凛停顿了,她停顿了很久,在思考和计算着。

她在制定方案和计划,是真的想要帮助父王,而不是像Caster那样只是口头说说。

“我们和她缺乏交流……我是明白的,她其实是不想牵连我们,想要单靠自己的意志和力量去对抗那个祸神。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所以,莫德雷德小姐,请对她说明我们的想法。她可以不相信我们,但我们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她……”

说到这里,远坂凛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她的话很真诚,没有任何作假的感觉。

我看了Saber一眼,她对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意思是远坂凛的话可以相信。

但是,我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Caster和Assassin,又看了眼不情不愿的Lancer,最终还是嗤笑了一声,随意地说道:“先说服你们的从者吧。看起来,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东西们,反倒越来越不像是人类了……Saber,我们回去了。”

径直走出房门,一路离开远坂邸,没有遇到丝毫的阻碍。

我和Saber各自解除了武装,走在回酒店的路上,还是那么的沉默。

入夜之后,深山町的道路上依然没有行人,只有影影绰绰的灯光,以及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像是用旧了的破抹布一样的夜空。

沉默终究得有人打破。过去是父王,现在是我自己。

“很意外啊,Saber。我还以为身为骑士王的你,会反对我说的那些话呢。”

“大概是因为现【|_

Saber的话让我挑了挑眉,我还没想到自己对Saber而言这么的重要。

“你是说,你受到我很大的影响?”

“是,也不是。等到了某个时间,真鸟你就清楚了。”

“你也有自己的秘密吗?”

“算不上是秘密……抱歉了,真鸟,我觉得这个时候说出来不太好。”

既然她不想说,我也不会强求,因为那等于逼迫着她去说谎。

我们又回归了沉默,夏日的深夜只有我们的脚步声,以及不时响起的虫鸣。

就在酒店的入口前,我停住了,转身看向Saber。虽然还是如往常一样平静,但那双如祖母绿一般美丽的双瞳中,确实多了些阴霾。

“……能打过父王吗?”我的声音压得很低,因为我对此完全没有信心。

“不能。”Saber回答得极其干脆。“无论是实力,还是决心,或者意志,现在的她都远远超过了我。作为行使霸道的暴君,她的圣剑没有誓约的束缚。再加上龙种的支援,以及飞行的机动优势,我想不出来战胜她的方法。”

“那要怎么做才能变强呢……真是苦恼啊。父王比我以为的要厉害太多了。”

我抓了抓头发,不是一般的苦恼。

“真鸟,为什么会觉得一定和你的父亲战斗?”

“这是明摆着的吧?”我的心情苦涩到了极点。“让娜需要圣杯,还是被完全激活的圣杯。而圣杯激活的条件是七名从者只剩下最后一人。我们和父王必定有一场战斗,而且是决战——我想要拯救父王,从根基处拯救她。无论如何,我都要战胜她才行。”

“真鸟的愿望,其实并不是毁灭不列颠,而是代替你的父亲成为亚瑟王,对吧?”

“都这个时候了,肯定是这样啊?”我的声音极其无奈。“父王会成为我的导师,成为我的掌玺大臣,负责我的成长。但是王位肯定得是我的,责任和义务也肯定都得我来肩负。这样,父王就不会这么辛苦,可以去寻找喜欢的东西,可以和让娜平静地生活在一起——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退休’吧?不列颠之王也好,人类之主也好,我自己来做就可以了。”

Saber低着头,默不作声——估计是想起她那边的莫德雷德了吧?

无论莫德雷德有多么憎恨亚瑟王,有多么讨厌那个注定灭亡的不列颠,只要参加了圣杯战争,就有一点是无可争议的——她的愿望,必定是拯救亚瑟王,代替她去承受那些东西。

即便现在她想要补偿自己的错误,也已经没有方法了——莫德雷德已经死了,死在了卡姆兰,而那个莫德雷德是有罪的,没办法抵达无罪之人才能抵达的乐园,和我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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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次的交谈以失败告终,但是……真鸟,我们还是需要切嗣他们的帮助。只凭你和我,既无法阻止你的父亲,也无法拯救她,只能看着她在永暗的深渊中走向自我毁灭,并拉着世界的命运一起陪葬——现在的她已经抛弃了太多东西,无法回头,一定会这么做。”

“……这种事情,还是等明天再说吧?”我企图逃避。

“真鸟,这个决心很难下。但是,昨天我就说过了,你终究还是要做出抉择的。”

是很难下啊?所以我除非被逼到没有任何手段,肯定做不了抉择啊?

就像那些垃圾电视剧里的剧情一样,只有真的难产到病危了,才会考虑保大还是保小。在那之前,肯定是想办法一起保住,谁都不会因此而死去。

可是我实在是说不出口……至少,面对Saber的时候,我真的说不出口。

结果我只能走进酒店,回到屋内,躺在床上,眼睛盯着灯光出神。

Saber默不作声,只是惯例一般打开电视机,切换到新闻频道,搜集相关情报。

“……啊,对了,差点忘了。”想起了什么,我直起身体,看向Saber:“之前你对之前说,你参加了两次圣杯战争。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并非是两届,而是三届。第三、第四和第五次圣杯战争,我都有参与。”Saber的话让我愣住了,这和父王说的事情完全不符。

“第三次圣杯战争?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第三次圣杯战争发生在1874年。我被艾德费尔特家召唤,但是因为参战的是双子姐妹,召唤的Saber职阶从者不仅有我,还有我的反面,其形象和你的父亲非常接近,都是淡金的头发和金色的眼睛。由于小圣杯被提前摧毁,圣杯战争提早终结。后面发生了什么,凛他们会应该会有相关的记录和档案吧……”

“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我没有真鸟父亲的知识,也不知道圣杯的内幕,只是基于自己的愿望寻求着圣杯。所以,我和卫宫切嗣起了很大的矛盾,彼此之间相互厌弃。虽然最后获得了小圣杯,但他却在不提前告知我的情况下以令咒命令我、将其摧毁。下一届圣杯战争中,我成了卫宫士郎的从者,之后经历了众多变故后,契约转交给了远坂凛。恢复了力量的我击败了吉尔伽美什,最终守护着他们二人的幸福,直到圣杯完全解体。”

“听起来挺正常的,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我点评道。

“从现在回首过往,自然如此。但是,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成为当事人,就是另外一种状况了。真鸟的父亲是被世界认可的哲人王,只要观察细节就能判断对方的品性,仅凭些许线索就能推测出事件的全貌,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拥有的能力——或许正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她才会以最悲观的态度对待身边的人,把自己逼迫到这种程度吧?”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Saber的话。

知识就像一个不断扩张的圆,知道的越多,未知也就越多。

大概就像很多魔术师那样吧?正因为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才陷入绝望,最后陷入疯狂——现在的梅林,应该就是这样的状况。

“Saber,今晚我们先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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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就是散散步,整理一下情报和思路。或许情况没有那么糟糕呢……”

Saber没有回答。但我总觉得,她对现状的预期比我要糟糕得多。

但,她还是站了起来,微笑着对我点头。

“好。那就按照真鸟说的,一起去散步吧。”

这个时候,我才终于察觉到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Saber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起来。

她的笑容,她的语气,几乎和过去的父王一模一样。

这个细节让我非常不安……可是在Saber把那些信息告诉我之前,我只能沉默,把这笑容、这语气的熟悉感当做一种幻觉。

或许,我真的要到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章五十九:德库拉伯爵(七千字)

(本章是莫德雷德的第一视角。)

据说,失踪的流浪汉大多在冬木深山町的废城区。

所谓废城区,其实是深山町曾经的工厂区,兴建于明治时期,荒废于九十年代。

因为废弃,所以远离秩序。因为无人定居,成了无家可归之人苟活的地方。

这里满是锈蚀管道,建筑被长久以来的酸雨冲刷、侵蚀,阴暗而又压抑。

这样的地方很适合当做化外邪物的老巢,走在这里总感觉会有怪物从角落里钻出来。

但,我和Saber大踏步地向前,既无惧意,也无犹豫,因为我们的实力比怪物更怪物。

走了不到三分钟,我听到了皮鞋与地面碰撞的声音。高大的男子戴着红色宽檐帽,穿着红色大衣,戴着红色墨镜,除了大衣下名贵的西装,几乎全身都是红色。他的嘴角扬起,初看会以为彬彬有礼,仔细看才能出其中的癫狂和压抑。

而他的身后,那个恶心的半妖精男人正无礼地盯着我看,嘴角扬起虚假的微笑。

之所以是这样的眼神,是因为我穿的不是便服,而是龙的装甲。对这些现代魔术师而言,这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完全不明白龙的炉心和魔术回路间的差别。

在相距五米的地方,我们四人各自停了下来。

然后,没有任何言语,Berserker突然掏出白色的手枪,对准了我的头颅。

枪身极其巨大,全长至少三十厘米,口径超过半英寸。与其说是“枪”,似乎更像是能够握持在手中的“炮”。再结合其上面蚀刻的铭文,恐怕还真有不俗的威力。

Saber想要把我护在身后,但是我抬起手,阻止了她——

“嘭!”

Berserker扣动了扳机。

我抬起手,弹头如我预料的那般在我的手中压扁、形变,然后被我握在手中。

这么大的口径,这么长的枪膛,这种规模的魔力附加,如果是普通魔术师,肯定命丧当场——但也只针对魔术师而言。相较于这届圣杯战争的其他从者,这点破坏力其实差点意思。

低头看着手中涂了一层白银,还蚀刻着教会圣文的铜块,一个奇怪的想法在我心中升起。

虽然看起来癫狂到没变,但是Berserker的这次枪击似乎是在试图表达某种意思。

我是个聪明人——父王经常夸我聪明。所以,按照这个奇怪的想法,我开始了试探。

“Berserker,你的实力就这种程度吗?我甚至都感觉不到你对我的威胁。”我说谎道。

“身为往昔之物,却以御主的身份参加圣杯战争,召唤出与自己相关的从者,意图染指巴比伦的黄金之杯——有趣,实在是有趣。你的疯狂,你的存在,都有趣的很啊!”Berserker的声音里充斥着嗤笑和愉悦,似乎是单纯为了乐子才参加圣杯战争。

然而不是的,这家伙实际上是个迷信的信徒,而且活了很久了。

从手枪的外表和子弹的蚀刻铭文能看出来,这家伙和圣堂教会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或许圣堂教会里都是一群疯子,但是能获得这群疯子的认可,成为其中的一员,而不是被狩猎和指定的对象,足以说明这家伙保持着相当程度的理性。

“这次我就原谅你的冒犯了。如果还有下一次——死徒,我保证你会死,死得很惨。”

“死吗……呵呵……呵呵哈哈哈哈!”Berserker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大笑起来。“你觉得我会是畏惧死亡的存在吗?你以为我徘徊在人间如此之久,只是为了漫无目的地活下去吗?可笑,真是可笑!Saber的御主,你只是这种程度吗?”